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综穿]
如今他已不再想去时时刻刻对他人解释说,他究竟是谁。他一朝有心维持,可却是他们一心要揭露这一切。
上天似乎总是在与他开玩笑。当他不甘隐于他人名下,背负他人生命存活时,无数的正义之师一遍又一遍地,指着他重复另外一个名字妄图让他束手就擒。他想了无数的方法证明自己与原来的人,完全不同,也不见成效。好像他不死,人心就无法平静。
今世他累了,他甚至去有意的遗忘,然后想方设法的将自己当做那位大秦的少公子。他不介意制作□□,也不介意扼杀刘季,让秦朝更为长久。
可是有人却终于说了,你不是他。
这份承认,来的竟是如此的恰到好处。
让他真真切切的明白,并且再也无法遗忘,他的名字,从来只有姜晨一个!
“父皇以为我不是胡亥,为何我还要假装自己是呢?不如来听听姜晨的故事?”
一个从囚禁千年雷刑不止起,就反复在人心与复仇,追杀与杀人之中度过的故事。
“如何?父皇?是否比民间传说更要精彩绝伦?”
他叙述的语气平淡至极,仿佛那当真只是民间茶前饭后的小故事。但其中血腥黑暗,全部都隐藏在平淡之下,正如他此人一样。
嬴政怔怔的看着他,良久,微微吐出一口气,闭目不再去看这个与胡亥一模一样的人。他似乎明白为何大秦帝位对这样的人,没有吸引力了。若有人过惯了头顶悬刀一盆一盆脏水接连不断泼上身的日子,所谓权利至尊富贵荣华,又能值得什么?
扶苏继位,平安无事。
有些话,只要入耳,便知是真意还是敷衍。
翌日,自遇到刺杀之后,就日常过来安慰父皇期待着父皇康复的少公子照旧坐在床边。
“公子,长公子回来了!”
姜晨放了药碗,眉眼弯弯,指尖在唇边比了下噤声的手势,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陛下,长公子就如此天真的活着,不好吗?”
嬴政沉默。言下之意,有朝一日扶苏深沉了,就不能活了。
扶苏进来时,便见一向英伟如泰山般伫立不倒的父皇,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胡亥坐在一边,端着药碗兢兢业业的喂药。他瞬间就顾不及所谓风度了,“父皇!”
摸到他的手,已隐隐变得消瘦,心中痛苦无法言述。从前的父皇何等凌人,如今却变得孱弱。两相对比,他竟觉得,还不如父皇健康,对他严声百般教训之时。
若能让他代替父皇所承受的苦痛,他绝无半分犹疑。
看他哭泣良久,几度将要晕厥。姜晨终于开口,“国不可一日无君,长公子,臣请长公子登临为帝。”
“胡亥!”
父皇尚在重伤,胡亥怎能……
姜晨道,“大秦尚不稳定,其下又有歹人作祟,如今虽已封锁陛下伤势,却难保不会有人趁火打劫。若为大秦基业考虑,长兄也该有此决断。”
他偏偏当着嬴政说话。
一字一句,有理有据,无可反驳。
嬴政睁开眼睛,极为艰难点了点头。除却扶苏,还能有谁呢。
这个人,至少这一瞬间嬴政明白,只要扶苏与胡亥没有冲突,那么他就不会危及大秦,危及扶苏。
“父皇!”扶苏的泪水简直无法断绝了。
嬴政皱眉,忍不住斥责,声音喑哑无比,“男……儿,哭……”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像胡亥一样,他每天都笑,他哭过什么!
扶苏见他虚弱至此,更是悲痛欲绝,过了会,突然没有声气,姜晨上前摸了摸鼻息,果然是晕了。
他只好召来人安置扶苏到偏殿。
“……”
两方相顾无言。
姜晨想了想,念道,“诏曰:朕躬疲惫,年高日久,处事待务,常有不逮。长子扶苏,品性温良,谦恭谨让,德如良玉,友爱手足,恭顺大父。特有此诏禅位长子,为大秦新帝。”
念得扶苏离开时闭上眼睛的嬴政又睁开眼睛。若非胡亥昨日所言,绝不可轻易编纂而得,而他又深知长子不屑机关经营,否则看胡亥如此勤勤恳恳推扶苏上位,他简直要怀疑,此事是扶苏胡亥二人联合耍的阴谋。
语毕,也不管嬴政所思所想,走去对殿外吩咐道,“陛下有令,传王偾,蒙毅,章邯,李斯觐见。”末了,又加了一句,“中车令本为内侍,此时还当避嫌。”
嬴政:“……”
他眼睁睁看到姜晨走回来拿了纸笔站在一边起草诏书了。
嬴政:“……”
等到众人忐忑不安的赶来,听姜晨重复了一遍诏书,他满意地看过,递到嬴政眼前,“父皇,如何?”
让他想起昔日胡亥凡完成任务就过来找他赞扬之时。如今,他这是为自己写的诏书而开心吗?
