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坐下，听见有人在角落里吸了吸鼻子。哈利扭头看了看。
　　乌姆里奇得意洋洋地拿着写字板坐在那里，脖子上围着一圈难看的荷叶边蕾丝，脸上挂着假笑。
　　“坐下吧，波特。”麦格教授简短地说。
　　哈利听出了她的态度。他转回头，背对着乌姆里奇坐在了椅子上，就当没看到她。
　　“嗯……波特，我看到你和在你前面来的韦斯莱一样，职业意向一栏都填了傲罗——”
　　麦格教授皱眉低头看着他的表格，“你是否知道，他们要求至少有五张N.E.W.Ts证书，而且还要在傲罗办公室经历一系列严格的性格和智能测验？这是一条艰难的职业道路，波特，如果你没有考虑好——”
　　“不，麦格教授，”哈利握了握拳，“我——我考虑好了，将来我想成为一个傲罗。”
　　麦格教授严肃地从眼镜上方看着他。
　　“虽然我无权对你要选择的职业道路横加干涉——但我有义务给学生提供必要的意见和建议，”她用一种不赞同的口气说，“你真的认为自己准备好了吗？这可是关系到你未来的大事。我想你选择它的理由该不会跟韦斯莱先生一样吧？他告诉我——‘因为这职业酷毙了’！”
　　“哦……它确实挺酷的，不是吗？”哈利看到麦格教授高高地扬起眉，赶忙继续说道，“但是我不单单是因为酷才想做一个傲罗，教授，我——”
　　哈利紧张地抿抿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想快点毕业，变成一个有用的人。
　　他想掌握许多厉害的魔咒。
　　他想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实力，不再做总是被人保护的、空有虚名的救世主。
　　这样，是不是能多帮上那个人一点忙？
　　这样，那人遇到什么事情是不是也可以告诉他，而不是独自闷在心里？
　　“我……想变强，教授，”哈利深深呼吸，绿眼睛坚定地看向麦格教授，“我考虑了很久，我想成为一个傲罗。”
　　身后传来乌姆里奇的轻咳声，但哈利和麦格教授都没有理会她。他们互相对视着。
　　“既然你坚持——我猜你想知道自己应该学习哪些科目吧？”
　　麦格教授收回了目光，从桌子上那一堆宣传册的最下面抽出了一本黑色的小册子，“魔咒学、魔药学、变形术——当然，还有黑魔法防御术……”
　　乌姆里奇又咳了一声，比刚才那声要响亮些。
　　麦格教授闭了下眼睛，然后又睁开，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说了下去。
　　“这几门功课你全都要达到至少‘良好’才行，但实际上要更苛刻——他们只招收最好的，所以你其实需要拿到‘优秀’——”
　　乌姆里奇很响地咳嗽了一声，哈利不禁有些为她的喉咙担忧。
　　“需要止咳片吗，多洛雷斯？”麦格教授很不客气地问道。
　　“哦，不用，太谢谢你了，米勒娃，”乌姆里奇假笑着说道，“我只是——作为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和校长——想稍稍打断你一下，不知是否可以？”
　　“高级调查官和校长大人无需征求我的意见——你已经这么做了。”麦格教授咬着牙道。
　　“我有些怀疑，”乌姆里奇甜甜地说，“波特先生的成绩是否合适当傲罗？你可以看看波特同学最近的黑魔法防御术成绩——在你面前的档案袋里。”
　　“什么，这玩意儿吗？”
　　麦格教授低头抽出了一张粉红色羊皮纸，反感地将它举得远远地扫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把它放了回去。
　　“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波特，卢平教授认为你在黑魔法防御术这个科目上显然很有天分，但弗立维教授的课程你连续两年都在‘及格’和‘良好’上徘徊，还有我的变形术课——”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吗，米勒娃？”
　　乌姆里奇这会儿已经完全忘记了咳嗽。
　　“我当然明白了，”麦格教授头也不抬地回了她一句，继续说道，“我只同意‘良好’以上的学生进入我的N.E.W.Ts班级，所以……”
　　“那我恐怕完全不能理解……”乌姆里奇大声说道，“你为什么要让波特先生产生不现实的希望，使他——”
　　“不现实的希望？”麦格教授慢慢地重复，推了推眼镜，“你认为这是不现实的希望？”
　　“没错!他在我的课上得到的成绩……”
　　“波特同学在所有的黑魔法防御术考试中都拿到了高分。”
　　“并没有！你不是看到了吗？他在我的课上——”
　　“我的意思是，”麦格教授冷冷看着乌姆里奇，“在那些能胜任自己工作的老师的课上，他在所有的黑魔法防御术考试中都得到了高分。”
　　乌姆里奇脸上的假笑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狂怒地瞪着麦格教授，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麦格教授不理她，继续转向哈利。
　　“想成为傲罗还需要长达三年的训练，所以你会发现即使离开学校，你依然要学会很多东西——”
　　“我想你还会发现，”乌姆里奇怒不可遏地说，“魔法部会审查那些申请成为傲罗的人的记录。他们的违法记录。”
　　“这个职业基本是终生的，那就意味着——”
