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不小心死掉了[综]
“刚刚——我们商议好了,只要你愿意效力于大人,我们便将你释放,怎么,现在你要反悔吗?我们的性命你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你若敢违抗大人的命令,天下之大,却也没有藏身之地。”
面对武士的说法,那人侧头,露出微笑:“哦,这个啊,我当然不想违抗,不过就算我杀了你们这些废物,你们的大人也不会责怪我吧。”
“嗯?”
“相比起来,我不是比你们的大人更加仁慈吗?”
“他不在乎你们的性命,我可是很在乎,我只杀一个人,剩下的人就可以活命。要我自己选吗,还是你们挑一个?”
“挑一个不受欢迎的人出来,让我杀了他。”
“然后你们离开。”
他一拍手,十分高兴,“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这……”
这个牢房太窄小了。
以至于所有人的目光转来转去,可以看到对方面孔上的表情,没有人料想到会面对这样一个困局,但是所有人都想活命。
随着那人的手臂转动,他们不断后退,黑川因为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呆在人群的最后方,不过随着人群散开,他那身黑色的僧衣十分明显的露了出来。
那人的手臂停下,皱眉,从刑具上放下来以后还很少看他露出这么厌恶的神色:“是僧人啊。”
他说。
“我最讨厌僧人了。”
似乎不用众人选,那人大步踏过来。
哎?
要选他吗?
黑川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这么有缘,久别重逢后的第一面就要“杀”和“被杀”的关系,不过小孩离开的时候似乎有想杀了他……时隔多年,小孩终于圆梦了。
还有就是,他感觉祖宗的青春期好像有点点长……
那人走过来,黑川不用他伸手,自己摘下了斗笠,有点尴尬的笑笑,“嗨……”
……他真的。
……不是很适应这种故人重逢的场景。
那人站住,面无表情,面孔伸过来直直的看着他,然后露出一个黑川无法形容的微笑,那是一个好像积攒了无数恶意,以及明天就来取他狗命的恶劣笑容。
“是你啊。”
他说。
“怎么了,又来带我回家了吗?”
他笑了笑,然后蹲下身,握住黑川的手掌放在脑袋上,“当然可以,我很听话的,是不是。”
很奇怪……
黑川感觉四面八方投过来难以辨别的眼神,他尴尬的笑了笑,好像老父亲一样双手按在那人的肩膀上:“哈,哈哈,这个人,和佛有缘,他刚刚……突然,受到了某种感悟……”
“是啊。”
那人站起身,好像什么没发生一样朝众人说:“我和佛有缘,有人要和我一起进入佛门吗?”
“当个同门师兄弟也不错吧。”
尽管他仍旧在微笑,但好像下一秒就要破杀戒一样。
第68章 偶然路过凶案现场
1.
黑川和他已经分开了很久, 认真数算的话, 足够一个人从幼年长到中年, 或者从中年变为老年, 甚至迈入死亡。
他们分开的时候, 织田信长正在天下布武,而现在重逢,天下已经掌控在丰臣秀吉手中, 隐隐有向德川家康偏移的倾向。
前些天他在富士山下重见阿紫, 她说“物是人非”和“青山依旧”,但很多事情已经改变。
黑川再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摸摸他的脑袋,而小孩——也已经长成黑川不认识的模样。
那人出了牢狱,那双红色的眼睛向外看去,掠过鳞次栉比的房屋,穿过林立在沙土上的城池,好像飞雁的影子一般,一直划向富士山的地方, 那双眼睛里面少了监牢里面的狂气,恢复一点小时候的宁静,转头和黑川说:“阿芒, 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
是的, 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
他们分隔的时间足够产生新的历史和新的传奇,黑川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不过那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段隐隐让他明悟几分。
他也无从对小孩的行为或者经历评判什么,他生活在现代, 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行为都取决于立场——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干脆利落一点,只不过被杀的时候千万不要软弱。
——做什么,付出什么,承受什么,这些东西一早就该想好了才对。
小孩说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因为“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所以他给自己起名叫虚。
说完这个名字之后,他笑眯眯的看过来,“是不是不错。”
黑川承认,名字符合人生,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就是有一点点中二。
“说起来你当时一直不愿意给我起名。”
“一定是在准备着离开的事情吧。”
虚说起这种事情已经没有从前那种情绪,不过好像有某种更深沉的恶意在涌动,“我还以为你死掉了呢,是有点可惜。”
说罢,他又摆出良善的微笑,“擅自说出这种话还真是过分啊,阿芒,原谅我吧,就像小时候一样。”
反复无常。
这是黑川对他的第一印象,尽管监狱里面表现的和小时候一样乖巧,但是黑川永远记得先前那副面无表情的面孔,削薄的眼皮微微抬起,眼神很暗,红色的深渊吸走了一切的光,里面什么都没有。
后面的行为,与其说是认出熟人后的听话懂事,更像是捕猎前的伪装,好像在魔鬼在面具后微笑一样。
在离开大阪城以前,天海曾经警告过他,说那个人已经不是他们曾经熟悉的小朋友了——哪怕是天海也无从辨认这具身体里面装着什么。
不过没关系。
里面装着什么都没关系。
因为成长本来就是一个杀死自己的过程。
周围的武士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两个,似乎以为黑川和这个非人的怪物之间有什么联系,黑川顶着许多视线翻身上马,而后对为首的武士说:“天海大师吩咐我,解放囚犯以后立刻前往大阪城,现在可以行动吗?”
