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悟空问。
玄奘点头。
“那也坏得很。”悟空又举着金箍棒把猪刚鬣等人一一敲了一遍，边打边骂，“让你们打我师父的注意！让你们坏！让你们暗中观察！”
四妖被他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连躲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连连告饶：“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悟空心里气愤，不肯停手。玄奘叫住他：“悟空，可以了。让为师来问问他们。”
悟空乖乖停了手，让到一边，又把四妖的头转过来，好让玄奘看得见。他把金箍棒直怼在四妖眼前，凶巴巴道：“我师父问你们话呢，给我好好回答，不然就要你们好看。”
四妖战战兢兢，连道不敢。
玄奘便走近了两步，扶袖问：“你等可知错了？”
四妖应声整整齐齐，诚恳地不得了：“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玄奘冷笑：“我看未必。”悟空在一边抱着金箍棒，很是认同地点头。
“我一个佛门中人，也不好太过杀生。”玄奘正色道。
悟空一听，睁大了眼睛。
他们不是天天都杀妖吗？⊙ω⊙
“师父……”
“悟空你不要多说，为师晓得的。”玄奘冲悟空摆摆手，又对四妖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但你们这些妖怪，心怀恶意在先，我劝你们向善你们不听，还多次埋伏于我。若是就此放过你们，那真是放虎归山。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四个妖怪眼巴巴地盯着玄奘。
“要么，你们自行了断。”
四妖艰难地摇头。
小白龙道：“那另一个呢？”
“要么，你们就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做我徒儿——”
他话还没说完，悟空便跳到他们中间，挡住四妖，红着眼眶喊：“不行！我反对！”
“悟空？”玄奘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我不答应！”悟空又强调了一遍。
玄奘不解其意地看着他，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悟空！听话。你这是怎么了？师父的话你也不听啦？”
“你说过的！”悟空委屈地看着他。
“我说过……哦，嗨，悟空，为师的意思你还不清楚吗？说什么收他们为徒，不就是找个好听点的名头罢了，这是要他们归降于咱们。”
悟空说话带着轻微的鼻音，眼睛湿漉漉的：“徒儿只有我能当！别人都不行！”
“好好好，为师错了。为师的徒儿只有你一个人。悟空别哭啦，为师的心都要碎了。”
“那你让他们做你的什么？”
“做手下，做仆人，好么？徒儿只有你一个？”
“这还差不多。”悟空这才破涕为笑。
他转过身，将几个妖怪推出去老远，才拿金箍棒威胁地看着四妖，凶道：“想好了吗？你们选哪个？我觉得自行了断就很不错。”
四个妖怪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互相交流了个眼神，然后猪刚鬣苦巴巴道：“您说笑了，我们选，选第二个。”
“哼。”悟空不情不愿地拿眼神削了他们一遍，不甘不愿地对玄奘道：“师父，他们选做手下。”
“嗯，为师知道了。”玄奘含笑点头。
悟空便给四妖松了绑。
松绑也只是个形式罢了，其实悟空不过是拿个普通的藤条捆住他们，真要挣开，四妖轻轻一使力就可以挣开。但是悟空要他们被绑着，他们也就只能做个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俘虏。
“给我师父作个揖，便算你们认我师父做老大了。”悟空抱着金箍棒在一边，冷眼看着。
四妖不动声色地交流一番眼色，看了结界内的玄奘一眼，低眉顺眼地拜了拜，行的礼比悟空要求的更加严格。
悟空这才满意了些。
悟空觉得这些妖怪听话地过分了，他才不相信，他们会这么乖顺呢。
他们之前在他面前不是还厉害得很吗？还敢和他争辩呢！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是师父玄奘已经接受了他们的投降，他也不好明着针对他们。
他决定找个机会，私下里好好盘问。最好让他们交代自己还是暗藏坏心，让师父玄奘厌弃了他们，把他们赶走才好。
此时夜色正深，悟空训诫完四妖，便差遣他们和自己一起干活。
小白龙被迫变得只有一条小蛇大小，闻言摆弄着爪子愣道：“干什么活……”
悟空一拳锤在龙头上，道：“蠢货，没看见我师父被困在里面不得出来吗？”
小白龙痛呼一声，偏头看看其他三人，竟然早他一步各自拿着兵器劈砍起了那道结界。
他巴巴地赶到猪刚鬣旁边，一边挥着龙爪，一边小声道：“老大，你也不叫我一声。”
猪刚鬣冷冷瞧他一眼，并不理会他的接近：“谁叫你蠢的。”
现在再加上四妖，总共有五个家伙在同时攻击那结界了。悟空看他们各自攻击了一阵没什么效果，想了想，又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对着一点攻击。
但玄奘这结界真是结实地要命，他领着四妖全力攻了一夜，还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到了白天，群妖又来了。
这次的妖怪就少了很多，质量上也有很大提高，最差的都已经化了部分形，不比以前，都是大帮未化形的丑陋妖怪里夹着几个化形妖怪，乍一看，全是低级妖怪，化形妖怪金贵得很。不过这也许是因为原来来的低级妖怪太多，这才显得化形的妖怪少。
悟空奇怪了一阵，还是得提棒打妖怪。
猪刚鬣四个也帮着应付。
比起之前的妖怪数量，这回的妖怪少得可怜，就算全是化了形的妖怪，也当不得悟空他们几回打的。
悟空只当妖怪大军的到来是个小插曲，妖怪打完了，他又呼喝着四妖和他一起攻击结界。
