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出】草莓与俄雨
“但是姐嘴上说着讨厌,其实还是很敬佩焦冻爸的吧。”
“啊?!你在说什么呢!好了好了,赶紧整理。”
轰泉话音刚落,轰惠整个人便要跳起来,一双秀目大睁,眼里波动了些许不明不白的情绪,她侧回身拉开电视柜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里面收藏了多年的碟片,红霞渐渐染上了耳廓。
轰泉笑笑,不做声站起身来继续进到房间里帮绿谷出久收拾房间。
绿谷出久与轰焦冻共同孕育了一双儿女,一A一O,也算是比较完满了。新性别产生后修改的婚姻法上并不要求一方必须改姓,于是绿谷出久便还是原来的名字,一双儿女拥有了两个姓,只不过为了方便日常生活用“轰”姓居多。
大女儿轰惠在青春期分化成了Alpha,这倒不是太令人惊讶,女儿尽管看起来像绿谷出久,蓬松墨绿的鬈发披肩,发丝间挑了一抹雪白,圆润的脸蛋,但是行事雷厉风行,从小便有种同龄人难以并驾齐驱的魄力,日常嘻嘻笑笑,真正做起事来同轰焦冻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作风。寡言,行动力极强,判断力超高,女儿在小时候便流露出对格斗的极大兴趣,两位父亲并不压抑她的爱好,恰当引导着,带着女儿锻炼,大了一些后更是同着她过招。后来也许是分化后Alpha之间的互相排斥,轰惠总是对轰焦冻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满,说是不满也不过是一些亲昵的嗔怪罢了,轰泉是这样形容的。
比如说,轰惠嫌弃轰焦冻回到家后总是黏在绿谷出久身边,比如说轰惠哑然于明明是沉默的人却总会细心地给自己的儿女备上令人惊喜的生日礼物,比如说,轰焦冻抚摸在脑袋上的手总是宽厚而温暖。要强的Alpha会红着脸躲开,却又在心里默默铭记。
轰焦冻倒是万万没想到,轰炎司享有的“混账老爹”的称号自己也会继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女儿嘴里甜甜的“焦冻爸”已经变成了“臭老头”。长大后的轰惠考入了绿谷出久年轻时考入的警官学院,几乎有女承父业的姿态了。
轰泉是两人在生了轰惠两年后一次不可抑制的情动后的结果,那时候绿谷出久快要毕业了,选拔特警的考试近在咫尺,轰惠也还小,两人便想着稳定一些后再思考是不是还生一个宝宝。
然而,发情期时两人一个不慎,直接中标。不过怀上了绿谷出久也欣然接受,轰焦冻倒是愧疚了很久,毕竟绿谷出久准备了一年就为了毕业后的特警选拔,不过好说歹说,绿谷出久还是在考试之前生下了轰泉,只是产后要尽快恢复到之前的身体状况还是费了一番功夫。年轻的夫夫在双方父母的帮助下,倒也算安稳顺利地带大了孩子们。
轰泉青春期后分化成了Omega,俊秀漂亮的五官,一头柔软的白发,脾气温润,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待人接物没有姐姐的率性洒脱,但也有独一份的礼周雅正。从小到大都是受欢迎的存在,分化后来自Alpha和Beta的求爱更是没有停过,甚至还有Omega的告白。只不过轰泉心不在此,倒是全家人时刻关注他的恋爱交友情况,尤其是弟控的轰惠,生怕弟弟被哪家的混蛋欺负了。
轰泉从书房里的玻璃展柜里小心翼翼地拿下绿谷出久这些年表现优异而被授予的功勋章,捻着布子一点点擦净了,翻来覆去看了几眼,才端端正正地放进盒子里收进纸箱。绿谷出久走了进来,见儿子拿着功勋章有些愣神的模样,温声道:“我听焦冻说泉也想考警官学院?”
轰泉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将功勋章整理好,回头看了一眼父亲,见父亲里并无责怪或反对的意见,嗫嚅道:“……果然Omega还是不行吗?”
绿谷出久走上前去,帮着儿子一起收拾,他踮起脚拿下一枚奖章,擦着上面沾的细小的灰,平静道:“我也是Omega啊。”
轰泉抿了抿唇,“但是焦冻爸好像不同意,惠姐也是,我都不敢和她提……”顿了顿,他有些激动道:“我会努力的!”
绿谷出久转头看着儿子翠绿的眼眸,皪皪灼光,尽是不顾一切的坚毅,叹了口气,揉上儿子的脑袋,细软的纯白发丝在手指间流连。
“爸爸和姐姐肯定不是觉得你能力不够,他们是担心你,”说着,绿谷出久捞起衣服,一道撕裂的伤疤横贯腹部又消失在衣物之下,“踏上这条路就意味着不可避免的伤痛,其实后来焦冻对于让惠去考警官学院也是有些后悔的,惠其他的没学到我,倒是不管不顾地去冲倒是学了十成像。”
绿谷出久惆怅地向外望了一眼,轰惠蹲在地上还在给碟片分类,他看着女儿的身影想到了什么,面容有些紧绷。
“有一件事可能泉没什么直接的感觉,那时候你在寄宿学校,惠刚考上警官学校的第一年就住了一次院你还记得吗?”
