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丹一边说，一边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总觉得心口痒痒的，可触手可及的只有积木身体坚硬的表面，“不是我不愿意相信，是洛基他一直有在要求我休息，不要这么拼命。如果这暗示是他下的，那他为什么这么阻止我呢？他这么做应当是出于真心，否则真言金环会让他暴露出原本的目的。”
　　“……”史蒂夫再次陷入了愁眉不展，“你说的没错。”
　　“呃——我可以提一个意见吗？”乐高闪电侠举起手。
　　史蒂夫看向他：“当然。”
　　乐高闪电侠摊手：“我觉得你们不需要思考那么多，总之相信Bat就对了。Bat从来没有出错过。Bat说这个人的目的就只是复活超英，上不上前线他根本不在乎，那这一定就是真相。”
　　乐高钢骨嗯嗯嗯地把脑袋点的差点掉下来，不仅是他，所有的乐高超英都发出了同样的应和声，就连神奇女侠都露出了“确实如此”的微笑。
　　史蒂夫忍不住想起还在他们世界的古堡里关着的那三小只疯狂蝙蝠粉们：“……”
　　……这个世界有毒。
　　“Hum.”乐高蝙蝠侠发出了思考的声音，“我还有另一个猜想。不过还需要证实。”
　　乐高蝙蝠侠看向丹：“不需要因为我们就停止使用能力，如果回到你们的宇宙以后，你再遇到哥谭的罪犯，不用留手，继续使用你的缩小能力。我需要验证我的猜测。以及，记得把定位器交给你们宇宙的我。”
　　丹这才被提醒着想到了另一个无解的问题：“……可我们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就连刚刚的战斗都没有让我打破平静状态……抱歉，但你确定‘打破平静’真的是解除能力的正确办法吗？”
　　乐高蝙蝠侠并没有因为质疑而愤怒，他平静地哑声道：“你说，你们世界的我会在夜巡结束之后回到你们落脚的基……宿舍。根据小闪帮忙测算出的平行宇宙基本时间流速差来算，你们世界的我应该已经回到了宿舍，差不多会在三十秒后发现灵魂出窍的你们，把你们叫醒。”
　　“哇哦，这也太夸张了——嘿，我看出来了，你们脸上就这么写着呢！”乐高绿灯侠叉着腰，“但很快你们就会知道，Bat从来不会出错！”
　　“哈！绿灯。你不用这么说他们，这种表情明明以前在你脸上出现过很多次。”乐高超人调侃地捣了捣乐高绿灯侠的方块腰。
　　“5、4、3、2、1——”
　　“——”
　　和来时一模一样的灵魂震颤感从心口传递向四肢。
　　丹还没从耳膜震荡感中反应过来，就听见蝙蝠侠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点及不可察的紧张，快速地低声喊着他和史蒂夫的名字：“队长，史蒂夫。丹，丹。丹·克里！醒醒。”
　　史蒂夫最先适应这种灵魂震颤感，从床垫上支撑着坐了起来，脸上带出了一点震惊和不可思议：“……竟然是真的。”
　　三十秒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要相信一下那位乐高蝙蝠侠的猜测了。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晕倒的。”蝙蝠侠将揉着耳朵的丹扶了起来，目光落到史蒂夫手中那个黑乎乎的东西，“……”
　　“哦！”史蒂夫惊险地以一个翻滚避开了袭向他的蝙蝠镖，“你做什么？”
　　“那是我蝙蝠洞里的平行宇宙双向定位器。为什么会在你手里？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蝙蝠侠手中，一把黑沉发亮的蝙蝠侠无声地展露出了寒冷的利刃。
　　“双向？”史蒂夫低下头看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一个精巧真实的电子仪器的定位器，“他没有说这是双向的。好吧，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得度过一个不眠夜了。”
　　史蒂夫看向蝙蝠侠，神情严肃：“洛基还在宿舍吧？”
　　蝙蝠侠：“在。”
　　史蒂夫站起身：“也许，洛基会知道一些我们并不清楚的内情。你绝对不相信我们刚刚遇到了什么。”
　　史蒂夫想到那个被乐高蝙蝠侠挑明的、就连蝙蝠侠都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悖论暗示，只觉得后背发寒：“我们需要一个会议。丹——你要一起吗？”
　　丹像是有些走神似的坐在床垫上，目光落在一旁堆叠整理好的资料上，慢慢摇摇头：“不，我想……我得一个人静静。”
　　蝙蝠侠看着丹深深地皱起眉头：“……”
　　“走吧。”史蒂夫推开宿舍的门。
　　宿舍又重新恢复了空荡安静。
