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昭如日月
出声的人,是谭昭,紧接着,他就开口:“这是幻术,以迷惑人心,使人惊惧闻名。”
白浚这才止住了刀,而这“鬼”因此也来到了谭昭的面前。
这可能是锦衣卫见过胆子最大的书生了,就算是诏狱的狱卒见此情形,都难免双股战战,不知所措。
谭昭指间聚起灵力,一下戳中“鬼”的眉形,不过片刻,令人惊惧的“鬼”就变成了一张符纸,随后落在冰雪之上,满满烧成了黑色的飞灰。
“咦?”
“你发现了什么?”白浚竟已收刀,站在了谭昭的面前。
谭昭没本事掐算,画符可是下了大力气学的,为了能画出藏匿气息的符咒,他不知看了多少符纸和道家藏书,这种符咒……
“瞧着,不像是中原的东西。”
白浚冷冽的目光闪了闪,什么都没说。
锦衣卫被厉鬼袭击,此事并未外传,但朱厚熜作为帝皇,第二日一早就知晓了。
“哦,倭国吗?”
骆安带着白浚跪在地上,并未开口。
“查!”
“是!”
嘉靖帝从来不是好说话的帝皇,一个查字,锦衣卫上下都动作起来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瞒过内阁的阁老们。
不过这些朝堂风云,暂时是跟谭昭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现在烦的是,白浚似乎认准了他藏拙,这外头风雪呼呼地吹,还要拉着他出来上工,不给钱不管饭,还要驴干活,简直了。
“你是不是早就怀疑,证人在案发现场看到的你,是幻术变化而成?”
白浚武艺高强,冷冽,这种人要是在官场上,绝对没什么人缘,但在锦衣卫,却不然。谭昭望向白浚后面的两个马仔,呼出了一口白气:“没错。”
“为什么不说?”
“因为说了,你不会信。”
白浚皱着眉,思虑着这话的真实性,不过他很快就开口:“你跟锦衣卫档案里记录的高中元,完全不同。”
知道你们锦衣卫情报工作做得好,谭昭张口道:“那只是你们调查到的东西。”
白浚承认对方说得对,如果是这种手段,瞒过锦衣卫暗探确实不难,他定了定心,开口:“我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是因何而死的。”
谭昭从白浚脸上看不出什么,却在白浚马仔脸上看到的漏洞,他心思一动,一刹那福至心灵:“你找到杀死秦举人和吴举人的凶手了。”
是个聪明人物,只可惜锦衣卫从不与任何人做朋友。
白浚倒也不隐瞒:“没错,找到了。”
谭昭一下就开心了:“那小生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可以。”
“好了好了,小生知道你还有条件。”谭昭嘬了一口热茶,只道,“其中关窍,言语赘述太过麻烦,小生能见一下凶手吗?”
白浚却摇了摇头:“不能。”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死了。”
谭昭忍不住望了望自己背上的黑锅,啧,真是又大又圆,还发亮哩~
第78章 信了你的邪(六)
一个死无对证,此案涉及人员, 除了高中元一个, 其他都死翘翘了, 是个人听到都觉得高中元此人有问题。
可问题是,高中元其实也死了, 活着的“高中元”早就换了芯子。
谭昭四指敲着桌面,显然在思索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外头还未融的积雪, 道:“怎么死的?”
白浚示意属下开口, 靠左的马仔立刻便道:“秦举子曾在死前一日与一江湖游侠起了冲突, 那游侠不忿,半夜潜入府邸将之闷死, 他则夜奔出城, 因慌乱天黑, 坠落护城河而死。”
……这特么你还能更扯一点吗?
“吴举子家境一般, 却在京城长租了状元房,因此囊中羞涩, 有人见他曾出入赌坊, 我们查证他已欠了赌坊三百两白银, 他一时铤而走险, 拿同窗把柄威胁其索要封口费, 那名同窗怒而杀人,事后担惊受怕,已在家中自缢身亡。”
“那名同窗也是举子?”
“不是, 只是家离京城很近的秀才公,因而此事才没传开。”
谭昭相信锦衣卫对他说的都是真话,那么他也非常坦诚,很多事情故弄玄虚、遮遮掩掩,反而不利于寻找真相:“事实上,小生也曾差点命丧黄泉。”
白浚微微眯着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
“状元房,小生、秦相公、吴相公我们三人租的房子,有问题。”谭昭将风水煞气一事娓娓道来,外头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风雪,等到叙述完毕,白浚立刻站了起来:“立刻去秦牧家里查探房梁情况!”
