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夜回头看了一眼浴室，又看向杨九郎，“他已经去洗了，应该是用不上了，翔哥你又白跑一趟。”
　　“成了，那我还是回去吧，”杨九郎简直想抽自己俩嘴巴，下意识觉得打扰人家俩了，抬眼看他，觉得他脸色缓和多了，也不敢提他爷爷的事儿，怕他再难过，只好叮嘱了一句，“辰儿，晚
　　上好好休息啊，别想太多了，有辫儿跟我陪着你，没什么过不去的，知道吗？”
　　“知道，哥，放心吧，我还没那么脆弱呢，”凌九夜知道他也是不放心，多半张云雷过来也是他的意思，心里头顿时觉得暖洋洋的，真心地道，“谢谢你翔哥。”
　　“傻孩子，跟我道什么谢呢，好好睡吧啊，”杨九郎看他笑的那么勉强，心疼的抬手揉了揉他头发，“记得擦干头发睡，也别让辫儿湿着头发睡，你知道他，体质太差。”
　　“哎，放心吧，哥，”凌九夜点头，目送他离开了，才关上门。
　　他刚送走杨九郎，关好门，就看到张云雷从浴室里出来了，一手擦着头发，还不忘瞧门口，“谁啊，翔子啊？”
　　“嗯，翔哥给你送沐浴液来着，”凌九夜看他在那胡乱擦头发，忍不住叹了口气，按住他手，把他毛巾拿过来，给他仔细的擦着，“翔哥刚还嘱咐我让你把头发擦干了睡觉的，你平时就这么擦头发的，半天都没擦干呢。”
　　“啊？我头发也不长啊，胡乱擦擦得了，”张云雷急着想让他早点睡，也没管那么多，想着赶紧擦干了赶紧睡觉，可毛巾被他夺走了，只能老老实实站着让他给擦，嘀咕道，“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我可不想要你这么难伺候的儿子，”凌九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把头发擦的半干了，拿吹风吹头，“哥，你到底是来陪我的，还是想让我伺候你的？”
　　“你怎么那么啰嗦呢，又不是我让你给我擦的，”张云雷听他埋怨，有点委屈，没好气的想去扯他手，“不乐意我陪你拉倒，我走就得了。”
　　凌九夜一把抓住他胳膊，把他搂在怀里，吹风机按在台面上，轻声道，“我乐意。”
　　“……”张云雷一怔，脸色瞬间通红，下意识想推开他，可是手搭在他腰间，却使不出力气，反而轻轻搂住，摩挲着他的后背，“……别难过……”
　　“……嗯，”凌九夜忍着心里的悲伤，不想被他听出自己的哽咽，应了一句，重新拿起吹风给他吹头发，借此掩饰自己的鼻音。
　　他越这样，张云雷越想去抱抱他，去安慰他，可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唯独静静地陪着他，才是真的。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只有吹风机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着，张云雷静静地靠着他，任由他把自己头发吹的干透了，才道，“早点睡吧，明儿还得早起呢。”
　　“嗯，”凌九夜已经重新平复了心情，放好吹风机跟他一起出了浴室，准备休息了。
　　这种时候，张云雷也没什么觉得尴尬的心情了，看他上床躺下了，才关灯，老老实实缩进被子里，打算睡觉。
　　可越是这种时候，他反而越睡不着了，心里惦记着凌九夜的心情，想了想，还是翻了个身，却见他也是面对的自己，心里兀然变得踏实了许多，伸手轻轻按在他胳膊上，摩挲两下，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凌九夜没动，可是心却在微微颤动着，感觉到他手渐渐滑落，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握在手里，低声道，“让我握一会儿。”
　　张云雷吓了一跳，却不敢抽回手，只觉得自己脸颊烫热，低低的‘嗯’了一声，安慰的握紧他的手，轻轻地用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到凌九夜均匀的呼吸声，很明显是睡熟了，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他睁开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虽然看不太清晰，但也能分辨出凌九夜的面孔，张云雷轻轻挪了挪，凑近他，贴在枕头边儿，似乎更能清楚地看到他的五官一样，直觉告诉自己，他即便是睡着，估计也是眉头紧皱，或许梦里头还记挂着爷爷，让他再度伤心，甚至痛哭不止。
　　哪怕平时再怎么受他照顾，张云雷此刻也希望自己能够更多的照顾他，希望他能够依赖自己，甚至依靠自己。
　　不是作为师哥，而是……
　　作为伴侣。
　　这种想法，已经不止一次的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了。
　　或许是夜色让他更有勇气，又或者是今晚的凌九夜实在是太过脆弱了，让张云雷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无法割舍的庇护和疼惜之情，也让他彻底的看清了自己的真实感情。
　　他喜欢凌九夜。
　　不是作为师弟，也不是作为兄弟，更不是作为朋友。
　　如果说喜欢不足以形容的话，那么他觉得，他是爱着这个面冷心热的少年。
