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综穿]
天色有些阴暗,也许将要下雨。镇上投宿之时,便有几个算命先生模样的人被锦衣卫带着,前来报信,偷偷说了一句。
“大都督,有线索了。”
刘喜当即眼睛一亮,“说!”他回头看到另一单桌上独自坐着神情淡定的姜晨,见他抬起头看来,连忙转了个身,压低了声音问,“是谁?抓到了吗?”
为首的拿着白幡的小胡子凑上前来,答道,“就在再往东南走百里的柳里镇上。”
“跟她带在一起的那个男的,叫她小仙女。”
刘喜眉头一皱,“小仙女?”莫非是慕容仙?
“那个男的呢?”
“……”三个算命先生思索了会,费力的回想,“好像也叫小……小什么!”
刘喜看着他们,一脸期待,“小鱼儿,小鱼儿是不是?”
“对!对!小鱼儿!就是小鱼儿!”
刘喜哈哈一阵长笑,“好!好!”得意忘形之余,猛然想起来身后还有个十三皇子,扭头一看,却发现人家喝着茶水,吃着点心,全然未将他的事情放在眼中。
“啊,对!十三殿下,这,老奴突然有些要事要办,此处距京城已经不远,奴才派手下送殿下回京吧。”
“无妨,刘大都督随意。”
“……”他应得如此爽快,倒让刘喜心里不安起来。
“怎么?刘都督还有何事吩咐?”
刘喜脸色就是一青,吩咐?他作为一个宦官,如何对一位皇子用上吩咐二字?
“殿下,殿下说笑了。奴才岂敢奴才岂敢。”
“……”姜晨眼皮都未抬。刘喜见此,连忙回了一句,“既然如此,奴才告退了。殿下一路顺风。”
姜晨微微抬手,示意已经听到了。明明平平淡淡,却总让人觉得有几分疏离傲然,总之不像是平日惯常的平易近人模样。
待他离开,姜晨站起身,收拾一二,走到门口时,被留守在此的锦衣卫横剑拦住。
姜晨脚步一顿,面前两人并未有让开之意,姜晨才淡淡一笑,“怎么?本殿下出门逛街,也不可以?”
“……请殿下、体谅。”
姜晨微微垂眸,“若我不想呢?”
守着门的两人面色微难,“那殿下,要我们跟着吗?”
“不必。”
两人面面相觑,只好退了一步。
姜晨踏出门去,感觉到身后跟着几个尾巴,也不在意。随手在旁拿了把伞,出了客栈。
“殿下去琴行?”
以这位殿下的品行,去酒楼风月,他们倒可以理解。他去找斫琴师……
不可思议。
路边另外一家客栈二楼喧哗之声暴起。吵些何事姜晨还未听清,那层窗户哗一声打开,一道红影从二楼掉下,正正朝姜晨这里砸来。堪堪要砸在地上,她都没反应过来。姜晨面无表情伸手,揪住她的后领,那少女便未完全砸在地上,只是落了一半。毫无状况的站起来,浑身酒气,朝二楼边哭边骂道,“死小鱼儿!臭小鱼儿!天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二楼的窗户冒出一个少年,擦掉了脸上的血迹,“呸”了一声气愤道,“你这哪里来的疯婆子!哪只眼睛看本大爷叫小鱼儿!真他娘晦气!”
姜晨将她揪正了,听闻此言,也没有任何表示,手一松,微微揉了揉关节,走了两步。那位少女恍然未觉,神情迷糊,显然酒喝得太多了,噗通一声趴在地上,呜呜的啜泣着。
直到姜晨从店里转了一圈出来,雨点已渐渐大了,看到她还一动不动地缩在墙角,哭的不能自已。
江玉凤蹲在墙角,头埋在臂间。不必多想也会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可恶!小鱼儿就知道花言巧语!男人都是大骗子!疾风骤雨,已将她的酒意驱散了许多。只是,她还不愿清醒罢了。
面前突然出现一双皂色龙纹长靴,随之而来的,是一只纤长好看的手,递过来一张手帕。
江玉凤一愣,抬起头来,被泪水迷住的眼睛只看到面前站着个身姿挺拔的青衫少年。
“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她听到他这样说了一句。
她犹豫了下,接过了手帕,擦干净眼睛,“谢谢。”
抬起头时,那个人影,已撑着毫无装饰的素色油纸伞慢慢走远了。
“谢谢。”她低声说了第二遍。其实她知道,方才从楼上掉下来时,出手拉了她一把的,也是他。
姜晨回了自己的房间。雨夜里没有半分光亮,暗的令人心慌。他坐在床前,沉默地望着窗外漫漫风雨。
身体里内力,烈火与寒冰交织,因此对于外界的冷热,感知力已经下降了许多。
需要达到什么目的,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一点姜晨清楚。
人所要做的,不过是将这代价,尽可能的减小而已。
秋雨连绵,行程不得不耽搁在此。
因着互不相通,是以疫病传染之初,众人都不知晓。等到发现之时,已经蔓延开来。
几日之间,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小镇,就变得一片死寂。
会武之人尚且还有力行动,但老幼妇孺,竟一个个倒在原地,几乎连走路的力气也没了。
还未感染的锦衣卫,见此都不敢再留了,又不敢去见十三皇子,清晨就偷偷溜走了。
姜晨身边并未带着药材,也无法叫开药铺的门,一掌过去,木门尽裂。
那药铺老板一家,已尽数死在这场疫病中。
这本是一个十分祥和的小镇,如今,却充满了死气。即便是雨气漫漫,也无法清洗掉尸体的腐朽味道。
苏樱陪着已经解除睡莲毒的苏如是,踏入了这座小镇。听说此地山中,生长着一种特有的□□,名为明芷,听起来如此雅致,却是沾之即可致盲的□□。娘亲对它很感兴趣,因此这一次,才离开毒王谷来到此地。
说起娘亲的身体,不知道姜公子现今如何?当日不识,却不知他的医术也如此精湛。按照她的想法,必须要彩虹七色障以毒攻毒才能除去娘亲身上的毒。可他只出了几种简单的草药相配,睡莲毒的药性就完全祛除了。
若能再见,还需向他好好请教才是。
苏如是四周望了一望,有些不解,“樱儿,这镇上,怎么看起来一个人也没有?”
