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对你有印象。”巴基顿了顿，回想着收养了班尼的罗杰斯家，尽管他什么都没想起来，可他再次觉得‘罗杰斯’这个姓氏怀念又熟悉。棕发男人眼睛里的冰冷平静都变得有一丝的柔和，他垂下视线注视着身边的小男孩，嗓音沙哑又非常肯定的说，
　　“……或许我们没有血缘，但我们一定有关系，那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好吧……”
　　班尼最后只能郁闷又奇怪的被棕发男人塞了一口袋路费，乖乖的坐上了回纽约的车——那是杀手从自动贩卖机里取来的，这操作当场就让小男孩惊呆了，他想都没想到过。
　　“不过……”班尼坐在车上，托着腮帮眺望着窗外夜色下逐渐模糊的山脉轮廓，自言自语的嘟囔，“那可是杀手啊，他不遵守法律好像没什么毛病？”
　　班尼不想承认，他在棕发男人面前始终不敢像往常一样那么凶和坏脾气。那都是杀手差点杀了他带来的阴影感。
　　好吧，这次旅程糟糕透了。只是来了一趟斯塔克的家，他既养父和亲生父母之后，现在又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叔叔，还有一个奇怪的组织想杀他。
　　这班旅游车后天才能抵达纽约……班尼已经开始想念他温暖安宁的被窝了，还有罗杰斯先生笨笨的厨艺……这么想想，或许古一法师那天要提醒的突发事件，不是斯塔克中毒，是有组织想杀了他也说不定？
　　卷发小孩把侧脸贴在玻璃窗上，眼皮逐渐沉重，思绪也慢慢混沌，停止了思考，然后……
　　他疲倦的睡着了。


第四十七章 毫无求生/欲
　　从纽约到洛杉矶的路程，用钢铁战甲只需要十几分钟， 坐车回纽约却需要两天两夜。
　　班尼风尘仆仆的赶了一路车， 虽然路上总会被人问家长去哪里了， 但小麻烦解决后， 他还是在这天傍晚顺利回到了罗杰斯家的小公寓。
　　“回来了？”金发男人开门的时候， 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班尼换的新衣服， 伸出手指把班尼脸上很细的一道巧克力酱痕迹抹掉了， “斯塔克先生的品味还不错。”
　　“得了吧，那是波茨女士买的。”班尼翻了个白眼， 见到监护人的亲切感让他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男孩扬起下巴， 同样上下打量着金发男人，矜持的揶揄道，“罗杰斯先生， 几天不见，你的胸肌更发达了。”
　　“拜托，班尼。快进来吧。”史蒂夫轻笑出声，侧过身给小男孩让出进门的路。不管多少次被调侃他的身材，他还是会有点羞赧。
　　因为只有这个不是他与生俱来的。
　　“嗨， 你回来了？”胖男人悠闲的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手上还捧着一碗冰葡萄， 他也抬手对班尼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还在这里？”班尼费解的盯着哈皮，“你该回去了，霍根先生， 斯塔克很快就能找出解决办法了，到时候就不需要让我签合约了。”
　　“这可说不准。”哈皮松了口气，更放心的把碗往他的方向递了递，“来点葡萄？我打赌托尼解决了问题也不会让我回去的，他总是憋着一股劲做事，你们还是把协议签了吧。那么酷的战甲，我都想要一套了。”
　　“如果不是体型不符合，我真愿意把这东西转送给你。”班尼凉凉的说，注视着那碗葡萄的眼神意味深长。他现在连水果都不想吃了，只想吃肉。
　　哈皮也提醒到他了。看来他得等斯塔克的好消息出来，然后直接带着合同和战甲去斯塔克大厦，把东西甩回托尼斯塔克脸上才有可能退回去。
　　“对了，托尼前两天才刚送了一批衣服过来。”哈皮突然想起来这件事，用下巴示意班尼自己回卧室看，“真难以想象，他还会给你挑衣服。”
　　“？？”班尼也严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托尼斯塔克给他挑衣服？他还不如怀疑是波茨女士挑的，斯塔克负责打钱！
　　“晚上想吃什么？”史蒂夫单手扶着门框问，他的嗓音温暖宽厚，蓝眼睛里带着笑意，很开心班尼今天回来，“我可以做顿大餐了。班尼，你可能不知道，哈皮先生的手艺棒极了。”
　　“我擅长龙虾卷。”哈皮很有信心的插嘴，手中做了个挥动铲子的动作，“把面包边煎得焦脆，蘸着大虾煸炒出来的美味虾汁，再配上黄油芝士或者薯片……要尝尝吗？唔，托尼一次能吃六个呢！”
　　“没有芝士我可能会喜欢。”班尼露出一个微妙的嫌弃表情，他不想承认那听起来确实很好吃，“罗杰斯先生你定吧，我只想吃肉。”
　　“肉吗？”史蒂夫不出所料的抱起双臂，沉吟着盘算一会儿出门买什么食材了。
　　小男孩穿过客厅，打开他的房门，看到里面的桌上果然堆满了崭新的被防尘套罩着的各式童装。他意味不明的挑起了眉头，回头补充一句：“我先睡会，晚上吃饭了再叫我。”
　　哈皮了然的点着头，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现在距离吃饭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够男孩补一场觉了。
　　“……班尼？”史蒂夫却迟疑的问了一声，他在小班尼关门的一瞬间，隐约觉得男孩的心情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可是他又来不及分辨班尼的异样来自哪里。