然后自己则麻溜地提着高中元,赶去了吴简家中。
谭昭一踏入吴简的状元房,立刻就皱起了眉头,白浚命人去寻铁锹,但显然……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东西没了。”
“没了?”
白浚也皱起了眉头,他顺着高中元的目光望过去,是一片平整的土地,从最上面来看,瞧不出被翻动的痕迹。
不过尽职尽责的锦衣卫属下还是找来了铁锹,白浚接过,一铁锹下去,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土不对劲。”
谭昭蹲下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白浚的意思,寻常人家庭院里的土,绝不会这么肥沃,吴简家境一般,也不是个喜欢摆弄花草的,这冬日里没谁会去翻弄泥土,更何况雁过留痕,这裹挟过风水阴物的泥土,自然也不能留。
恐怕这一片地,从里头的东西到泥土,都换过了。
“查!这几日谁来过这里!”
“是。”
正说着呢,去秦牧状元房的锦衣卫也回来了,言房梁上并没有压胜之物。
白浚神色莫名地望向高中元:“你怎么说?”
……小老弟,你这是让他去死啊!
谭昭当然不扔,他心里也有些后悔,但后悔是最无用的东西:“走,去瞧瞧其他的状元房!”
早在好几天前,谭昭就开始陆陆续续地对状元房进行摸查走访,但大概是因为脸黑手气差,他探了好几天都没在地方状元房找到怪异之处,因此还差点怀疑自己的调查方向是否正确。
不行,这样还是太慢,谭昭拉着白浚,送了一副临时“天眼”给人家。
白浚:……猝不及防jpg。
“老大,你怎么了?”
白浚狠人及时撑住了自己的“偶像包袱”,他看着眼前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来不及惊叹,点了人马,兵分两路去摸各个状元房了。
风雪,渐大。
夜也来得非常快,谭昭披着一身大氅,抖落上头的白雪,屋子里暖融融的,桌上还摆了膳食,他洗手吃饭,吃到一半,门重新打开,白浚裹着寒风走了进来。
“快关门!”
门很快关上,事实上直到现在,白浚对这个新世界仍然有些难以接受,又或者说……他不想去相信。
“你可有发现?”
谭昭颔首:“有,你呢?”
白浚不说话,他沉默地洗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吃起了饭,门外再也没有其他的锦衣卫进来,等屋子里再次发出人声,已经是半盏茶之后了。
“有。”
谭昭喝茶的手一顿,没反应过来:“什么有的没的?”
“高中元,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谭昭抬头,对上白浚的目光,锦衣卫所的烛火点得明亮,他能轻易看到里头翻滚的情绪,但这位狠人很快就将心思全部压了下去,寒星点墨,深如潭水。
“白百户,想请小生听故事吗?”
白浚闻言,嗤然一笑,他冷厉的脸怼近,轻道:“你想得美。”
“……”谭昭默默抱着茶,喝了起来,假装什么都没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这正经人就是开不得玩笑,哎。
“今日,本官一共排查了状元房五十间,其中四十一间毫无问题,另有九间,气息虽平和……你那边呢?”
谭昭续着对方的话头讲:“五十一,十七所。”
“这么多?”
谭昭摇了摇头:“看几率,小生特意问你属下要了这些人的秋闱成绩,按着成绩找,不是案首就是魁首,秦牧是诗经魁,那位吴简则是书经魁,小生不才,也是区区礼经魁。”
所以,这个事情告诉我们,考得差点,兴许能保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有这种解读?!
谭昭被自己神奇的脑回路给逗笑了,但白浚却不以为笑,因为……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虽然看不上那些书生,可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些举子会成为官场上的栋梁,为整个朝廷注入新鲜血液。
“但这十七所的风水盘,都被人破掉了,有些掩盖掉了气息,有些直接粗暴地解开,恐怕这背后之人,消息非常灵通。”
白浚点了点头:“没错,所以就劳烦高相公在锦衣卫所多待上两日了。”
“两日就够了?”
“再过两日,就是除夕之夜了。”
哦,谭某人孑然一身,只要想过,每天都是除夕,不想过的时候,除夕也可以只是普通日子,没什么好伤春悲秋的,为什么要羡慕别人阖家团圆的热闹?可以,但没必要。
“还有这十七所,有十四所是有举子预定还未入住的,估计年关过后,才会有人住进去。”
两人交换着讯息,直到最后,谭昭道:“你是觉得,牙行的人有问题?”
白浚此时,方显露出他锦衣卫的狠绝来:“有没有问题,等了锦衣卫所就知道了。”
……没什么好说的,祝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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