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纵横杀
李斯进谏时,皇帝异常震怒:“有人在鼓动儒生出逃!是谁?!查出来!”
查证不难,有人意图行事,却难保不留痕迹。
留下的儒生纷纷自保,说的确有人来游说他们出逃,正是阴阳家的方士,卢生!
事关阴阳家,局势变得更加晦涩。
彼时月神、星魂、云中君,和大司命、少司命都在蜃楼之上,东君早已叛逃不可信任,东皇太一素来不过问俗物。帝王正在思忖是否要召唤月神,这是赵高适时上前,为帝王引荐闫乐。作为皇帝安插在内宫的眼睛,闫乐在三日之中搜集了卢生异状,如今可以上奏。
皇帝即可召见闫乐。
闫乐奉召,入内殿密奏:“陛下,臣探知卢生并非方士,乃是鲁国公室后裔。”
皇帝乍听之下仍旧镇定如常,只问道:“可有证据?”
闫乐奉上一卷羊皮绳穿起的竹简,道:“臣奉旨监视百官,禁宫中皆有伏哨。因孔鲋出逃,臣令人追踪,一路到鲁国境内,在一户败落世家手中得到的,是记录卢沟公族后裔的卷宗。其上有言,倾公之玄孙,定文,游历天下不知所踪,人云更名卢生。”
帝王闭目沉思。
闫乐再进言道:“属下等曾经在查到,卢生云游时曾经接触过楚国项梁、魏国张耳等人、墨家巨子等叛逆,意图在东郡修筑反秦据点。”
皇帝良久沉默之后,骤然将卷宗掷于阶下:“狗彘不食!六国余孽!复辟之徒!诽谤秦政,好一个六国老世族!”
领了皇帝密令的闫乐跟随赵高步下咸阳宫阶梯。
赵高负手而行,转头看向闫乐沉默的嘴脸,问道:“接下来的事,你当知如何查办。”
闫乐先是应了一声:“诺,这件事臣必然将儒家与卢生之牵连彻底查清,伏念二人身为儒家之首,责无旁贷”。继而他忍了一忍,又道:“大人,卢生是否果真是鲁国后裔尚待考证,若是陛下让章邯分头查实此事……”
赵高一笑,半掩半露道:“章邯深陷东郡,回不回得来还是未知之数。这个疾风浪尖之上,陛下的心思必然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闫乐若有所悟,一脸钦佩道:“是在下杞人忧天了。”
赵高眼睛微微眯着,遮去了赤瞳,手指收紧,握住手中玉佩,意有所指道:“罗网罗网,天罗地网。只要罗网说是,谁又敢说不是呢?”
闫乐追随赵高一路走远。
赵高望着咸阳宫外的天空。
孔子杀少正卯,孟子斥墨家纵横家,孔鲋主张恢复诸侯分封制……儒家——有张耳、张良这般贵族公子勾连,实为六国故旧爪牙鹰犬。
儒家想要的,是让天下回到夏商周三代之时。
伏念,颜路,你们死得不冤枉。
作者有话要说: 来,我们谈谈历史,谈谈被人不太喜欢提及的政治。秦军南下岭南,和当地居民通婚,把中原文化也都带了过去,民风区域文明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后来中原□□的时候,赵佗的确截断了北上的路,没有靖乱和项羽对上,赵佗在南越自立为王,后来投靠了汉朝。目光长远来看,这个举动让南粤的文明没有脱离中原文化。赵佗最终归顺汉文帝,大家可以再《汉书》中看见汉文帝给赵佗的诏书,以及赵佗通过特使陆贾呈给汉文帝的上书,两书对比,襟怀立现。
历史上没有准确提及赵佗截断北上的道路是始皇帝的旨意,我这里就这样写吧,也参考了《大秦帝国》的一些情节,以及对对祖龙始终抱有一定的好感。
当然,这种为了大局,一句话就让十万个家庭破裂,女人南下,一生不回故土的粗暴行为……
赵佗呈汉文帝书中,一句:不敢背陷入之故也“,隐藏了多少历史的秘密……
抱歉木有大叔二叔出场,考据中,历史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这一段终于接近尾声了,之前虽然想偷懒直接跳过,写到大叔救人的,但是……那实在太走武侠剧风格了,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就容许我历史一回。
最后这段的暗示,卢生的身世到底是不是鲁国后裔已经不需要计较了,关键是有人希望他是。
第六十九章 儒门之祸
在孔鲋出逃之后一直酝酿着的风暴终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卢生虽是方士,确实鲁国公室后裔,这次出逃便是他煽动博士宫的儒生。闫乐三日之内带领手下堵截了出逃的咸阳士子,分作几班,逐一勘审。
儒生们不明就里,大刑审问之下惊恐万状,纷纷说出逃亡始末,竞相攀扯检举,到了最后,居然无一事外。
嬴政亲自委派心腹御史冯劫督办此案。月余之间,全学宫人士,四百六十余人,因妖言蛊惑之罪,全数下狱待决。先前在押的儒家大当家与二当家这一次被一同问罪。咸阳贴出榜文,儒家伏念、颜路三大罪状:窝藏帝国重犯、妨碍书同文政令、藏匿□□,种种罪证,与儒生一同问罪待决,惊蛰过后坑杀之。
蓝绿色羽毛的美丽小鸟在天空中飞过。
咸阳郊巷中,一名斗笠人晚归叩门,远远看着蓝色小鸟飞走的方向静默了一会儿。
街道上熙熙攘攘都是赶路的行人。
他混在其中,并不打眼。
蓝色小鸟消失了踪影,斗笠人转入小巷之中,叩开了一扇柴门。一闪身入了内院,内室有人一拥而上,有人急急问道:“盖先生,孔夫子的后人可安全出了咸阳?”