　　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想让他只宠自己，只在乎自己，甚至……
　　只爱自己。
　　张云雷觉得，自己彻底堕落了。
　　而且无法挽救了。
　　他看着熟睡的凌九夜，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如果辰儿知道的话……
　　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吧。
　　竟然会喜欢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正视自己内心的辫儿哥哥~
　　沦陷了沦陷了~


第42章
　　张云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过来，凌九夜已经起床了。
　　他揉了揉眼睛，一看表，还不到五点，可他们改签的早班飞机七点多就要起飞了，也不赖床了，一轱辘爬起来，赶紧穿衣服。
　　一行四人也没吃早饭，直接坐车去了机场，候机的时候吃了点东西，坐上了回北京的头趟航班。
　　回到北京，凌九夜的表妹来接的他，高峰跟张云雷他们早就商议好了，由高峰和张云雷先陪他回去，凌老爷子过世，德云社不能没人去探望，行李让杨九郎和来接机的师兄弟带回去，帮着凌家处理后事，也算是尽些心意。
　　凌九夜的姑姑自然很感激，她跟大哥常年都在外地，家里只有凌九夜照顾老父亲，本来就很愧疚，这回老爷子生病，她一家人都赶回来了，大哥也已经定了机票飞回来，虽说不缺人手，可德云社能来人，也是让她有些感动的。
　　凌老爷子的葬礼如期举行，郭德纲和于谦带着徒弟们来拜别，送了老爷子最后一程，张云雷自然也在列，没跟凌九夜说上几句话，只是这次再看他的神情，已经好多了，不再那么憔悴和悲伤了。
　　葬礼过后，德云社还有事情，郭德纲和徒弟们不能多停留，便跟凌九夜的父母和姑姑安慰了几句，有这个机会，师兄弟自然也要去安慰凌九夜，张云雷最后一个走过去，看着他，心里也挺难受的，犹豫了半晌，才道，“辰儿，你别太伤心了，我等你回来。”
　　他有正常的丧假，可凌九夜也没打算多休几天，否则只会觉得更加难受，倒不如工作能让他暂时忘记伤痛，点了点头，“我知道，放心吧哥。”
　　张云雷动了动唇，对他这句‘哥’有些难过，或许在他的心里，自己只是‘哥’，永远不是‘辫儿’，不是‘张磊’，苦笑了一下，“嗯，那我跟师父师兄弟们走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好好休息。”
　　“好，”凌九夜跟父母兄姐一起送他们离开，见车子走远了，才松了口气。
　　凌父凌母继续与其他亲朋好友寒暄告别，倒是他大哥过来了，看向小弟，沉声道，“你打算好了？毕业要回美国？”
　　凌九夜的大哥凌宇如今是家族企业的继承人，为人沉稳，说一不二，但对待小弟，还是疼爱多于严厉，看出他眼中的犹豫，叹了口气，“你多想想，明年再给我答复。”
　　“……大哥，”凌九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去美国，很大原因是为了逃避张云雷，他怕被师哥知道自己的心思，更怕让人觉得自己龌龊，恶心，但一想到从此之后再也见不到张云雷了，又心痛，抗拒，左右为难。
　　凌宇比他大六岁，奔三的男人，有了妻子家庭，又在商场上混迹这几年，察言观色要比一般人更敏锐，看出了弟弟的逃避心态，不赞同的道，“辰辰，你虽然不在父母身边长大，但爷爷对你一直严格要求，有什么事情不要逃避，要去解决，如果你真的想去美国深造，毕业之后都来得及，如果是为了逃避爷爷的离世或其他，那你对得起爷爷对你的教导和宠爱吗？”
　　“……哥，我只是……”凌九夜苦笑，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大哥，自己喜欢师兄吧？就算大哥在美国长大，观念开放，可骨子里还是中国人，还是很传统，让他们直接接受总是有难度的，再说了，到底张云雷跟自己是成不了的，何必说的这么清楚呢，话锋一转，道，“我知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行，你明白就好，”凌宇眯了眯眼睛，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眉头微微一皱，想了想刚刚的情景，看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去帮父母答谢宾客了。
　　凌九夜在家里休息了三天，很快又回小剧场工作了，尽管郭德纲是想让他多休息几天，至少也得陪陪父母家人，可他还是执拗的要回来工作，他脾气倔，郭德纲也只能答应了，叮嘱烧饼他们多照顾着点儿，怕他伤心过度寄情工作，回头再累病了，哪对得起凌老爷子的嘱托。
　　凌九夜的父母在处理好老爷子身后事之后，还特意请了一次郭德纲一家，感谢他这几年对儿子的照顾，总之说的都是知心话，他们毕竟还得赶回美国生活，以前有老爷子在北京，对儿子还算是放心，如今国内只剩下了凌九夜的姑姑，她们一家人又不在北京，能托付的也就剩下郭德纲了，总得感谢一下。
　　郭德纲也理解他们的心思，席间一口答应会拿凌九夜当亲儿子看待，一顿饭吃的和和气气，很是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