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吗,大圣爷
那等场面,真是千年万年都难遇到的厉害大妖。
扫地咩从来没看见过大圣真身的样子,下凡以后的大圣都是人类外貌,这样阴差阳错之下,倒让扫地咩见识到了齐天大圣最真实的风采。
大圣面对满天的神仙天将时穿得格外正式和潇洒,头戴紫金冠,身披黄金甲,腰间飘着蓝田玉带,脚底下的步云靴都拉风到了极点。
大圣在扫地咩面前不愿展露原身相貌,或许是想在心上人面前永远俊美的心态作祟,又或许是他怕扫地咩一时还不能接受他的本来面貌,所以还没打算暴露原貌。
大圣见扫地咩目不转睛的看着时间轮里的自己,还当扫地咩被吓得愣住,正挥手打算翻过这一时间的景象。
没想到大圣刚一抬手,扫地咩顺其自然的就搂住了他的手臂,就差摇着他的胳膊花痴大喊:“太帅了,我曹,猴爷,你以前太帅了!!”
大圣:“.......”
——
时间轮里的李靖正将玲珑塔从手里扔出,小巧精美的金塔瞬间悬于空中,越变越大,仙光刺目。
而大圣摆弄着自己紫金冠上的头羽,雉毛翎一甩,直接将天兵射来的箭矢全部扫飞。
还不等玲珑塔压下来,一根金色巨棍从天劈下,这一劈盖世当头,震得玲珑塔都疯狂颤动了两下,硬生生被定海神针给定住了。
大圣手里紧紧握着金箍棒,撑着不停下压的玲珑塔,随后压到极限,猛地一挑,直接将玲珑塔挑飞了。
看着脸色铁青的李靖,大圣高耸的眉弓弯了弯,一双燃着的火眼金睛溢出笑意来,一发不可收拾。
大圣躺倒在山头上,翘起二郎腿,笑道:“托塔老头,塔哪儿买的?”
“不怎么样。”
千万年前,花果山白云悠悠,不可一世的美猴王帅得一塌糊涂。
扫地咩看得愣神,鼻血当场就下来了。
都是几千年前年少轻狂的时候了,那时候的大圣可是只妖怪,非仙非佛,活生生花果山第一太保,不是开玩笑的。
扫地咩察觉到大圣帮自己擦了下淌血的鼻子,脸瞬间爆红,收回眼神胡乱抹了两下鼻端,一抬头,面前刚刚还人类打扮的大圣摇身一变,竟然像是从时间轮里走出来的一般,丝毫不差。
扫地咩差点两眼一翻撅过去。
“怎么了?”大圣低了头,声音比时间轮里听起来更磁性低沉。
大圣的心机也不小,一听扫地咩说他原身好看,立马变回了原貌,不带丝毫犹豫。
但大圣自然也不能理解扫地咩的心思,其实他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他是扫地咩从小到大唯一奉为神话的偶像,虽然扫地咩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但在他一直以来的想象中,大圣就应该是刚刚那样的。
潇洒,桀骜,与天同肩。
扫地咩一点也不介意大圣的原貌,甚至他觉得很帅,毕竟作为猴子的审美来看的话,大圣可能是天底下最英俊的猴子。
流了鼻血,扫地咩的皮肤就像被热水烫熟了一样,眼睛也氤氲含雾,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值日星君天宫里满是绚烂耀眼的光影,处处朦胧,隐绰迷离,只有一个人的声音缓缓响在扫地咩耳边。
“吓着了?”不可思议的温柔,像是被清泉浸泡的利剑,锋芒都遮掩起来了。
扫地咩停顿了一秒,随后疯狂摇头,紧蹙的眉头在抬眸看见大圣的眼神时骤然舒开,“没有,我觉得很帅,你这样我超喜欢!”
像是为了完全打消大圣的顾虑,扫地咩又补充了一句:“真的!”
大圣微抿唇,淡淡的,像是在笑:“嗯。”
一旁的值日星君十分紧张的不停揪着自己的蓝色官服,上头三足金乌振翅欲飞,活生生被他揪成了小鸡崽儿。
值日星君心里想——
.......果然还是当神仙活久一点好啊,看吧,他活这么久居然有幸能够看到大圣爷这么温柔的一天。
说出去谁敢信啊?
啊??
面前的大圣爷不会是还没死透的六耳猕猴假扮的吧!
-
月老还在自己的月老树下拼老命的织红线,大圣带着扫地咩不打招呼就来了,可把树下坐着的耄耋老翁吓得够呛。
其实月老压根不老,化神时人人都爱选自己心仪的相貌,他便早就沿用了还是凡人时自己最年轻俊美的模样。
但是今天前边已经有猪八戒血淋淋的教训在那了,收到风声的月老哪敢长得好看,直接把自己变成了个糟老头。
月老和大圣是旧时,倒不像值日星君那般怕他怕的要死。
他笑眯眯的看着扫地咩道:“小公子便是大圣的意中人?”
一句话给扫地咩闹了个大红脸,像只没断奶的小羊羔似的嗯了两声。
大圣盘腿往月老树下一坐,身子靠着树根一仰,斜斜靠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恢复原身以后本性也出来一些了,放肆不羁的挑着眉问:“让你办的事办好了?”
月老道:“大圣吩咐的事,谁敢不办好?”