嬴政不忍直视,闭眼无可奈何点头,“善。”
得到了许可,李斯拿了大印颤巍巍盖上去,大局已定。
看到李斯之时,嬴政神色更为阴翳。他记得不错的话,当时护在他身边的人,正是李丞相。他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
若非他突然的出手让他乱了心神,成败尚未可知。
胡亥。好一个胡亥。
他安插高在他身边,他就策反了他最信任的丞相。
李斯。
在听到新帝为扶苏,宣诏之人还是胡亥时,他就知道,李氏荣光,要告一段落了。
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能全身而退……不必如当年文信侯之结局,这就是胡亥给的承诺。
正如当年把握住嬴政所给的机会,换来半世荣华,如今他也必须把握胡亥给的机会,得到后半生安乐。
他也希望,稳坐丞相之位,牢牢地握紧手中已经拥有的。但是,他必须要做出选择。在平静安全富贵安乐的生活和尊贵荣华朝夕不保的生活中做出选择。
陛下与胡亥之间,他只能选择胡亥。
陛下毕竟已经老了。
即便没有他,胡亥也会找其他人。而李斯绝不怀疑,胡亥能做到他想做之事。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陛下,甚至比陛下,更要迫人。这样的人所要做的事,将没有不能成功的。
事实证明,他已经成功了。
……
之后的事情快刀斩乱麻,处理起来相当简单。
姜晨提到赵高阴狠之时,新帝百般衡量,将其赐死了。
他的手段软了些,却有安万民。
始皇镇压下去的,非议之风,在他手下,又有些重生之像,此事还无伤大雅。
六国遗脉借机乱政,蒙恬带人再次扫平。此次,对于秦之逆党,后世传为诛灭暴秦的正义之师们,算是极大的打击,近乎自此一蹶不振。
秦国铁骑,六国盛世之军,尚不能抵。如今残兵游勇,更无法卷起风波。
长城新建,皇陵亦不能轻动,骊山阿房宫的建造一半,便被扶苏取消了。
……
姜晨听闻,楚郡郡守似乎与旧贵项氏对上了。不得不说一句,那二人恐怕是天生宿敌。
与他无关之事,他向来乐的热闹。
扶苏为帝政务繁忙,公子将闾自外地归来,倒成了诸子之中,唯一一个,真心且有力照顾父亲之人。
日夜近乎不眠不休,侍候在侧。
他是个明智且孝心之人。
后世之中,原本胡亥继位,不知出于何故,或是为固帝位,或是为全赵高心意,胡亥杀尽兄弟姐妹宗族世子。
将闾自知不能避免劫难,自请为父殉葬皇陵,全了自身体面,也保全了家人。成了唯一一个死后得了胡亥称赞的公子。
他的嫡长子,名唤子婴。
将闾很少再见自己的弟弟,有意无意总是避开了胡亥。
直到嬴政驾崩。
三年孝期而过,姜晨留书走了。
大意便是,咸阳虽好,却比不得天地广阔。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却只是因对这个胡亥的身份,已经彻底厌烦了。
扶苏不像是嬴政,今日时局也不比从前。
姜晨离开,至少不会被当□□子被歹人劫走,广告天下务必寻回少公子。
对于他所思所想,扶苏有时跟不上也不理解。
但是,也许,胡亥所做的,都是对的。
至少,事至如今,扶苏未曾发现过他做过任何错事。
作者有话要说: 噫,写着写着,恍然发现黑透了
等到众人忐忑不安的赶来,听姜晨重复了一遍诏书,他满意地看过,递到嬴政眼前,“父皇,如何?”
嬴政:“字迹隽永,文采风流,词句妥当,既能体现朕之谦让,又能表现你长兄美德,当是一份好的遗诏。吾儿社稷之才,一份诏书,自是不在话下。”
姜晨:“……”
第242章 前章西游(上)
姜晨变成了一条蛇。
一条稍有灵智但还未开化的蛇。
在姜晨眼中,转生成为一条蛇无疑=生吞活物, 茹毛饮血。
他不期然想到这点时, 洁癖突然犯得很严重。之后觉得, 还是人形更适合人类。果断决定盘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山野灵气充裕, 转瞬十年而过,吃草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等到修成人形,就已过辟谷之境,又不必再因食物犯愁了。
上一世四处游走, 见过的生人死人太多,他暂时也没有迫切地希望看到同类的愿望。独身于此,除了寡淡了些,实在是宁静。对于这样既无亲友又无旧仇的生活, 姜晨相当满意。
郁郁葱葱的山林总是寂静无比,一进木屋在此落成,看主人模样, 还大有在此长住之意。
此屋不过三室, 但形制结构,回廊假窗,都是精致非常, 构造精密,不似寻常巧匠可以建成。即便来一位不通建筑雕刻的农人来,也难以说出不好之语。
院中种着一棵巨大的古树,枝繁叶茂, 看着是梧桐木。周围花圃中种有一片盛放的君子兰,山泉自远处的溪流中被接引过来,形成一方水池。
进的内室,便是一方八角雕月桌,白玉刻成的小巧茶具。墙上几幅山水墨画,走笔天成,自有风流,写意留白都有意趣。虽不具提名,却也显然是大家之作。
提着水壶敛着广袖浇着花草的少年容貌俊秀,眉眼清润,如同山间泉流。他穿着一身白衣,袖边一条隐隐约约的黑色龙形,细看之时,那条龙影又忽然消失不见了。
这张脸上,没有什么大病之色,终于看起来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了。妖躯唯一能让姜晨随性的一点,就是容貌。若是有意,化形之时自然能按照心意生长。只不过这张脸,在种种记忆的冲击下,掩藏的太久,重复的太多,他看到之时,反而觉得陌生了。
谁能想到,顶着一张张陌生的皮相习以为常,最后反而让自己原本的容貌变得陌生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