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不小心死掉了[综]
一面绣金的屏风立在中央,一张黑色桌子压在厚实的丝绸上。
一个女人坐在后面。
她拿着一个烟管。
“怎么会这个时间回来呢。”
她笑着看过来:“居然成了这幅样子,被人欺负了。”
黑川看过去,眼睛里面没有什么动容的神色,他不认识这个熟稔的女人。
“哎呀。”
女人站起身。
拖着长长的衣服,不穿鞋踩在岩石混着黄土的地上,黑川看的周围,女人靠过来的时候他微微一闪,指着下面说:“你穿鞋啊。”
女人伸着烟管敲他:“小兔崽子嫌我脏是不是。”
黑川没说话。
但是心道,本来就是啊,地上这么脏。
女人靠过来盯着他的眼睛。
“……不认识我了啊。”
她转身拉着黑川往桌子前走,“真是难见,你这个臭屁的小孩会有这一面,我得把你好好画下来。”
黑川把袖子抽回来:“什么叫臭屁啊。你哪儿学来的新鲜词汇,是这么形容人的吗?”
女人:“形容你不是更好吗?”
黑川冷静:“因为你没有发现我的美好品德。”
他接着说:“我们认识。”
女人敲敲烟管:“不认识。”
黑川转身就走:“那我走了抱歉。”
女人拉他手:“气说来就来,就跟我发火,也没见你对别人这么没耐性。”
她稍微一拉。
黑川坐在桌子旁,用手撑着脑袋看她要做什么。
黑色桌子上摆着纸张和笔墨,还有镇纸笔架等。
女人从一叠纸里面翻了几番,黑川看着这摞纸里面有许多画了人像……有点点像他。
有三四岁的,有七八岁的,还有十一二岁的,还有形貌十五六岁的他和一个青年男子的,还有他,青年男子,女人一起的画像。
都是粘墨的毛笔勾出来的痕迹。
神韵非凡。
女人拿出纸笔来,一边添磨一边絮絮叨叨:“你走了之后我空落落的,都不知道干什么,一直在想你去了哪儿,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有没有被人欺负。”
“每次想到这里我就安慰自己,像你这种小屁孩断然不可能被人欺负,只能欺负别人……哎呀,就像是你总是能把我气个半死,临走的时候说什么,聪明的父母会果断放开对孩子的束缚,所有握着不放的都是心理失衡,无法忍受自己失去了对孩子的操控。”
说罢女人撑着脑袋,跟他一模一样的姿势看过来,“尤其是我这种离婚妇女,见不到丈夫和女儿之后,只能紧紧握着两个孩子,不让他们自己面对世界,迎接风浪的打击。”
黑川到时没有不好意思:“我真的说过吗?”
女人点头:“是啊。”
黑川:“你记错了吧。”
女人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她伸手从旁边的一叠纸里抽.出一张。
这是一张保证书。
[我发誓再也不惹妈妈生气,再让她伤心我就原地蹦三千个高。
下面印了一张手印。
很小,像是三岁小孩的手指大小。
“还有。”
女人接着往外掏。
“这是你四岁的。”
“五岁的。”
“五岁半的。”
“五岁七个月的。”
她抱着一大摞给黑川看。
她一脸意味深长。
“我可都留着。”
“无聊的时候我就翻着看,一个个我都记得清楚呢。”
黑川突然问道:“这么无聊怎么不出去呢。”
女人僵住翻纸张的手:“你怎么又问这个问题,出不去啊。”
她小声念:“又不是我不想出去。”
黑川按住桌子向前倾身:“因为什么?”
女人说:“哎,这个啊……有很多原因……总之就是比较复杂。”
“你还小,你不懂。”
黑川本来想说要是他一直困在这里的话,就算鱼死网破也要出去。
但是看着对方躲闪的面孔,他还是忍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女人小声说:“……我真的是有原因的。”
“很重要的原因。”
“不要觉得我懦弱啊。”
黑川突然拉住他的手腕。
“要不要试试?”
女人猛地抽回:“不行!”
她退避两下走到桌子另一边,僵着脸,过后又叹气,主动转过来:“我不是都说了有很多原因了吗?”