　　“那就意味着，这个男孩成为傲罗的机会跟邓布利多回到这所学校的机会一样大！”
　　“那这么说机会很大了。”麦格教授响亮地说。
　　“波特没有任何机会成为一个傲罗！”乌姆里奇愤怒地站起来。
　　“我会帮助你成为一个傲罗，波特，”麦格教授也站了起来，盛气凌人地说，“我会辅导你，保证你可以达到需要的成绩！”
　　“魔法部永远不会雇佣哈利·波特！”
　　“等到波特准备成为傲罗的时候，”麦格教授居高临下地看着乌姆里奇，“很可能会有个新魔法部长了！”
　　“啊哈！”乌姆里奇气急败坏地指着麦格教授，“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对吗？你希望邓布利多代替康奈利·福吉，而你想坐在我这个位子上，对吗？魔法部高级副部长外加校长！”
　　“我看你是得了癔症，”麦格教授轻蔑地说，转向了哈利，“波特，我们的就业咨询谈话结束了，回去好好准备考试吧。”
　　哈利不得不遗憾地背起书包离开了麦格教授的办公室，错过了她们两个后面的交锋。
　　但他认为，麦格教授一定是获胜的那方——看下午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乌姆里奇的脸色就知道了——显然她被麦格教授气得够呛。

　　第三十七章

　　“她一定会报复麦格教授的！”赫敏忧心忡忡地说。
　　他们刚从变形课教室出来，穿行在拥挤的人群中。
　　乌姆里奇和麦格教授的争斗已近白热化，她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盯着麦格教授，两个人不放过一点时机地唇枪舌剑、针锋相对。
　　乌姆里奇看着麦格教授的眼神越来越怨毒，哈利觉得她恨不得从麦格教授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她又抓不到麦格教授的把柄，”罗恩开心地笑着说，“看看刚才乌姆里奇的脸色，哈哈！跟臭大粪一样！”
　　“麦格教授太强硬了，”哈利也有些担忧，“乌姆里奇现在恨死她了。”
　　可是麦格教授如果能改掉那副强硬的脾气，她就不是最严肃认真、宁折不弯、让所有学生打从心底尊敬的格兰芬多学院院长了，叫麦格教授学会低头不比叫一头喷火龙学会友善待人容易些。
　　而且他们也没多少精力去担忧麦格教授，因为O.W.Ls考试已经迫在眉睫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微醺的暖风吹过平滑如缎子般的湖面，荡起层层波纹；吹过绿茸茸的草地，漾出阵阵涟漪；吹过哈利等人的发顶，让他们昏昏欲睡。
　　但没有人会去睡觉，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地复习，随处可见双眼茫然、喃喃自语、偶尔胡乱挥动一下魔杖的五年级生。老师们也不再给他们布置家庭作业，课堂时间全部用来猜题押题，复习每一个可能在考试中出现的知识点。
　　这种焦躁不安、专心致志的气氛将一直持续到考试结束，哈利发现自己现在一点都没空去纠结斯内普和乌姆里奇了，这真是件好事。
　　在考试一周前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乌姆里奇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她发现了那些害她丢脸的烟火来源，抓住了韦斯莱双胞胎兄弟，扬言要狠狠地教训他们。费尔奇已经激动地取来了鞭子和锁链。
　　“乌姆里奇教授，都在这儿了！我每天都会给它们上油——”他用那双骨节突出的手哗啦哗啦地抖着乌油油的锁链，暴突的双眼不怀好意地盯着双胞胎，“你们这些可恶的小鬼头，就该好好地吃上一个苦头——那样就没人会认为他们在学校里可以肆意妄为了，是不是？”
　　“我可不这么认为——”
　　“我们一直遵纪守法——”
　　“从不肆意妄为——”
　　他们站在门厅里，双胞胎满不在乎地嬉笑着一唱一和，围观的学生都担心地看着他们，乌姆里奇脸上挂着残忍的假笑。
　　“先生们，任凭你们说得天花乱坠，该受的惩罚依然是逃不掉的，”她用甜甜的嗓音说道，“今天你们要在全校人面前忏悔，我会让你们知道侮辱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和校长——”
　　“你不会让我们知道任何事情。听着，乔治——”
　　弗雷德吹了声口哨，向他的双胞胎兄弟偏了偏头，乔治配合地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乔治，”弗雷德说，“我觉得我们已经长大了，不用接受全日制教育了。”
　　“是啊，我也一直这么认为。”乔治愉快地说。
　　“为什么要整日听一个丑陋的老妖婆喋喋不休呢？有这功夫我们不如——”
　　“一点儿不错，该到现实社会中检验一下我们的才干了，伙计。”
　　他们两个背靠着背，同时扬起了自己的魔杖。
　　“飞天扫帚飞来！”
　　乌姆里奇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不得不高声尖叫着俯身躲避。周围的学生们发出一阵惊呼。
　　弗雷德和乔治的扫帚沿着走廊嗖嗖地向各自的主人迅速飞来，从乌姆里奇的头顶掠过，费尔奇想抓住它们，却被带倒在地，翻了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