【忘羡】千疼百宠
蓝忘机轻声道:“梦到何事?”
魏无羡沉默了一瞬,从他的怀里拱了出来,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似乎想要从浅色的眸中看出些什么。
蓝忘机任由他看,不遮不掩地注视着他,眸中平静而柔和。
魏无羡苍白的唇瓣微动,声音低低的,“我梦到了你……”
他半眯起眼,恍惚道:“我梦到……你一直在抓着我,质问我……”
蓝忘机眉心微蹙,“质问?”
魏无羡抿了抿唇,“质问我为何要修鬼道……一直训斥我鬼道损身,更损心性,说我控制不住,还要将我抓回姑苏受罚。”
蓝忘机忽得沉默了,心口不安地扑通跳了起来。
魏无羡:“我说我不想去,你却一直死死地抓着我,说我是邪魔歪道,还……”他的唇瓣动了动,似是觉得自己也有些可笑,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他摇了摇头,叹道:“算了,是梦罢了。”
幸好只是梦。
梦里的蓝忘机陌生得叫他害怕,不光与他大打出手,还声称要将像他这样的邪魔歪道捉拿伏法,仿若半点情面也不留。魏无羡焦急地攥着他的手,向他解释,可蓝忘机却依旧铁石心肠,如对过往的情意忘得一干二净,只称要将他带回姑苏处置。
魏无羡又惊又怒,抓着他的衣领质问道是否是骗他,对方却只是皱着眉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大抵是情绪冲至了顶端,气得他浑身发抖,仿佛被滔天的绝望覆盖,自己奉上的一颗真心等同于被人踏在了脚下,被碾得片片尽碎。
好在梦醒了,蓝忘机还是那个蓝忘机,依旧是会温柔抱着他,说喜欢他。
魏无羡心里仍是有些不安,忐忑地看着揽住自己的人,嘴角牵起一抹笑,缓慢地道:“蓝湛……你是不是收到了你哥哥的召回信?”
蓝忘机声音轻轻的,“嗯。”
“哦……”魏无羡:“那你要回去吗?”
蓝忘机:“还未到时候。”
魏无羡略略放下了心,顿了顿,试探着道:“你有没有想过,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的家里人……还有我师姐江澄他们?”
他总觉得这种宛如偷情的状态,不能正大光明暴露于日光之下,实在是难堪得很。但是又一直不太敢去提这事,总担心蓝忘机会顾虑着什么拒绝自己,那到时候反而更为难堪和失落。
但他实在是被这场梦吓得不轻,因为梦境过于真实,在梦醒之后还残留着一丝难言的惆怅,便咬了咬牙,犹豫着说了出来。
蓝忘机定定地注视了他片刻,一言不发。
魏无羡偏开了眼,心底酸酸的不是滋味,但还是笑着装作无事发生,道:“唉,我开玩笑的,如果你不愿意——”
“好。”
蓝忘机低声道。
魏无羡被他托着后脑的手摩挲着发尾,痒了一瞬,在听清之后,又是欣喜又是不可思议地道:“真的?”
蓝忘机轻轻抵着他的额头,声音满是柔和,“嗯。”
魏无羡霎时喜上眉梢,笑嘻嘻地往他怀里钻,“师姐他们听了肯定会很诧异,不过没关系,她还是对你评价很好的。”
“就是你家那边有点麻烦。”魏无羡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哎,这么好一颗大白茶,怎么就被我给拱了。可是拱都拱了,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拿走……对了,我们何时去说?”
蓝忘机轻轻地“嗯”了一声,侧过脸吻住他的指节,“明日。”
“好!就明日!”魏无羡笑道:“明日一早起来,我们就去。”
蓝忘机:“嗯。”
魏无羡想了想,兴奋得有些睡不着,却又小心翼翼地将檀木珠的绳子绕在了指尖,声音拖得委委屈屈,“蓝二哥哥……”
蓝忘机:“嗯?”
魏无羡将脑袋在他的颈侧拱了拱,“梦里的你好凶啊……还打我……”
蓝忘机:“无须放在心上。”
魏无羡嘿嘿笑道:“也对,含光君最喜欢我了,怎么舍得跟我打架。”
“嗯,”蓝忘机眸中淀着几丝柔软,“不舍得。”
魏无羡一见他哄自己,又恃宠而骄地嚷上了:“蓝湛,我好疼的。”
蓝忘机:“哪里疼?”