“当然。”
武士谨慎的盯着他们,说当然可以,不过还是希望虚的双手能捆绑住什么锁链,免得路上他狂性大发。
“这个可没有办法。”
黑川提了提缰绳,骏马嘶鸣,“毕竟按照身份来说,我不过是一介僧人而已,没有办法对这位大人做什么呢。”
因为在来之前,德川为了显示自己的优厚待遇,已经给虚封赏官位和食奉,现在虚已经是一个可以养家糊口的有身份的成年劳动力了。
而黑川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小小平民。
“只能劳烦诸位大人自己动手了。”
再三讨论之下,尽管虚笑眯眯的站在原地没有行动,但武士害怕虚突然出手杀人,迟迟不敢上前,只是牵来三匹马让黑川和虚自己上路,两匹马现骑,两匹马路上备用,然后说什么自己随后就到。
他不怕死是吗?
是的,他确实不怕。
黑川接过缰绳,丢给虚一个,“来。”
他们赶去大阪城,德川家康非常高兴这种人能够归于自己麾下,当场封赏,希望千金买马骨,名声传千里。
自那以后虚成为天照院奈落首领,执行不为人知的暗杀任务。
黑川看过一次,那一次非常偶然。
平日里他不可能经常跟在天海身后蹭吃蹭喝,自己也会接一点心理咨询的单子,来找他咨询的大都是想问一下为什么自己总是头疼胸闷恶心,然而他们一开口就是——“禅师,是不是有妖怪?”
其实大多数是食物中毒或者天气闷热中暑而已。
妖怪极少。
大阪城里面妖怪很少。不知道是不是靠近京都,又或者这里面有御门院家的阴阳师,黑川几乎看不见作祟的妖怪,便是看见,也是无知无觉刚刚诞生的小妖。
他刚刚接了心理咨询的单子,又有人过来找他,黑川原本以为是相同的拉肚子导致的虚脱症状,没想到来者说他们家里常常遭遇地震。
“第一次发生在夜晚,一家人正准备入睡,忽然家里的窗户,纸门齐齐发出响声。”
“吱呀吱呀。”
“吱呀吱呀。”
“好像地震了一样。”
“我们一家人来不及收拾东西匆匆忙忙跑到院子里面,原本以为周围会是惊慌的人群,没想到居然和往常一样平静,原本吵闹的房子也没有任何响声。”
“像这种事,往后又发生了两三次。”
黑川跟在雇主的身后进了低层武士入住的建筑群,随着指令进入武士的家,他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好像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新型妖怪。
直接告诉雇主什么也没看见,似乎太砸自己场子了一点,于是黑川告诉雇主自己需要静静,希望不会受到打扰,他独自来到院子里,在走廊上坐下,幻想如果是天海在这里,会使用怎么一种说话的艺术。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听见许许多多的叹气声同时响起,好像情景剧一样,而声音正来自于走廊木板下方的空当里面。
黑川弯下腰,低头看向那里,因为阳光照射不到,走廊下面黑漆漆的,但是亮起很多一对一对的圆形小灯泡,再仔细看,竟然妖怪的眼睛。
炸了锅一样。
藏在走廊下面的鸣屋嗡得全跑出来,它们不到黑川的膝盖高,头发茂密——就是中间有点地中海,还是遗传性质的,每个家鸣妖怪的脑壳都是如此,还有一些家鸣头上包着白巾,像是码头的搬运工人。
不过和茂密的头发相比,这些家鸣的面孔皱皱巴巴的,像个七八十岁的小老头,四肢和芦柴棒一样干瘦,手掌像是鸭子的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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