　　班尼假装没听到史蒂夫的喊话，表情若无其事的继续关上了门，才环视着这个熟悉又温馨的儿童卧室，深吸了口气，回到床上把自己紧紧的蜷缩在了被窝里。
　　害怕。
　　事情发生过后这种心情还不明显，他还能和杀手有说有笑，镇定自若的坐车回来。
　　可是当班尼现在真的回到充满安全感的家里后，后知后觉的害怕全都涌了上来，他越想越心有余悸，反复回想只会让他更加恐惧。
　　再怎么说，那也是班尼第一次直面死亡——他差点就死了。
　　不需要多余的语言来阐述，这整句话都让班尼心里沉甸甸的，他紧紧闭着眼睛蜷在被窝里，努力吸着气，想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现在很想去梦里见那对夫妇了。
　　——班尼隐约察觉到了点不妥，他好像是太依赖自己梦里的爸爸妈妈了，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但是班尼下意识不想改。
　　算了，以后再思考这件事吧。白天他绝不可能，但是晚上在梦里，他只想汲取到一些不能明说的安慰。
　　“……”卷发男孩在被窝里缩了缩肩膀，深深的把脸埋进枕头里，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梦境如他所愿的再次到来了。
　　每一次见小班尼，都会发现他比上一次长大一些。穿着毛绒绒的蓝色兔子装的小男孩现在跑的都很利索了，欢快的像个电动小火车似的，一刻不停的在马里布大别墅里到处探险。
　　今天只有他一个人，托尼不在。
　　不过在旁边观看的班尼丝毫不慌，因为他知道智能管家可能随时出现帮忙，就算没有，托尼斯塔克也做了应对措施——他看到小男孩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一个怪模怪样的机器人了。
　　那似乎也是一套战甲，但是头部被改成了绿色的，全身和弯弯的眼睛是黄色的。总结，那是个挺可爱的大萝卜造型的机器人。它身上有棱有角的弧度都被刻意改造得更加圆润，偏向卡通化了，一看就是给小班尼打造的。
　　班尼眯起眼睛，读了读大机器人手肘部位很不引人注意的一行英文字母：“……宝宝保障系统&s/u/s/y。”
　　他有点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了。
　　苏茜是保障系统的简称，也是这个系统的名字，她大概是一个温柔的女声人工智能？专门负责在托尼斯塔克不在的时候带孩子吗？就像充当管家的J那样的？
　　不管班尼怎么猜测，大萝卜机器人还是牢牢跟在那个小男孩身后，不等他呼唤就没有出声的意思。
　　这栋别墅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大，小男孩胡乱的拐来拐去，在长长的走廊上跑着，一直到他累了，都没能逛多少区域。班尼对此心有余悸，他上次也是这样，在长走廊上一直走到腿酸。
　　“眼镜室？”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好奇的又推开一扇门，像巡视领土的国王一样神气的昂起脑袋，傲慢的眺望着那一排排玻璃展柜里的各式眼镜。
　　托尼斯塔克实在太爱眼镜了，大眼镜，小眼镜，宽一点的，窄一点的。金丝眼镜，花边眼镜。就连镜片，都能凑齐一个彩虹系列。茶色，红色，蓝色，粉红色或者橘色。班尼能想到的都应有尽有。
　　小男孩新奇的走过去，随便挑出一副阿爸的橘红色大眼镜戴上，审视的盯着对面墙上镜子里的自己打量着。
　　“……”班尼真的觉得这个小豆丁戴眼镜的动作都和托尼斯塔克一模一样，虽然小脸上戴着不配套的大眼镜的样子很滑稽就是了。
　　“真无聊。”小男孩很快对那副眼镜失去了兴趣，他把眼镜放回去，随手拨弄着那一排排眼镜，还是憋不住了，一扭头就眼巴巴的去问自己的人工智能，“苏茜，爸爸在哪里？”
　　“在地下的实验室。班尼，他正好在休息。”果然如同班尼所料，机器人苏茜的声音是标准的妈妈款，温柔又悦耳，她通情达理的为自己的小主人指了路：大萝卜机器人橘黄色的眼睛向空中投出了一束光芒，形成了虚拟地图。
　　那上面标注着从这里到负一楼的最快抵达路线。
　　“苏茜，J，你们要保密哦。”小男孩焦糖色的眼睛里带上了恶作剧的笑意，看来他打算偷偷跑过去，给爸爸一个惊喜了。
　　班尼也开始在走廊上移动，跟着前面一蹦一跳，快乐哼着歌的小男孩一起前往实验室。
　　到了要下楼梯的时候，小男孩明显谨慎了起来，他歌也不哼了，不蹦蹦跳跳了，小心翼翼的一步步下着台阶，探头往实验室那边看去。
　　因为这里的构造很特殊，班尼之前做梦也看到过——
　　地下一层是下了楼梯后，分割成了两部分区域。外面这部分区域像是客厅，简单摆着茶几和沙发，各种柜子架子，是供托尼暂时休息的地方。往前走就能看到一面玻璃门，那里里外两边的景象都会一览无余，进去就是实验室。
　　所以如果小男孩想给爸爸一个惊喜的话，他得在楼梯上就看看，实验室里的爸爸是不是背对着门这边的。
　　不过背对门是托尼的常态，他一向习惯这么做，今天也不例外。
　　小男孩马上开心了，他转头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苏茜留在楼上，以防发出的声响过大被听到。他自己鬼鬼祟祟的开始下楼，跑到玻璃门前，屏气凝神的准备开门了。
　　——谁让小班尼也有出入这里的权限，当然，不包括托尼做实验的时候，这都靠智能管家自由调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