魏无羡:“哪里都疼。”他指着自己的唇瓣,笑道:“这里最疼。”
蓝忘机配合地亲了下去,亲得魏无羡低吟一声,双手绵软地环了上来。
直到千揉万搂,才将怀里闹腾的人又给哄得困意上涌。蓝忘机起身掀开被褥,下床去给他打水清理。魏无羡软绵绵地勾着他的衣角,困倦道:“别弄了呗,明早再弄。”
蓝忘机摸了摸他的脸,声音低低的,“你明早会不舒服。”
“行行行,那你快点回来。”魏无羡打了个哈欠,知道拗不过他。修长光裸的身体蜷缩着埋进了被子里,脑袋却露在外面,撑着眼皮看他。
蓝忘机:“嗯。”
夜已至深,风也停了下来,稀疏的枝头漏着月光的碎影,铺了一地的嵌银缎子。蓝忘机无声地行至井边,搭在井边的指节微动,运起了御水诀。
谁知才刚一运转灵力,就似是再也压抑不住,冷汗涔涔地扶住了井边。
随着灵药压制效果的减弱,火辣刺痛的伤口仿若被撕裂般再次扯开,但后背却依旧是白衣覆雪,毫无半点血迹。仿佛这个伤口的刺痛感不是来源于真实的伤口,而是随着内里某一处经络处断裂,痛却碎得从外面半点看不出来。
蓝忘机艰难地闭了闭眼,低吸一口气,连呼吸都在发烫。
如若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至少要到明日……
明日还要……
汗水顺着蓝忘机的额角往下滑落答,将脚下暗黄的土颜色染得更深,抠紧井边的手在负隅顽抗地维持着最后一丝镇定。
然而铺天盖地的眩晕感霎时侵袭而上,将他彻底吞没。
“啪。”
木桶砸在了地上,击得沉闷一声响。
泛白的指节缓慢地软了下来。
——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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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药箱手滑落在了地上,声音脆得几近刺耳。
眼皮微微动了动,光线从掀开的睫羽中钻入,刺得眸中恍惚一片。
“含含含含光君!——含光君!含光君醒了!”有一人扯着嗓子惊道,“思追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告诉泽芜君!”
“嗯,景仪你快去!”蓝思追稳声道。
蓝忘机被人轻轻地扶坐起来,身后的疼痛顺延着方才梦中的感知,探着不甚清晰的边界,潜入了现实中。
蓝思追扶着他的手掌一探,便摸了满手的血,霎时间连镇定都维持不了,慌张地道:“含光君,伤口又裂开了。”
蓝忘机低吸一口气,闭着眼在自己的穴道上点了几下。
本是渗得不停的血,终于被已经染得透红的纱布兜住了。灵识回到体内之后,充盈的灵力在被停住了几日,顷刻间从灵脉涌出,催动着伤口开始愈合。
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廊处响起,下一瞬便已经到了床边。
蓝思追退开一步,礼道:“泽芜君。”
蓝曦臣焦急地坐在床边,手掌搭着蓝忘机的肩,“忘机,你——”
蓝忘机沉默了一瞬,适应了光线的眸子睁开,落在了躺于身侧的人脸上。
平日里含笑的眉眼没有半丝笑意,本就莹白的肌肤,显得更是些许苍白。
魏无羡整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
……是睡着了,但是又不是在睡。
而是在做着重复轮回的梦,并在最痛苦的那段回忆里,来回辗转,一次又一次地经历着当年的事情。
被乱葬岗的万鬼灼心到仅剩一口气,艰难地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重回人世,经历万千喊打喊杀与仇恶怨憎,直至颠沛流离驻守荒山,在不夜天城心灰意冷,最终死于万鬼反噬。
——往复的痛苦梦境,终将持续到残存的意志与求生的欲望被撕裂得寸寸尽断。
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想去做何事。
最终悄无声息地散为孤魂野鬼,泯灭于天道。
世间至邪至阴的怨气,不过如此。
无需他砍手砍腿,也无需他自杀负命。
——而是摧其意志,碎其元神,永世不得轮回。
魏无羡冰凉的手掌被蓝忘机握在手心,却是冰得心口发麻。自己体温本就因失血偏低,然不及他身体冰冷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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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会意地出去关上了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嘎吱”一声轻响,在本就入夜后寂静无比的云深响到有些刺耳。
蓝曦臣见一人已归,而另一人还在沉睡,心里也明了九成。
蓝忘机的血已经止住了,若是稍微晚些,免不了因失血过多而在现世中死亡。姑苏的灵药和蓝曦臣输入的灵力虽然可以催动伤口愈合,但若身体的主人神志非残存于现世中,而是魇在了怨诅刻意制造的梦境中,所有的心肺灵力都会停缓运转,自愈能力也会变差很多。
因此蓝曦臣本身就犹豫着在蓝忘机承受不住之时,斩断术法的连结,将其强行从梦中唤出。
梦中若是受了伤,现世中也同样会受伤,而且是成倍的损伤。
蓝曦臣将裂冰置于膝上,低低地叹了口气,“忘机,究竟发生了何事?”
蓝忘机将魏无羡冰凉的指节攥在了自己的手心,眼睫低垂,“射日之征中期,我与魏婴前去琅邪支援,于罗刹海遇伏击。”
蓝曦臣:“罗刹海遇袭?我虽是对琅邪有些记忆,但也只有琅邪战事,并未有遇袭的事件记载,既是魏公子的回忆,若是如此严肃的事情,又怎么会不传信告知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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