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三国当谋士
也是吕布近来对他堪称言听计从,才叫他产生了对方会一直无条件听信自己的离谱错觉。
事实证明,哪怕是再不擅谋略的主公,也拥有自己的思想主张,谋士不过是臣子,是提供不同意见和思维角度的参谋罢了,最后作出决定的,还是主公本人。
除此之外,他还能提供更精良的武器,更完整的人才荐表,但并不意味着,就能厚颜无耻地将主公当傀儡,从而操控其思维了。
袁绍屡次吃亏,也照样不听沮授田丰的刚言直谏;刘璋软弱可欺,却也固执地不理黄权王累的忠义死谏;哪怕是情感深厚,羁绊强烈如曹操郭嘉,前者也未在刘备的处置上听从后者‘不杀不放’的劝诫。
但臣子也不该有怨言,毕竟最初是他们选择跟随这个主公的,不能恨对方固执己见,而是怪自己识人不清。
况且,他虽了解些历史,暂占了半个先知的便宜,也不代表他所想的都对。
他何时学得如此骄傲自满了?是忘了不久前还在李肃手里吃的大亏了吗?
或许他还是太低估吕布的能耐了。
燕清沉默地坐在床头,由一开始的伤春悲秋,到自哀自怨,最后是歉然自省,渐渐地就恢复了心平气和。
最后倦意袭来,他经这一番折腾,也失了计较被臭汗污染了的被褥的心,去洗浴后就褪了外袍,趁热腾腾的劲还没过去,往冰凉的被窝里一钻,就躺在了吕布没去占领的最里侧。
身旁就睡着个精气旺盛的大暖炉,燕清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吕布睡得天昏地暗,神清气爽地醒来,就见他家那长得既秀美出尘的军师祭酒一袭白衣胜雪,心事重重地坐在案桌前,盯着热气腾腾的一碗小米粥怔怔出神,雅致如画的眉目间被染上点点愁绪。
那翩然若仙的悠远意境,就如摆在眼前的是一盘上古失传棋谱似的。
吕布看得呆了一呆,伸展胳膊的动作顿了顿,无意中就带了几分拘谨,轻咳一声,坐到了燕清对面。
燕清被他刻意的咳嗽给唤了回神,不言不语地将视线移到他身上,半晌道:“主公睡得可好?”
吕布以拇指抹了抹油腻腻的嘴,赶紧回道:“甚好,甚好。”
睡到一半感觉身边馨香扑鼻,那般美妙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燕清矜持地颔首,又问:“那主公预备何时出发,讨伐济贼?”
吕布撕了大饼的一角,不慌不忙往嘴里塞,闻言想了一下,才道:“用过早膳即去。”
燕清以勺搅了搅粥水,颔首淡淡道:“清愿随行。”
吕布被结结实实地噎住了,艰难咽下,又接了燕清递来的茶碗狠灌几口,缓过这口气来,才厉声反对道:“不可!”
燕清平心静气地问道:“有何不可?”
吕布霍然拍案,怒道:“战场上刀枪无眼——”
燕清微微一笑:“清斗胆,问主公与清之性命相比,究竟孰重孰轻?主公单枪匹马且敢奔赴,清身为军师祭酒,自当随军伴驾,怎能躲在安逸的本营中等待消息?”
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个有金手指傍身的男人。
燕清见吕布瞪大眼睛,丝毫不惧,还尾音微微上扬道:“主公大可放心,清定不添任何乱子,当初在寿春城一战,不正是您坚持要清一同赶赴?您若坚持反对,清不得不怀疑,您并非昨日所言那般胜券在握,且对其中凶险心知肚明,只刻意避而不谈罢了?可要是主公有了三长两短,为人臣子,清也无颜苟活于世兮!”
等吕布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竟被燕清那咄咄逼人的三言两语给激得答应了,登时一阵长吁短叹,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59章 东窗事发
长安城西北三十里,昨夜扎营此处的张济再派两队人马出去抢掠附近村落后,就领着自己那三十余骑亲随与至器重的侄儿,往东边急急行进。
最开始有皇甫将军领兵对他们进行围追堵截时,因对面人数众多,若散得不够及时,被官军追上就定会丢了性命,也累他折损了不少部下。
然不久后就不了了之。
张济知是自个儿谋划奏效,叫朝廷一时半会耐不得他们何,才不得不忍气吞声,再三妥协,张济的胆子也被养得越来越肥,敢切切实实地到京师附近耀武扬威了。
和张济觉胜利在望不同,张绣在喜悦之余,也隐隐有着忧虑,这日又见叔父兴致勃勃地要亲率兵马去长安一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抱拳应承。
张济浑然不知侄子的担忧,在隔得大老远地见到生火做饭的炊烟后,他挥停了部将们,派出两位斥候去刺探一番。
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这俩斥候就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滚鞍下马,禀报道:“是一户三十来口人的庄子,虽有立着官军旗帜,被迎入客堂中的,远远瞧着,却只有一弱质文人和一人高马大的随从。”
张济嗤之以鼻:“官军是越发不济了,竟敷衍应对至此,妄用两人对抗我西凉铁骑?”
