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功能反社会。这一个名词就足够概括他的男朋友了，而回想他们相处的细节，他发现这其实是非常有迹可循的。
　　约书亚说不爱他，实际上对方连感情都没有，当然不可能会爱他。
　　年轻人静默了一会儿，好像因为只是来寻求一种结果而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却还是问道：“他同意和我交往，是为了在表面上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吗？”
　　“他似乎对家人有一种需求。”夏洛克说，让彼得想起来那天对方和可汗所说的“家人的资格”。
　　而侦探则继续道：“但是他从莫里亚蒂手下救过我一次，是为了问我如何学会感情。”
　　这句话让彼得忽然有些莫名的忐忑，“在你的推理中，他是为了……”
　　“是因为你需要。”夏洛克接过了话头，“你肯定还想问他跟德克斯特做了什么交易，约书亚是个反社会，对性不感兴趣，海湾屠夫也是，但是他跟他的女友相处良好。”
　　言下之意明显又荒诞，跟一个连环杀手做交易仅仅是为了这种事，从一个犯罪集团首脑手中救人是为了学会情感这个问题，但是彼得又想起来约书亚涉足控制领域也只是为了解决性的问题，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认为他需要。
　　这的确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是又……约书亚是很坦诚，他说在意他是真的，那些纵容即便不是出于情感，却也一样是真的。
　　他曾经在约书亚毫不留情的捅了他一刀后对对方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他想那些都是假的，但是其实所有约书亚说的话、做的事，都是真的，他确实不了解自己的男朋友，可是那些部分也不是作假。
　　他跟那个起义军首领不一样，间谍是一个具有利益目的的词，可约书亚跟他交往却不是来做间谍卧底的。
　　“我想你是为了约书亚来的。”红棕眼瞳的心理医生这么开口，看向前患者的男友。
　　彼得对汉尼拔的印象依然不怎么样，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已经满是拒绝的意思，“你知道医患保密协议，我的证书还是货真价实的。”
　　彼得皱着眉，“你真的是个遵守医德的心理医生吗？”
　　汉尼拔看了他一会儿，还是说道：“也许你会对我办公桌抽屉里的某个文件记录感兴趣。”
　　“第二个。”彼得看了一眼提醒的医生，拿出了对方所指的那份文件。
　　那个只在偶尔被提及的他男友的妹妹在这里要更为具体详细，同样还包括约书亚跟汉尼拔讨论的某些话题，有一件事这个心理医生倒是没有撒谎，约书亚确实有指引对方解决乔的暗示，但明显到让人奇怪，他猜这恐怕又是什么精妙计算中的某一步。
　　不能说他对自己男友更不人性化的一面在这里没有更多的了解，约书亚在童年时期就已然做过某些不怎么符合道德法律的事，他发现他很难想象一个高功能反社会在童年时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想法在成长，但他同样对关于情感的探讨有着某种感触。
　　这不能以简单的感觉定论。一部分，彼得坦诚他会感到可怕，一部分，他又可以理解可汗似乎清楚约书亚是怎样的人，却仍然迷恋于对方，因为他也清楚那种感觉是如何的容易让人沦陷其中。
　　就像在哥谭时的那台机器，他现在可以知道这就是约书亚的手笔了，他现在可以想象他的男友是出于什么心理准备毁灭哥谭，约书亚的逻辑有时候其实再简单不过，如果怎么都修不好，那么干脆毁掉重来，你会为他毫不介意有多少生命消失而感到过于残酷，但是当他停下来的时候……
　　约书亚是因为他才停下来的，这就是容易让人上瘾的地方。
　　你明知道他丝毫不爱你，对你没有一丁点感情，处事其实全靠逻辑与分析，但是这种重视在意，这种特殊仍然可以让人沉迷。
　　因为从一开始他选中一个人决定使其成为家人，就意味着在他的标准里这个人和其他人不同，那的确不是爱，可是这种不同相比爱，就一定有孰胜孰负吗？
　　然后他就可以搞清楚约书亚为何会那么做了，他在约书亚眼里是特殊的那一个，但可汗让他的特殊在约书亚眼里不再有了，于是他失掉了家人的资格。
　　“我听说你在约书亚身上做过记号？”彼得在圣殿找到了曾经出现在汉尼拔咨询师过的至尊法师。
　　这个问题让斯特兰奇打量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番。
　　他多少听说过一点彼得和约书亚之间的事情，原本听到这话他有些担心对方是感到被欺骗了感情而有点想要报复，约书亚没有危害世界，斯特兰奇当然不会为了别人家的私人感情去施法，在做地狱之王这份工作上，对方可谓是帮他省了许多麻烦，如果约书亚出事而导致地狱被别的恶魔掌管，他就有的忙了。
　　可是彼得看起来并没有不忿感，事实上，相比上次见到对方，这个年轻的复仇者显得成熟多了，考虑到约书亚离开地狱太久也容易出事情，他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只是斯特兰奇还是试探了一句，“听说他不爱你。”
　　闻言，瞳色像是什么软糖的年轻英雄笑了笑，“我知道。”
　　“但是我有一个计划。”他说。


第69章
　　彼得和斯特兰奇跨过魔法圈以后，见到的是意料之外的企业号熟人们。
　　虽然斯特兰奇在约书亚身上做过记号, 但是他们现在毕竟不是友方, 不像上次那样直接出现在约书亚面前也没关系, 今时不同往日, 如果直接定位在约书亚旁边，恐怕下一秒就有别的改造人上前跟他们打起来了。
