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来年春天，再让他看看他们的答案吧。
　　他用包袱皮把银古留下的东西一并收拾了，又悄悄摸到厨房，偷了一个锅和几个饭团，然后一抬头，就见发色灰白的男人立在厨房门口，有点瞠目结舌的样子。
　　“……！”
　　松阳脑袋边上的呆毛都被吓到支棱了一下。他勉强恢复镇定从容的模样，在唇边竖起手指示意噤声，压着嗓音说：“我想找点东西吃。”
　　胧的目光扫过对方身上的行装，又扫过被裹在包袱皮里的锅：“……”
　　……老师出逃的时候，真的无论如何都会记得带锅呢……
　　胧没说什么，只是举起了手里的纸条。
　　松阳只好承认：“是的，我在想，如今这种混乱的局面，是否加入一段缓冲期会更好呢？我在这方面也并不那么成熟，让我有时间想一想……这样可以吗？”
　　……老师居然是说真的吗？他是真的发自内心认为能跑掉吗？
　　胧默默在心里吐槽。
　　像银时和高杉那样的个性，老师要是半路上被任何一方逮到，绝对会被折腾得惨绝人寰的吧……
　　而且老师在私塾留守太久，很难说还是当年逃脱天照院奈落的最优状态了；
　　江户内是无冕之王坂田银时的地盘，江户外各地都盘踞着鬼兵队的势力，松门还有随手就能签发十万张通缉令的首相，率领全国警察的警察厅长官，这样的阵势不是天照院奈落的十倍以上吗？
　　虽然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快有半个小时，但是看见松阳那双自信满满的淡绿眼睛，男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老师，路上小心。我也会尽可能在暗处护卫老师的。”
　　“不用担心我。胧，师弟师妹就拜托你啦。”
　　松阳往锅里放了最后一个饭团，把包袱皮一收，眉眼弯弯地跟胧小声道别。胧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喊了一声：“老师？”
　　“怎么了呢？”
　　“——谢谢你。”
　　这声谢谢说得很轻，但是松阳听到了。他回头看向胧的时候，恰好夜色被第一丝初升的阳光融化，朝霞落进他淡绿的眼瞳里。尽管时至萧瑟的晚秋，胧还是在他眼中，看见了广阔又温暖的、初春的原野。
　　“那么，春天见啦。”
　　松阳背着小包袱和他的锅，一溜烟翻墙跑了。胧立在私塾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歌舞伎町的街头。表情淡漠的男人试着轻轻弯了嘴角，竟然真的弯出了一个非常柔和的笑容来。
　　“春天见。”
　　……
　　……
　　……
　　他没能目送多久，就听见街道两边的房顶上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胧抬起头，就见三三两两的御庭番跟百华忍者踏着屋檐，追着松阳消失的方向疾速而去。江户朝阳升起的地方，似乎还立起了一个巨大的机器人——那应该是鬼兵队的“松松丸”吧……
　　……不，还是稍后见吧，老师。
　　【true end】
　　2018.3.9


第107章 高杉晋助1
　　【分结局】
　　高杉晋助·与君共寝到天明【基本全是共寝了……总督……
　　（*上接102章）
　　——限定一个时期，来试试看能不能相爱吧？
　　……说起来其实有点无耻，这是鬼兵队总督用来骗纯情小姑娘的惯用伎俩。用在松阳身上，虽然心中有挥之不去的罪恶感，但是各方面都显得刚刚好。
　　攘夷战争结束后，刚刚从少年蜕变为男人的末路总督，也曾在花街酒巷里沉沦，到了一身傲骨都差点被女人和酒泡软的地步。不想去理会明天，不想去考虑未来，一应交给红唇和酒水定夺吧！有一段时间梦里的自己止不住地往下坠，边坠落还边在高声狂笑，嘴里念着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
　　他的的确确把自己逼上绝路了。但当他浑噩噩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道路尽头，等着他的，依然是恩师素色的身影。
　　（老师是永远都不会抛弃他的。）
　　心绪难安到了无法自制的地步，在捧着对方的脑袋亲上那片淡色的嘴唇之前，高杉碧绿的独瞳里，掉了一滴眼泪。
　　（老师。太喜欢你了。太想跟你在一起了。）
　　渴求到，渴求到喉咙发紧——
　　这滴眼泪的作用大概至关重要。
　　因为这一次，松阳虽然看起来仍有犹豫，却温顺地让学生抱在怀里，湿润的口唇微张着，放任了男人长驱直入。因为紧张，他半阖的眼睛眨得很快，浅色的眼睫一下下扫着高杉的脸颊，又痒又撩人。
　　他没有拒绝。
　　高杉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才确认这点，眼神瞬间变暗。
　　松阳最大的弱点，就是看不得学生受委屈。
　　年少时不谙情事，年长后已成为纵横情场的风流总督，这样的高杉晋助莫名认为，跟虚相比，松阳是更难攻下的那一个。
　　想让他动心已经非常不易，且这人看似包容万物的温柔，实际上一触即离；不远不近看着会觉得温暖，真要伸手去抓，只会抓到一手空空的月光。
　　——不过好在，自己早已提前被圈在他的羽翼下，成为他的弱点了。