黑川站在原地,看了一眼那些保证书:“我觉得没有原因啊。”
“不过是你不敢而已。”
“不敢就算了。”
他朝外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遇见你,但是很高兴,不过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忙,不和你讲话了。”
女人连忙追上来扯住他袖子。
“你又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动不动就生气。”
“不就是试试嘛?”
“好吧,你来。”
她伸出一截手腕往黑川这里一塞。
“握住。”
黑川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很熟练,好像有过千百次。
往外走的时候女人说。
“有没有感觉很熟悉,小时候我带你和弟弟在这里捉迷藏呢。”
“弟弟最笨了,只会躲在水里面,不知道黄泉女鬼专门从水里面出来么,被抓住了就哭哭唧唧,一点都不像个大男人。”
“你倒是聪明,随便藏进一个妖怪的身体里面,然后一睡就是几十年,害的我们还以为你偷跑出去了。”
他们穿过隧道,越过钟乳石,跨国地上的水潭。
渐渐的女人声音越来越小。
她说:“你不要回头啊。”
她开始腐烂了。
大概是黄泉给她下的诅咒。
黑川握住的那一双手开始渐渐变得柔软,好像一团柔软的面一样,轻轻一碰就压下一个深深的指印,然后又像是拨开果皮的橘子,汁液开始向外冒出,某种无法言语的味道在空中弥漫。
滴滴答答。
好像是碎肉掉到了地上。
黑川握着那只手,继续往前走。
“好疼啊,阿芒。”
她也叫阿芒。
女人开始抽抽噎噎:“我好疼啊。”
“我们不走了好不好。”
“呆在这儿也挺好的。”
她抖了一下,像是无法忍受疼痛一样浑身打颤。
“阿芒。”
“我要碎掉了。”
“好疼啊。”
那哭泣的声音好像是气流穿过空洞的洞穴。
带着无法言语的失真。
没有听过的人大概无法了解那种诡异。
女人的气管裂开了。
她痛苦的哀叫。
黑川松开手。
女人像是沾了水的活鱼,一瞬间消失不见。
…
黑川折返。
回到最深处的洞穴。
女人躺在被褥上面好像长虱子了似的翻滚。
黑川坐在一旁:“对不起。”
女人挥挥手:“没关系。”
“我知道你想把好的东西带给我。”
她爬起来:“当然我受不住是了,不过这里也很好啊,我已经习惯了这里。”
“你和你弟弟小的时候这里还挺热闹的。”
“你们多来看看我就好了。”
“下一次见……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一千年以后吧。”
“好远啊。”
…
他们三个从黄泉里面出来。
叶王和晴明去见了传说中掌握往生的黄泉主宰。
摆脱外在形象的话是一个青年,应该是须佐之男的一重身份。
他们问黑川得到了什么。
黑川说自己知道面妖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老和尚手里面有一只名为“黄泉之语”的毛笔。
可以使用这个东西制造妖怪。
“黄泉之语?”
“不会是黄泉女神做的吧。”
已经知道了老和尚的真实身份。
按照黑川的想法当然是直接打上去就好了。
管他英雄不英雄,豪杰不豪杰。
于是他当天飞回了京都,找到那个正在皇宫里面养伤的老和尚。
黑川微微动了身体,凡俗人再看不见,也无法感知他,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走进室内。
“终于来了啊。”
老和尚撑起带着伤病的身体坐起来。
黑川:“你早知道了吗?”
他熟门熟路的坐在床铺边,双手搭在膝盖上,“那么也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吧。”
老和尚:“若是我说了,你势必立刻就会离开”
“这种有来无往的事情可不好。”
黑川:“我其实不太介意……”
老和尚帮他补完剩下的话:“杀了我。”
他笑眯眯的看过来:“你看,我是天皇的贵客,无数贵族的座上宾,执掌三千六百寺院,麾下僧兵无数。”
“但是在你眼里,我还不是一个想杀就杀的玩意。”
“你一直是这样。”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老和尚放松眉目,一派慈善:“你怎么可以这样。”
黑川动了动身体,思索一会儿,然后告诉老和尚:“我不知道。”
“我甚至不懂你说这么多话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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