轰泉点点头,绿谷出久接着道:“他们去野外训练,惠为了救队友自己滚下了山崖,那时候我在外地执行任务,不是和家里暂时切断了消息吗,所以我不知道,而且那时候任务棘手,我自己也受了伤,惠受伤的消息还是住进医院后才知道的。这道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焦冻那天晚上就在医院里照顾着我俩,不想让你担心所以过了一段时间才和你说这件事,事后你不是生气了吗,说这样根本就不算是‘家人’。”
听着,轰泉赧然地摸了摸鼻尖。
“那天晚上我醒来后,看着焦冻,真是感觉他突然间衰老下去了。”
“从来没有看过他那么憔悴的样子,脆弱得好像全凭着一口气挺着,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句责怪的话也没说,在我面前、在惠的面前,把所有负面情绪收敛得滴水不漏,他肯定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但是怎么瞒得过我啊……我啊,从来没有过那么强烈的愧疚感。”
“一个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甚至不能带给他安全感,是不是也太失败了啊。”说着,绿谷出久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从那天起,我就在想,给惠的教育是不是也走错方向了……教她去保护他人,但却忘了教她要保护自己。”
轰泉垂着眼,一语不发,半晌才轻轻道:“……出久爸和焦冻爸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爸爸。”
绿谷出久欣慰地笑笑,抬手掩唇:“那真是太好了。”他看着小儿子的侧脸,内心爱怜万分,“所以爸爸和姐姐是怕你不能保护好自己,怕你受伤,怕你像姐姐和爸爸一样,人不都是这样的嘛,疼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不算疼,可是要看着自己最珍爱的家人疼了,那不若是万箭穿心啊。”
轰泉紧皱了眉,迟疑道:“果然我还是放弃……”
“不是的,”绿谷出久打断道,“如果这是泉必实现不可的愿望,那便去实现吧,只是在此之前你要有承受伤痛的觉悟,更重要的是,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轰泉看着父亲疼惜而慈爱的目光,眼眶渐渐红了,他赶紧揉揉眼,悄声道:“……我会加油的。”
“泉动不动爱哭鼻子这点要是考上了警官学院是要改的哦。”
“……我知道的啦!”
“爸——!”
父子俩正在书房里收拾,突然间轰惠高声呼唤着,两人对视一眼,向外走去。绿谷出久见轰惠狐疑地打量着手里的碟片,问道:“怎么了?”
轰惠捏着下唇,翻转着手里的光碟,抬起头道:“这些看上去也不像电影光碟,上面只有一些数字编号,爸你看看这些是要丢了还是收起来?”
绿谷出久蹲下身,接过轰惠手里的碟片,手指也捏上了嘴唇,他沉吟片刻,蓦地眼神一亮,“啊!我知道这是什么了,惠和泉要不要看看?”
“欸,是什么?”
“保密,等会儿放出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轰惠嘟嘟嘴点了点头,轰泉见状也坐了下来,绿谷出久选了一张上标“二十五”的光碟放进机子里,三人便端坐在电视机前,耐心地等待着。起先画面有些混乱,杂音刺啦啦地响,没过一会儿,电视上霍然出现了一间屋子,场景像是在客厅里,定睛一看,同现下绿谷出久一家的客厅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很多家具已是换了,布局也有所不同。
“这是……”轰惠喃喃道。绿谷出久没有着急回答她,他无言地盯着电视机,脸上有些怀念的色彩。不一会儿,绿谷出久二十年前清亮的嗓音从电视机里传了出来,与此同时,那张年轻的脸庞也显现了出来。
“那个……今天是怀上宝宝的第二十五天,今天的宝宝还是小小一个,很乖很乖,我都没有什么实感,”镜头里的绿谷出久赧然一笑,那时候他的眼角纹路还是清浅,盛了一捧干净的温暖,童颜不经岁月磋磨,还是一样纯粹,镜头里的绿谷出久接着道:“不过今天的焦冻还是很紧张,他已经紧张了一个星期了,他现在在哪呢?”年轻的绿谷出久在镜头前留了一个悬念,接着镜头反转,一切事物又是一边天翻地覆地变化后,镜头对准了一间房,轰焦冻年轻时的身影隐约可见。
“这不会是……”轰惠和轰泉异口同声惊诧道,绿谷出久笑着点点头:“对,当时有了惠以后,想着要记录一下吧,不然怪可惜的。这些标着的数字就是怀上惠的天数。”
“哦……”轰惠莫名害羞起来,不自在地应道。绿谷出久转头看向儿子:“泉也有哦。”这下一双儿女纷纷羞赧了起来,随后三人静默,看着镜头一点点来到了轰焦冻所在的那间房。镜头一晃,绿谷出久托稳了,轰焦冻躬着身子组装婴儿床的样子便映入了眼帘。
“焦冻在布置宝宝的婴儿房哦。”
绿谷出久的声音里酿着一颗糖,是纯然幸福的模样。房间里的轰焦冻叮叮当当地敲打着小木床,为了活动方便,他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线条姣好的肌肉晕着汗,透着些成熟男人的魅力,见绿谷出久拿着DV走来,他放下锤子,随便撩起背心擦了擦汗,走了过来,“这里灰尘大,去外面休息一下吧。”
“焦冻太紧张啦,我没事的,你一个人干活也会累吧,既然不让我帮忙那我就在旁边陪你说说话,可以吗?”
这时镜头里没了拍摄对象,斜斜向下投去,只得见两人穿着同一套的棉拖鞋,面前的那双脚稍微大些,同稍小的另一双脚触着,脚尖顶着脚尖。
年轻的轰焦冻妥协了,但也只让绿谷出久坐在房间门口,他从房里搬来一只木制的小矮凳,绿谷出久坐在小矮凳上,拿着DV拍摄着轰焦冻,两人时不时交谈几句,更多时候是绿谷出久温声说着,轰焦冻每装饰一个地方,便配套着说明,一点点解释,为了那个还未出世的宝宝,耐心地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