　　丹垂下头，看着床垫上的褶皱，慢慢蹙起眉头。
　　他一直认为，自己对于复活超英的热情是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意义所在。这二十多年来几乎称得上浑浑噩噩，毫无建树的人生终于有了想要追寻的目标。所以这烧灼着他的焦虑感，使命感，让他觉得踏实，觉得真实，认为这或许就是活着的感觉。
　　可是当乐高蝙蝠侠将这悖论挑明之后，他心中日日夜夜纠缠困扰着他、让他停不下脚步、几乎没有时间休息喘息的焦急感瞬间烟消云散。
　　连带着消散的，还有大半的欲望。
　　想要演戏的欲望，想要站在众人面前的欲望，想要赢得认可和掌声的欲望，想要复活超英的欲望……
　　这不对。
　　这不对。
　　他没有感觉到半点心头被掏空的空虚感，却只觉得仿佛有什么锁链从心脏上无声解开，那些沉重的负累也一并远离了他，他的身体突然变得轻盈。
　　他在慢慢上升。
　　等到在会议接近尾声才被“提审”的洛基气急败坏地咒骂了一句，当着众人的面骤然恢复原身，闯进空置宿舍的时候。
　　宿舍已经恢复了空空荡荡，只有窗台变得像隔壁丹一直居住的宿舍窗台一样，自外而内生满了各色怒放的鲜花与藤蔓，鲜活娇嫩的颜色攀满了大半个房间。
　　洛基：“……”
　　洛基一把扔开了手中的法杖：“很好。”
　　没有人从他脸上看出任何和“很好”相关的表情。
　　洛基转过身，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个写着F打头的问候语的虚假微笑：“我告诉过你们，让你们放慢一点速度。现在好了。”
　　“看见没有？”他指着满房的鲜花，“你们解放他了。”


第45章
　　“……等等。我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从城堡里钻出来的小海王叉着腰, 原本该是粗声粗气的声音从小嘴嘴里脱口而出就变成了奶声奶气, “什么解放？丹人呢？这一屋子花哪来的？我记得哥谭有个人才叫做‘毒藤女’，她的能力是操纵植物, 这是不是她做的？”
　　蝙蝠侠：“……”
　　人才？
　　虽然对亚瑟的用词很有异议, 但蝙蝠侠仍旧联系了在蝙蝠洞中的阿福：“不是。毒藤女在阿卡姆，没有出来。”他叮嘱了阿福立即启动追踪系统和人脸识别系统来寻找丹的去向后才放下联络器, 看向正优雅地翻着白眼的洛基，“这是怎么回事？”
　　更加重要的是, 蝙蝠侠：“你怎么能自己恢复身形？”
　　一柄蝙蝠镖无声地滑入蝙蝠侠的手掌中。
　　“……”洛基的目光在众人纷纷露出的警惕表情上扫了一圈，倍感难以忍耐中庭人之愚蠢。他克制地闭了一下眼睛，睁开眼露出一个假笑：“如果我想逃走, 我早就离开这个充满蝼蚁的低等气息的地方了。收起你们的警惕, 我对你们没有兴趣。”
　　“洛基，信任是建立在坦白的基础上。”史蒂夫肃着脸道。
　　“而我也已经告诉过你们，‘我不能说’！”洛基不可抑制地提高了声音，他抬起自己的手腕, 用手指敲了敲毫无反应的金环, “难道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神奇女侠曾经说过，能够让真言金环不能发挥作用, 令洛基缄默的人应当是来自更高维度的……神明。”超人面带担忧, “洛基, 丹……是和神明有关吗？他可能是类似于神奇女侠那样的半神？”
　　洛基在原地凝滞了片刻, 就像是突然被什么停滞了时间, 过了三秒钟才恢复了行动, 眼神不怎么友善地瞪了超人一眼，抬手又敲了敲金环。
　　“一点暗示也不能给……哇哦，看来我们的小演员身份真的很不简单。”史蒂夫手中拿着的迷你平板上，托尼的大头怼在屏幕上，说着似乎是调侃的话，脸上却是严肃认真的思考表情，他眯起眼睛戳了戳屏幕，估计是让自己的AI管家进行了什么操作，“这些花看起来倒没什么特别的，之前我们住的宿舍窗边也有一簇。不过我一直以为那是丹喝下的厄洛斯眼泪导致的——”
　　小海王皱起眉头，提高声音：“有人能跟我解释一下？就它们现在这个爬满墙的模样，如果不是毒藤女催生的，难道丹是什么小仙男或者花神？”
　　托尼哈地一下笑出声：“这听起来倒不错，你们不知道最近我家小公主多喜欢看小花仙。”他透过屏幕看向洛基，“不过看洛基的表情，估计这不是真相。”
　　洛基睨了托尼一眼，老样子在这种话题上被迫保持沉默，脸上有些被禁止了自由发言后的忿忿。
　　小海王：“我说——”
　　“好吧，好吧，我来解释。”克拉克挠了挠脑袋，感觉小海王这会儿看着像是要跳脚了，“之前为了复活神奇女侠，丹使用了扎坦娜给他的厄洛斯的眼泪。用完之后，他的身材样貌倒退回了青少年时期的模样，当时——”
　　“我有录像。”蝙蝠侠抬起手腕，放出一道半透明的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