斗笠人取下斗笠,露出一双内敛精光的眼睛,在这人脸上生着,总有一种让人不可逼视的英气。
此人正是盖聂,他刚偷偷护送孔鲋回到故里,刚赶回咸阳。
盖聂不及说话,便看见人群中的张良、高渐离。
高渐离重伤初愈,脸色犹自苍白,他朝盖聂点头示意问好。
张良也在一旁看向盖聂,孔氏一族虽然被帝王招抚受了官爵,但仍旧是天下儒生们马首是瞻的人。
盖聂颔首道:“孔先生一切安好,在下离开前,孔氏族人已经开始分批藏匿典籍。”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有人又急急道:“盖先生,大事不好了。嬴政要坑杀儒家四百人!还有大当家和二当家!”
盖聂目光平静,头微微一点:“方才路过城门时,已经看见张榜告示。”
张良上前一步:“我已经联系儒家散落在咸阳和进出的弟子。他们之前曾经协助过博士学宫的学子出逃,听说这些学子出逃之前,都是受到一个叫卢生的术士的言语蛊惑。”
高渐离眉一皱:“阴阳家到底有什么阴谋。”
张良道:“恐怕此间,罗网的手笔也不容小觑。”
盖聂想起在望夷宫时帝王提及扶苏时的神态,他知道这里面恐怕还有更多的抉择和利益驱使。同样生于宫室之侧的卫庄必然了解其中更深的冲突,若他在此,或许会有更深的剖析。
庖丁在噬牙狱与盖聂也算有些交情,他焦急地开口道:“盖先生,儒家是诸子百家中举足轻重的一家,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巨子不在,我老丁就一定以你马首是瞻!”说完这句话,庖丁对着盖聂一抱拳,他看向盖聂的目光带着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尊敬。
四周聚集的众人,大多是墨家子弟。
儒家危急,农家深陷东郡乱局,道家分裂天宗、人宗,阴阳家、名家、兵家大多为帝国驱使,医家出世,墨家一直是对抗帝国铁蹄的核心力量。
而墨家的人,经由机关城与噬牙狱两次危难,早已将纵横家盖聂视为自己人。隐隐约约中,甚至有了以盖聂马首是瞻意思。
高渐离也看向盖聂:“我来时,听说流沙的白凤和墨家的盗跖已经潜入蜃楼救人。”
庖丁表情夸张地拍打拳头:“太好了,有贼骨头和、和流沙的人去,巨子一定会没事的。”
张良担忧儒家二位师兄,神色并未舒展。
盖聂平静看向众人,最后落在高渐离与张良身上:“我以为,儒门之祸,实为六国遗族之祸。无论是焚书令,还是坑杀令,帝国背后正真的目的,是六国仅存贵族的生机。”
张良目中精光陡涨,他迎向盖聂的目光:“看来,盖先生与子房想到了一处。”
盖聂微微颔首,二人便是闻琴音而知雅意了。
庖丁听得不甚明朗,忍不住问:“不是坑杀儒生么?怎么又和六国有关?还有刚刚提到了阴阳家,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良解释道:“盖先生的意思是,帝国坑杀儒生术士的举动,势必打破六国贵族最后的安乐梦想。帝国,是要对六国最后的贵族们的栖身之地动手了。”
有人意图将儒门与贵族复辟联系起来,加上天降荧惑,林林总总在帝王身体日益衰弱的时候,势必导致帝王会用更加激进的手段镇压。
阴阳家的影子在其中影影绰绰,罗网与帝国的权力机构也各怀心事。
盖聂话不多,但他知道张良也已参悟一些玄机。
众人各自下去开始准备营救儒生,各司其职。
张良留下,盖聂便知道他有意单独与他说话。
果然,众人一去。张良便问:“盖先生对秦宫熟悉,以先生之见,如今帝王身边我除了李斯和赵高之外,还有谁或可谏言为儒生求情?”
盖聂略做思索,摇摇头。
张良皱眉叹道:“竟然一人敢言帝王之过者也无么?”
盖聂道:“或许有人已经上书了。”
张良看向他:“先生说的可是远在西陲的长公子,与蒙恬?”
盖聂道:“是扶苏,却不是蒙恬。”
张良垂目一想,立即明白其中的意思。扶苏作为帝国公子且在小圣贤庄时已经流露出放儒家一马的仁心,此番上书情愿也不是不可能。蒙恬却多少忌惮于君臣身份,当年帝王下逐客令时,蒙恬就不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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