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双腿截肢的中年男子，鬓发霜白，面容坚毅，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出现在一个明星的握手会上：“你好。”男人有点生疏的按照之前的人的流程，将海报放到丹的面前，“可以帮我签一个‘No one can defeat me without my own permission’（没有我自己的允许，没人能够将我击倒）吗？”
　　“可以。”丹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保持礼貌，不去看对方空荡荡的膝盖，低头签下了莱顿想要的话。
　　他将海报递还给莱顿的时侯，莱顿粗糙而布满枪茧的双手拿着海报微微颤抖，最终抬起头：“谢谢，谢谢你带回了我的信仰。”
　　这无关于演员，无关于电影。这是多少人儿时的信仰，是多少士兵奔赴战场时的信念，是将国家的荣耀和命运背负于己身，是永不后退，永不言败的强大信念。
　　丹抬起头望向台下，除了正拿着《美国队长》的海报尖叫脸红的女孩儿们，有多少看似叛逆的男孩在仰着头实则期待的注视着他，有多少双眼中闪烁着被英雄精神鼓舞的光亮。
　　有的人还青春正茂，背后甚至背着还未放下的书包；有的穿着西装衬衫，脸上略带疲惫，胳膊下夹着公文包；有的头发花白，已经超越了退休的年纪，仍像年轻时那样聚在一起，拿着儿时偶像的海报，红光满面的低声攀谈。
　　“我是因为你的《超人》舞台剧来的……”
　　“我是因为《蝙蝠侠》……”
　　“我是因为《美国队长》……”
　　有多少人因为他振作了勇气，重拾了信仰，这座因为英雄陨落而灰败沉寂了三年的城市正渐渐被希望点亮，重新蒸蒸日上。
　　丹感受着这希望，这拼搏的生命力，这重新站起的不屈，突然觉得之前自己的一切退缩和疑惑都没有意义。
　　我是谁很重要吗？并没有。有的人生来强大，但从未做过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数百年过去后，他的存在湮灭于宇宙之中，没有一颗粒子会证明他的存在。而有的人或许生来弱小，却能够拥有比任何人都强大的内心，让他成为支撑一代又一代人坚强屹立的精神支柱与信仰。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成为什么样的我。
　　丹在海报上写下一句句充满力量的鼓励和感谢，看着一张张明亮而备受鼓舞的面孔上的希望，灵魂与搏动的心脏同步震颤。
　　半小时后，握手会圆满结束。
　　送走了无关人员的大厅，只剩下了联盟娱乐屈指可数的几位核心成员。
　　提姆低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这个握手会结束以后，如果还有其他的活动——”
　　丹打断提姆的话：“我会参加。所有该做的事情，我都会做。宣传，采访，表演，广告——”
　　他话还没说完，眼睛一亮的达米安就蹿过来在他手里塞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美国队长玩偶：“先推联盟娱乐的周边！”
　　达米安熟练地对着丹咔嚓一拍，也不知道之前是对着变换成丹的洛基做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他行云流水的拍照、P图，登录推特，编辑文字，发推，动作之流畅令丹都为之一呆。
　　他一边弄还一边安排：“这只是简单的现场图，回头要拍还是要认真搞点场景之类的。带货之余，丹和丹妮还可以借机重新在公众面前露个头，至于出演了马上要上映的《奇异博士》的克林特也可以趁机宣传一波，给自己还有《奇异博士》攒攒人气，到时候这三个推特还可以互动一番……”
　　达米安安排、发推两不误，发送键按下后，他眼带喜色看了一会下方迅速刷起的评论：“……”
　　从营销热情中冷静下来的达米安，表情慢慢黑沉，举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老子，他妈的，为什么能这么熟练，为什么！
　　我怎么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提姆：“没错。这个可以等回到圣殿再说，还可以让剧组里的法师们帮忙做特效和后期。”他顿了顿，“除了这个，我觉得刚刚那个人提到的事情没错。我刚刚和钢骨联系了，未来所有超英联盟拍摄的影视作品，都会由他负责申奖。”
　　丹浑身一震：“可是，只有一个我啊？”
　　夜翼用下巴冲投来深情款款眼神的洛基的方向点了点：“他不是还会那什么分.身的幻觉吗？他能，你不就也能了吗？”
　　洛基抓住机会，慵懒的拉长了语调：“哦，宝贝，不要客气，你可以尽情掏空我。”
　　丹：“……”
　　挤出双下巴.jpg
　　被硬掐着灌了好几瓶超难喝的营养液的小雷神，从夜翼的怀里拱出小脑袋，震惊看向自己弟弟喃喃：“我从没见过洛基这样，果然真爱能够战胜一切吗？”