四妖倒也老实，也不推脱，闷头就跟着干。
悟空带着四人不分白天黑夜地攻击了结界三天三夜，妖怪大军来了就转而解决妖怪大军，比起顽固无比看似永难攻破的结界，妖怪来临倒成了他们的休息。
到了第四夜，那无形的结界抖了抖，终于裂开了。
“师父！”悟空如同乳燕投林般窜进玄奘怀里。
“师父你可算是出来了！”悟空箍着玄奘腰兴奋道。
玄奘却微不可查地晃了晃。
悟空立马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忙松开手，焦急地看着玄奘打量：“师父，你怎么了？”
玄奘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冲摆摆手，道：“无事，只是渡劫消耗过大，过几日就缓过来了。”
悟空心疼得很，他小心翼翼地扶着玄奘，道：“那要怎么才能快点恢复呀。”
“没事，这不算什么。”他在悟空的扶持下缓缓走了一段路，到了片林子外，便交代悟空停下。
他反手笼住悟空，道：“悟空，你这四天都在忙着帮为师破结界，恐怕累得很了。”
悟空摇头：“师父我不累。”
“傻孩子，还说不累。你眼睛都熬红了。”玄奘靠着树在地上坐下，悟空便并排和他坐着。
四妖自觉地站得远远的。
玄奘把悟空揽入怀里：“悟空，你累了。休息会吧。为师守着你。”
“嗯。师父也睡。”悟空拿脸在他怀里蹭蹭，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悟空一点都不累，相反，他精神得不得了。
他想得很好，他不用睡，玄奘却要睡的。玄奘每每入睡，都睡得死沉死沉，基本没有人特意叫他，他都不会醒。到时候他就把那四个妖怪提溜到远处……哼哼！
悟空闭着眼睛等玄奘睡过去，等着等着，玄奘睡没睡过去不知道，倒是自己先睡着了。
他被自己的梦吓醒，又是雷霆倾泻下来，他猛地睁开眼，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
“呼——”他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并不在玄奘怀里。
师父去哪里了？
他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脑袋站起来，但是总觉得心里头压抑着什么事。
难道真的是这四天四夜太累了吗？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四处走了走，没有找到玄奘的痕迹，连那四个妖怪的踪影都不见了。
我这怕不是在做梦？
他脑子里混混沌沌地想着，突然看到前方的灌木丛里有亮光。
那是什么？
他想着，走过去。
他弯下腰拨开灌木，朝里看了一眼，然后猛地退了两步，合上了灌木。
因为灌木那边，一个身穿僧袍的人赫然坐在那里，双手合十，脖子上却是一张闪着绿光的鬼脸。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么话说（？＿？）


第76章 无题
“呼——”悟空喘着粗气醒过来， 发现自己还躺在树下， 只是玄奘确实也不在了身边。
他用火眼金睛看了看， 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
师父去了哪里？
想起自己在梦中看到的鬼面玄奘，悟空觉得浑身一阵恶寒。
不，那只是个梦。
他抹了抹脸， 起身去找玄奘。
下意识的，他按着自己在梦里走过的路一路找了过去。
他当然不会怀疑玄奘什么，他只是……
悟空站在他梦里见到的那丛灌木前， 小心翼翼地拔开了。
很好，果然只是个梦。
他心里松了口气。
实在是他最近一直做重复的梦，梦见自己被天打雷劈虽然一直没有实现过，但是每次睡着都看一遍， 他都已经认定那就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了。乍然梦见玄奘蒙了个鬼脸， 他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不过，既然师父不在，那他岂不是可以去找那四个妖怪“谈一谈”？
悟空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然后喜滋滋地找四妖去了。
四妖没敢蹭过来，悟空亲眼看到他们是往西边的林子里去了，便往西边林子里去。
才走进去， 便听到隐约有人声， 他嘟囔一句“肯定是在商量什么阴谋诡计”，悄无声息地靠近……
悟空屏住了呼吸， 然后又怕不保险地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怕自己叫出来。
只见密林深处，幽幽的绿光闪烁着， 那是从骷髅头眼眶里燃着的鬼火。
九个骷髅头飘在半空中，缓慢地转动。
而玄奘盘腿浮在骷髅头之上，九道红线从骷髅头上发出，再没入玄奘体内。
猪刚鬣四妖卑微地跪在下面，低着头瑟瑟发抖。
悟空再仔细看时，发现他们不是在发抖，而是那个红头发的妖怪在小声啜泣。
之前听到的细碎声音应该也就是他发出来的吧？他在哭什么？
还有师父……他在做什么？
这样邪异的场景，悟空一看就浑身上下都泛起不适与厌恶感。
他无比想要上前质问，却不知怎么，忍住了，他悄无声息地化去了身形，变作一只小小的蜉蝣停在一片叶子上。他看着不远处的玄奘，不由问自己，那真的会是他的师父吗？
这个问题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如果那人不是他师父，那他这几天都和谁在一起？那真正的玄奘又去了哪里？
悟空仔细回忆了他从回来遇到玄奘的所有细节，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他的行为动作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除了，他好像没有那么在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