　　所以斯特兰奇定位的是在离约书亚有一点距离的，只是他毕竟也没有来过这个时空，也不确定这个坐标是否会有其他的危险。
　　按理来说, 约书亚的附近应该是这些改造人的据点，企业号船员们会在这里便还是让他们有些意外，可彼得和斯特兰奇都是第一次来这个时空, 也分不出来这个地方到底是分属哪个阵营的。
　　不光两个异时空人士惊讶, 吉姆他们也对两个复仇者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 先不论这两人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为什么到这里来也很难想通。
　　“约书亚没说跟我分手，所以他还是我的男朋友。”依然是一身日常装束的年轻英雄这么说，“我当然是为了我的男朋友而来。”
　　这个理由让吉姆和契科夫都复杂地看了彼得一眼, 他们虽然没有见到约书亚捅对方一刀, 可是之后的发展也是相当明显的, 两人已经是不同的立场不同的阵营, 彼得这样说, 不免让人觉得这想法很危险。
　　相比之下, 至尊法师的说法就官方而正经的多了, “你们的世界没有地狱, 但是我们的世界有，约书亚离开地狱太久容易出乱子。”
　　这个理由倒是非常充足，事实上约书亚地狱之王的身份也让吉姆他们很是头疼，约书亚继承的不光是对地狱的管辖权，还有地狱之王的力量，而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地狱，却也丝毫没有削弱对方的力量，光是改造人这种存在就很麻烦了，更别说还要再多一个超自然力量。
　　所以要是这个法师能够把约书亚带回去的话，确实会让他们减轻许多负担，于双方都很有利，只是依照可汗对约书亚的重视，约书亚要是再出什么事，上次约书亚失踪对方能干出什么事来，这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么想来的话，约书亚如果是自愿回去就问题解决了，难道这就是彼得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只对约书亚有危险改造人的认知、丝毫不清楚对方反社会人格的柯克舰长逐渐感到可以理解这两人为什么会来了。
　　契科夫也不清楚约书亚没感情的事，但有一件事他是知道的，此时见双方似乎达成了合作协议，还是有些忧心的叫住了彼得。
　　“我不知道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但是我想我应该事先提醒你一下。”年轻的领航员这么开口，郑重的模样让彼得也有些担心起来，“你知道改造人在头脑上是优异于普通人的存在。”
　　彼得点点头，“我知道。”
　　在了解了卡西迪奥这位新上帝的事情后，彼得已经充分的认识到了他的男友在头脑上是有多可怕了，俄罗斯的年轻船员又补充了一句，“而这件事像是福尔摩斯那样的天才也能做到。”
　　这话让彼得有些疑惑起来契科夫是想说什么，“你是想说……”
　　“他们要把一个人从自己的脑子里彻底删除是非常简单而且彻底的。”
　　见异时空的英雄一时似乎还不知道要说什么，仍然还带着自己家乡口音的领航员还是解释了起来，“我在你们的世界里重新见到约书亚以后，又另外和他有过一场谈话，因为我感到比起以前，他这次跟我的相处要冷淡许多，所以我问了他这个问题。”
　　“我是不是问过你是否愿意和我成为家人？”当时约书亚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这么问他。
　　在约书亚生活于企业号的那段时间里，对方确实问过他这个问题，只是那时契科夫还抱有想跟约书亚成为恋人的想法，下意识的以为来自古英国的骑士问他这个问题是想跟他成为亲人，所以犹豫的拒绝了，“是的，我……”
　　“你那个时候一定是拒绝了我。”约书亚接过了领航员的话，让契科夫莫名的愧疚了起来。
　　来到陌生时空的人想要有个家人来找回安全感，询问他这个问题一定是对他足够信任，可是他却因为自己的小心思拒绝了，而这种信任可能还是因为自己心怀不轨的亲近下形成的。
　　约书亚没理会契科夫是怎么想的，只继续道：“所以为了防止我再次认为你也许能够成为家人，我让我的大脑删掉了一些关于你的信息。”
　　也许契科夫还不是很明白约书亚的逻辑是什么情况，还会认为是因为自己伤了对方的心才让约书亚进行了这样的自我设定，彼得听到这里却明白了。
　　约书亚当然没有感情，但是当他会询问一个人是否愿意成为他的家人时，就意味着在他的逻辑里这个人和其他人有不同的地方了，既然对方拒绝了，那么这种不同就只会成为一种隐患，他不能保证自己哪天会不会有所触动体会感情，自我保护的原则让他为了杜绝这些可能而删除了这种不同。
　　换言之，现在的彼得在约书亚眼里恐怕也跟其他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了，并且以对方谨慎的逻辑，即使在这个人上还有各种以防不便的标注，却绝对再也不会认为这个人有任何特殊性了。
　　这是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但是在某些角度，他又为契科夫究竟错过了什么而感到一种隐秘的、不该有的庆幸，如果那个时候契科夫像他一样提出了交往的请求，难保那个时候约书亚不会答应对方，那么或许就没有后来自己的事了。
　　“还是照计划吗？”斯特兰奇也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不免要向这个年轻的后辈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