苏樱也环视了一番,觉得有些不对。
推开客栈大门之时,只见桌上的伙计老板都倒在一边,脸上长出红色的脓包,神色看起来十分痛苦。
姜晨提着药回来之时,苏樱已在客栈中转了一圈,正从楼梯下来,见到厅中那个淡青色的身影,眼睛一亮,“姜公子,你也在这里?”
第210章 小鱼儿与花无缺(八)
“能再见到姜公子,当真是缘分。娘亲的病, 多谢姜公子出手相助。”
姜晨闻言, 随意答了一句, “苏姑娘救了在下性命。苏姑娘的母亲患病, 在下既能相助,若视而不见,岂非令人心寒。”
苏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有些不太习惯,她打交道的, 向来都是江湖人,直来直去, 喜欢就是喜欢, 不喜便是不喜, 倒没有一人像他一样, 虽说身在江湖,却客气有礼的像个世家公子。
苏如是松开了病人的手,从二层内间走出来,观望了一下才出口道,“樱儿,这疫病来的蹊跷啊。”
“娘亲的意思是……”
姜晨道,“毒。”
苏樱纤眉一蹙,“毒?”哪般□□,会与疫病的症状差不多?见着苏如是点头,显然同意姜晨的话, 苏樱忍不住道,“究竟何人,竟如此心狠?”
这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寻仇。即便寻仇,也不会牵扯到镇上每个人,她方才在周围查看了一遍,无论是本地客栈的老板,又或是投宿的路人,竟无一例外。若是内力深厚身强体壮之人,尚且还能抵挡一二。而普通的百姓,竟都倒在这怪病之下了。若这种疫病,是□□所致,这手段未免太过邪恶。
第一日,姜晨一剂药,将客栈中一位将死的东厂侍卫,治死了。苏樱安慰,“不要伤心。你我为医者,便该知道,有时生死之事,真的很难挽回。我们都只是凡人而已,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重新配药,重新开始。”
第二日,姜晨又一剂药,将刘喜留下来监视的人,治死了一位。
第三日,送到他面前的病人是当日挡住他去路之人,于是再次遇到失败。苏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姜晨指尖拈着一株草药,淡声道:“以简单的草药,无法治愈。”
他说完这一句话,第二日所用的药,便开始有效了。
镇上的里长将镇中还幸存之人召集在一起,从大锅中分去药材。
有人还忍不住问,“俺咋觉得还有肉味?”
姜晨还未出口,苏樱果断回答,“姜大夫看大家虚弱,杀了几只鸡熬在汤中。”她弯着眼睛笑了笑,于是来领药的人便都深信不疑,纷纷向他们道谢说些什么遇到活菩萨之类的话。当他们渐渐痊愈之时,姜晨叫来几人,将镇中余下的毒尸全部抬至郊外,以火焚烧。
苏樱看着远处那片冲天的火光,心有不忍。以正常伦理而言,入土为安才是良策。可这种病具有传染性,却不能让那些死者入土为安,必须火化。不知看着他们一寸寸化为飞灰的亲人们,该何等难受。
姜晨见她愁色,还以为是在担忧他们会给病人保留全尸,“放心。他们无论如何,都会烧掉尸体。”因为死掉的人的想法,是不能影响活在世上的人的想法的。即便他们的观念里认为,不留全尸会让死者粉身碎骨或是无法投胎,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去放这一把火。因为他们这些死里逃生之人,不会再想经历那疫病的折磨。为了阻止自己的死亡,牺牲一些已死之人的躯体,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樱听到他的话,莫名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她再想出口相问时,就有些犹豫了,“明明试了那么多方法都没有效用,姜公子……”
姜晨弯了弯唇角,却并不像是有心去笑,“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他不想说,其实她也知道。因为她隐隐约约,猜到了。
姜晨回头,看到她的表情,语气了无波澜,“你看到了。”
苏樱想要摇头,在他的目光下,又点了点头。
他们几人都住在同一家客栈……姜晨所做之事,一向隐蔽。只是那夜,她刚好经过而已。
姜晨反而坐了下来,并未有何不安之色,反问她,“残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