　　（要对付这样的人……）
　　“老师，闭眼……”
　　男人用鼻尖亲昵地蹭着松阳的鼻尖，哑着声音哄他。
　　鬼兵队总督的吻技和床技，都是被花魁戳过章的一流水准。松阳乖乖闭着眼被亲的样子，未免可口得有点过分了，高杉捧着他的脸好好观赏了一会儿，才欺身上去咬住了对方柔软的下唇。湿软的舌尖沿着唇珠往里探，鬼兵队总督的手掌顺着对方后颈安抚似的摩挲下去，指尖只在脊背和腰窝处不疾不徐打了两个旋，掌心下的柔韧腰身就哗地一下全软了。
　　（……也简单，把他逼到退无可退就可以了。）
　　“……晋助？”
　　松阳很轻地唤了他一声，羞窘地发现自己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喘。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对方抱上了膝盖，腿心处夹着男人肌肉结实的大腿，只觉得被学生随随便便就吻到腿软这种事，怎么看都——
　　念头尚未在不甚清醒的大脑里转过弯来，紫发男人低低地“嗯？”地应了一声，漫不经心似的，碧绿的独瞳却含着促狭的暗沉笑意。男人手臂一用力就把他放倒在榻榻米上，松阳要推，高杉就像一只大型犬似的用鼻尖轻轻蹭着他的脸，轻声诱哄着：“我只想好好亲亲老师……”滚烫的唇舌就又纠缠上来。
　　一念之间就放纵了晋助，松阳其实说不清是担忧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学生蓬勃绽放的恋情，炽热到令他手足无措的地步。成为他的恩师兼恋人的话，晋助真的会更加幸福吗？自己该怎样做，才能成为给晋助足够爱意的合格恋人呢？
　　道路大义尚且能在书本上学来，但是人与人之间细腻的情感，曾作为“怪物”的自己始终觉得仍有疏离感。
　　“那个，要不我们还是……”先做师生吧？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见正在亲吻着自己一绺长发的男人，碧眸微微一敛。身为学生的俊美男人眼里风雨密布，唇角的弧度却多少有着无可奈何的宠溺意味。
　　“老师的个性还真是……”
　　似是在自言自语，炙热的吐息填满了松阳敏感的耳洞。
　　“不咬紧的话，一转眼又跑得不见人影了。”
　　……
　　……
　　哔哩叭哔叭
　　……
　　……
　　高杉给松阳喂了水，松阳就躲在被窝里假寐，不肯再出声了。知道他脸皮薄，高杉也不介意，连着大团被子搂在怀里，一会儿玩玩人家的长发，一会儿亲亲脸蛋；再过一会儿，脸蛋都缩进被子里了，男人就把脸贴在被子上，闷闷地低笑起来。
　　老师是属于他的了。终于。
　　从今往后，他高杉晋助的人生，都将有松阳参与，直到——不，直到死亡都不可能将他们分开。
　　这个认知所带来的巨大幸福感，甚至能够媲美当初刚刚知道老师还活着的时候。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如何踢掉其他竞争者，如何把老师从虚手里带走了——
　　旅馆的门被长发学生一脚蹬开的时候，鬼兵队总督依然好整以暇，端坐在那一大团被子边上。见桂直接愣在原地，他也不说什么，从被卷进被窝的枕头上捋出一绺浅色的长发来，缠绕在指尖上，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高杉晋助你……！！”


第108章 高杉晋助2
　　桂那叫一个悔彻心肠哇！！
　　高杉的下榻地点是他告诉松阳的，松阳说想单独跟高杉聊聊，也是他自己放行的；但是谈话从下午谈到晚上也太久了！想来想去不对劲，急冲冲赶过来一脚踹开门，就看见高杉已经准备抽事后烟了……
　　……悔哇！！
　　桂悲愤交加，二话不说上手就去揪高杉衣领；高杉居然也不还手，脸上还是那副酒饱饭足的慵懒模样，任由他把自己堵在墙角一顿胖揍。揍到连躲在被窝里的松阳都听不下去了，忙爬出来劝架，桂一把抱住自己惨遭毒手的恩师，抱头痛哭！
　　“老师！是我对不起你！我要能坚持陪你来就好了！”
　　说好的老师是大家的老师呢！说好的铮铮铁骨团规四十七条呢！高杉晋助这货压根就不是会好好遵守团规的人嘛，他脑袋抽了才让松阳单独赴约啊！
　　“对、对不起，小太郎别哭。”
　　虽然不太清楚状况，但是看小太郎哭得那么伤心，松阳第一反应就是先揉着他的长发哄人。那边被揍了一顿的高杉脸色顿时就不太好，推着桂的大脑袋把这两人分开，不爽道：
　　“老师跟我在一起，有什么要道歉的？”
　　桂睁大泪眼：“老师？在、在一起是指？”
　　既然已经决定接受学生的心意，那么坦诚地说出来反而更好吧？这样想着，松阳拢紧了身上的紫底金蝶浴衣，微微握拳抵着唇咳嗽一声，道：“那个，我决定试试接受晋助的告白……大概……这个感觉。”
　　“……这个感觉是什么感觉啦！老师是认真考虑过的吗！这家伙可是为了得到老师不择手段的类型耶！怎么想都有比这货更好的人选啊呜呜呜呜！”
　　“……假发，你找死。”
　　“不是假发是桂！”
　　松阳本来就不是能在感情上抹开面子的类型，被桂一抢了话头，就变得更加窘迫起来，脸颊和脖子烧得通红，颇无措地看了身边的高杉一眼。他本意是想向自己的学生兼恋人征询意见，看在对面的长发学生眼里，多少就有那么一点点让家里的主心骨拿主意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