　　洛基居高临下地看着屁点儿大的哥哥，目光落在了小雷神的胖手抓着不放的妙尔尼尔上，眯了眯眼睛。
　　妙尔尼尔应该和之前海王的三叉戟、奇异博士的魔浮斗篷一样随主人一起失去了力量的。那么这时候……
　　洛基伸手一下从小雷神手里拔.出了妙尔尼尔，就像从小奶孩子手里拔棒棒糖似的：“哼，也没有多么特殊么。”洛基恶劣地随手把玩了一下轻飘飘的锤子，塞回瞬间飙出眼泪的小雷神手里，趁着这万年难得一遇的机会甩狠话，“我才不需要这种没用的东西。”
　　狠话放完，洛基高傲的扬起下巴，露出冷淡的表情。
　　洛基：“……”
　　洛基：“……”
　　洛基抖起了腿：“……”
　　艹！爽！太爽了！
　　丹低声和提姆确认完申奖要提供的资料流程里并没有他能插得上手的环节，抬起头就看见洛基翘鼻子的样子。
　　电火花石间，一个问题突然从他脑中闪过：“对了，洛基。”
　　洛基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暗爽：“嗯？”
　　丹疑惑地慢慢问：“我是教廷的圣子，你是阿斯加德的邪神，那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洛基：“……”
　　洛基：“……”
　　洛基：“谁能跟我讲一下前情提要？”为了防止自己的话可能堵住自己的路，他看向丹，还掩饰性的加了一句，“让我了解一下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丹认认真真把从查尔斯还有奇异博士那里得知的信息和洛基说了。
　　“……”洛基觉得其实中庭人里的可造之材也蛮多的。
　　这编起谎一套一套的，是要跟他抢谎言之神的饭碗吗？
　　丹看向洛基：“所以，你为什么会认识我呢？”
　　洛基眼神飘忽，尽量自然地背过手，在背后对着蝙蝠家的小鸟们摸了摸真言金环。
　　夜翼装作要去关门的样子绕到了丹的背后，用神奇女侠给的咒语解开了金环，偷偷对着洛基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洛基瞬间被释放了：“哦，丹，这真是一个让我不想提及的故事。我担心如果我告诉你，你就不会再理睬我了，所以我一直默默地守在你的身边，却不敢告诉你真相。”
　　“其实……”洛基的眼圈一红，猫眼石样翠绿的眼睛衬上了粉色，显得更加可怜哀伤，“我就是引诱你堕入黑暗的那个邪神。”
　　圆了。
　　这个谎，彻底圆了。
　　丹喃喃：“原来……如此……”
　　灵魂深处，已经扣上了一把锁的链条叮铃哐啷有气无力地被拽着在记忆上又缠了好几个圈儿，咔哒一声又扣上了一把新锁。


第53章
　　洛基深谙撒谎的技巧。
　　越是简单无修饰的谎言反而越容易让人接受, 并且可以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 引起人的逻辑自洽……
　　当然，这一切成功也有奠基者查尔斯、发展者斯特兰奇一份功劳。
　　丹一直到回到圣殿都还在恍惚, 以至于从城堡里钻出来想看看兄弟相会结果怎么样了的众人都担忧起来。查尔斯排众而出：“怎么了, 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跟着回来的夜翼如是这般把洛基的最后一笔以一种“天啊原来真相是这样的你们如果知道怎么不早说”的语气说了一遍，正大光明的和谎言的前两环对上了信息。
　　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查尔斯：“……”
　　我觉得你们都像是被黑暗侵蚀了, 不然怎么能对谎对的这么熟练又光明正大的呢？
　　达米安不耐烦管这个，他现在就想赶紧把宣传照给拍了，洛基是完全拒绝化身成丹妮的, 所以这次丹能答应拍照他必须抓住机会, 好好多拍几张丹妮的照片——要知道丹妮虽然从头到尾都只演出了一个《神奇女侠》的舞台剧, 但就凭着宣传海报上的颜值, 韦恩娱乐开业大典时的走红毯视频, 就已经聚集了相当数量的女神粉, 粉丝里有男有女, 不少女性粉丝都表示愿意为丹妮掰弯自己。
　　少拍一个丹妮的宣传照，就等于少一份的收入啊！达米安握刀握匕首握枪的手极其专业地摆弄着摄像机, 指点着还恍惚的丹化身成的丹妮抱着不同的玩偶或者乐高摆出各种姿势, 镜头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洛基满脸冷漠地从美队带来的包里一通乱翻, 翻出一床红绿相间的大棉被扔给索尔。
　　小雷神正伸着腿腿坐在古堡门口的毛垫上打哈欠, 猝不及防被棉被整个儿盖住，奋力挣扎了几下, 稀里糊涂地愣是把自己牢牢裹在了棉被里头。小雷神拱不动了, 瓮声瓮气在被团子里抻了抻手：“呃, 洛基，help？”
　　洛基：“……”
　　我以前到底为什么每次都会输给这么个家伙。
　　丹裹着黑斗篷躺在床上，一手揽着神奇女侠的玩偶，做出慵懒的姿势，心情放松之间，眼神却不由其主地在这重新又回归了热闹的屋子里的每一个人身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