“为了美观,我还特意把你们俩的姻缘线织成了中国结。”
他这一说,大圣半天也没说话,过了会才冷冰冰道:“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中国结吗?”
月老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啊......我那天不给你选了几百个款式了,你一个也没说喜欢,我.....我我我”
我了半天,扫地咩机智的站出来接话:“挺好看啊,我挺喜欢中国结的。”
这么一句话,躺着的魔王歪头看他,倒也没生气:“拿出来我看看。”
月老手掌一翻,一块大红色,底下还系着玫瑰色大慈珠的姻缘结甚是飘逸的悬在了他掌心。
月老见大圣平静的眼神微微一动,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了,笑道:“这可真是我亲手编出来的,结实得很,别说几千几万年,依我看,永远也散不了。”
扫地咩看了很久,才想起来问:“啊,这个就是红线么?”
“怎么用的?”
大圣向他招了招手,手指一勾,姻缘结便从月老手中飞到了大圣掌心。
扫地咩往大圣旁边一坐,新奇的看着,还没反应过来,大圣却把姻缘结底下红色的粗丝带牢牢绑在了他的指尖。
扫地咩:???
红色的丝线碰到肉便成了虚影,透明不见了,大圣伸手揉了揉扫地咩的头毛,姻缘结的另一端便绑到了他自己的手上。
扫地咩:“这样就绑好了?”
大圣:“绑好了。”
扫地咩左右摸着自己的手,一点感觉也没有啊:“绑着有什么用啊?”
大圣当初被太上老君扔到丹炉里烧,烈火灼心也没有半点恐惧。
炼丹炉里冰火九重天,五指山下数百年寂寞,斩妖台,金箍痛,他什么都不怕。
但当他准备好叛离佛门,第一次打算进入轮回了,他才发觉自己也会怕了。
他怕找不到扫地咩。
轮回之事变数太多,就算他有万全之策可以让自己同扫地咩的命运密不可分,但他也怕千万分之一失去对方的概率。
大圣倚在树干上望着扫地咩笑:“有了这个,以后大圣爷可以永远护着你。”
扫地咩一时还没觉出这话里的意味来,愣了愣,呐呐道:“啊?.....现在不也护着我的么?”
大圣没有应他的话,棍子往月老树下的台阶上磕了磕,像是在道别,拉着扫地咩就走。
月老身上挂满了红线,也不太好起身去追,想了想,张嘴喊:“大圣!”
大圣脚步一顿,扫地咩猛觉对方牵着自己的手突然收紧了很多,像是下了狠力。
月老尽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说:“其实之前悟能使者也来过我这儿。”
“我原本以为啊,他是来偷偷摸摸看他跟嫦娥的姻缘线的,我早跟他说了千万次,神仙妖魔的红线不是我牵的,我顶多只能锦上添花,帮人把红线系牢点。”
“缘分,只能是天注定啊。”
月老手上还在钻着针眼,继续又道:“但没想到,大圣你猜他干嘛来了?”
“他来把你的姻缘结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笑得像只傻猪似的。”
“他说他大师兄是石头化的,一出生别说父母看护,连个同族都没有。这些年来他一个人跟这世间拼杀,心肠狠点冷点也是应该的。这个世界对大师兄不好,他也不该有副好心肠。”
“但没想到现在却让他遇到了一个真真心心对他好的人。”
“只希望以后大师兄对这个世间印象好点罢,这世界没有那么差,他也别再那么戾气了。”
大圣一只手里的棍子捏的梆梆作响,扫地咩被他牵着,大气也不敢出。
他也不知道大圣到底有什么事情没告诉他,只觉得大圣变了很多,心里似乎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好半天才听大圣道:“月老。”
“谢谢。”
大圣话刚落地,月老拿针和红线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周身像是被寒流过了一遍似的,忍不住让他瑟瑟发抖。
月老把那两个幻听一样的字眼来回在脑子里回放好几遍,然后才赶忙回道:“要是有机会,我还等着再和大圣喝一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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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第一次见时,所有仙家都觉得这个穿着大红官袍的猴王好笑到了极点,穿着弼马温的官服邋邋遢遢,扣子都系不好。
没人告诉他当神仙该怎么当,也没人告诉他做神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无数的人对他冷言冷语,告诉他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但就是这样一只格格不入的大妖怪,几次三番偷了酒来邀他们这些爱喝酒的老神仙喝两杯,回回不醉不归,回回尽兴而归。
就算喝酒犯了天规,被发现以后他也毫不忸怩,一张口便把所有罪行揽到自己身上。
他说是他强迫大家伙陪他知法犯法的,要罚,罚他一个就是。
月老几个人,有心无力,那时候也是胆小怕事,不敢有所多言,真让大圣应验了那句老话:有福同享,有难,大圣爷一个人当。
于是,神仙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猴子虽然是妖怪,但跟所有天庭同僚都不同,凶是凶了点,却比谁都纯粹。
再到后来大圣取经那段日子里,有能帮的地方各路仙家就都照应着,明里怕他,暗里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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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地咩知道大圣其实远不像表面那么冷漠无情,他是重情的。
一路上扫地咩小声咕哝:“猴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索性此次来天庭便要把正事办完了,大圣也不再瞒他:“我已决定还俗,佛籍一除,待今生寿命耗尽,便随你入轮回之道。”
扫地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