张绣却听着蹊跷,情急之下也来不及细想,赶忙拦住要立即出发,将那两官军一起斩于马下的叔父:“此事疑点颇多,主公且慢!”
张济一惊,勒马停下:“嗯?”
张绣急道:“我等曾遇官军不下十回,何时见他们单独出没,一队少于二十之数过?事出反常定有妖,保不准——”
听张绣所说不过这些,根本无凭无据,只纯粹是怀疑前方或有埋伏,张济就不爱理他了,还极为失望地训斥了几句:“大丈夫以武勇立世,元明何时似妇人般胆小,听得官兵二字,就望而生畏,踟蹰不前了?不过区区二人,一人还是个书生,纵有通天之能,还可在济亲率这弓马熟练之数十骑的围击下翻了天去?”
张济麾下也有看不惯这因是血亲就被分外厚待的侄儿的人,这时见他竟惹了张济不悦,不禁带头大笑起来,直叫出了馊主意的张绣面红耳赤,翻身上马,不再多话,才被张济喝止。
这一文一武,打着官军旗号的,可不正是燕清与吕布二人。
若只是自己一人,吕布哪里不敢去得,可在燕清坚持前往后,他极不乐意将自家军师祭酒的安危交予旁人之手,非要自个儿护着,于是也不奔赴险地了,而是破天荒地保守了起来,反派张辽带那十几精锐去四处梭巡。
吕布嘀嘀咕咕,烦恼于被束手束脚,却不好把火对燕清撒,只在嘱咐张辽时恶声恶气。
燕清抱臂看着这一幕,只觉有趣:张辽虽年纪轻轻,无论智商和情商,都不是吕布能比拟的,却对吕布所斥心悦诚服,连连点头。
对吕布所郁闷之事,燕清则乐见其成。
他原只想着,万一吕布逞凶斗狠未果,装逼失败被打成重伤,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他也能用手里的“桃”牌救回来,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吕布首先就摒弃单枪匹马去找张济那伙人的打算了。
却没想到他们没去撒网,大鱼就稀里糊涂地带着小鱼送上门来。
听得外头忽起喊打喊杀的纷乱时,燕清还没反应过来,吕布却见机极快,拽着他倏然转身,疾跑几步到了激动地踢腿蹬蹄儿的赤兔跟前,先一跃而上,再伸手将燕清拉到自己背后,提戟策马,威风凛凛地冲杀出去了。
赤兔一个冲刺,燕清被惯性带得往后猛然一倒,差点摔下马去,本能地扶着吕布裹了薄铠的健实蜂腰,却根本没搞清楚自个儿怎就没骑上雪玉骢,稀里糊涂地就被吕布理所当然地拽上了赤兔。
偶有几道射向吕布却偏了些许的箭矢冲他飞来,也被吕布不慌不忙地及时斩断。
燕清哪里看不出来自己被自家主公于百忙中屈尊分神,保护得无微不至,又见对方已如入无人之境,挥着寒光闪烁的方天画戟把这些不是他一合之敌的小卒斩于马下。
燕清再感怪异,也不会不识好歹到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瞎嚷嚷,做出拖累他为此分神,干扰作战的蠢事来。
只一边深憾这角度不便观赏吕布以寡敌众、斩兵剁将似砍瓜切菜、有如神助的绝勇英姿;一边感叹那劲瘦腰身韧劲儿十足,抓着手感极好,同时打量着战场局势。
这一眼就恰巧瞥见了因看清在场中大杀四方、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叫他那些精兵眨眼死伤过半的煞神面貌而大惊失色的张济。
燕清纵使没见过张济的模样,也从他见着吕布就跟见了恶鬼似的惊惧模样,以及被几个亲随簇拥着转身欲逃的架势看出那至少是个队长级的大鱼,本想提醒厮杀正酣的吕布,转念一想,又自个儿生出了主意来。
他的指尖于袖中轻弹微微发热的卡牌,直接对张济使出久违的离间了。
此时兵荒马乱,喊杀喧天,即便不得不发出一声娇笑,也能被压得个干净吧。
然而专心致志地砍杀敌卒,周身畅快的吕布只听耳畔忽来一声酥魂媚骨的娇吟,不禁愣了一愣。
紧接着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嗓音所发出的一声娇滴滴的央求:“夫君~你要替妾身做主呀~”
吕布:“……”
他耳根霎时一软,一双虎目圆睁,竟连手里的方天画戟都差点没握稳,至于被自己刺于马下、无力挣扎着只需最后补上一记的骑卒更是忘在了脑后,以几乎要拧断脖子的力道,僵硬万分地回过头去。
燕清简直都要气疯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从未出现过的另一种离间的台词就在最糟糕的时机无端端地冒了出来,可想而知就被紧贴着的吕布给听个一清二楚。
纵使他万念俱灰,似堕身炼狱,只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也没在最关键的时刻自乱了阵脚,而是勉强稳住了,在吕布投来混在着惊诧、困惑和探究等情愫的复杂目光时,燕清也将眉适时一蹙,奇道:“主公可是亦听得似有一女子开口说话?莫不是济那小儿将自家妻眷也带了过来?”
吕布却不搭腔,只高深莫测地继续凝视着他,直叫燕清维持着逼真的疑惑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心里暗自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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