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罪游戏
盛星辰:“……”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当过领导的, 贺泷这人一旦上纲上线起来,就不得了。
在贺泷的淫威迫使之下,几人不得不换上衣服外出打听有关“船”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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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泷离开后严潇才敢在床上翻了个身,眸光不经意地掠过枕边那个粉粉的长耳兔子。
毛绒玩具可可爱爱的躺在那儿,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独自美丽,又仿佛一个有壁的容器,盛放着两方热烈萌动的情感,始终不曾交融汇聚。
严潇忽然感到一丝伤感。
他大约是不该跟贺泷说那些话的,毕竟……贺泷虽然有错,对待严缙云也是难得的一颗真心,如今还沦落到有家不能回,有床不能睡的地步,可以说是很惨了。
固然有些人生来似乎就命数相克,可说到底也不是他们的本意,都是造化弄人,但人这一生能遇到多少个为自己赴汤蹈火的人呢?
严缙云到底是怎么了呢?他知不知道这段日子他究竟错过了多少事,再不出来……他恐怕就要错过一辈子了。
他惋惜之余撑着床头坐了起来 ,膝盖骨那里的伤休整了这么久,虽然还不能灵便的活动,但是可以着一点力支撑,他预备下床整理一下,目光忽而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他在前臂内侧苍白的皮肤上看到了一行字。
“冒犯最不能冒犯的地方会有收获。”
那字是蘸着碳灰写上去的,歪歪扭扭,尺寸虽小颜色却格外的醒目。
严潇傻了。
这字是谁写的?有人在他身上写字儿他居然都没有感觉?
惊悚之余,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浓重的疑云之中。
是贺泷吗?不会吧……昨天晚上他们闹的那么崩,贺泷还有那脸皮过来对他做这么私密的事情?
可不是贺泷还会是谁呢?这屋子里又没有别人在。
严潇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脑海里骤然间闪过一道雪亮如闪电般的念头。
他强撑着起身,扶着墙慢慢的挪到了室内的一面镜子前。镜子里映出青年清俊的脸孔,瞳光疑惑又充满了探究,像是要从镜子里的这张脸上问出答案来。
“不会吧?难道是你?……”他难以置信的自语,“是你吗?是你来过吗?严缙云。”他举起手臂对着镜子晃了晃:“这是你给我留的言?”
镜子里的人也做出了同样迷惑的表情。
严潇站了许久,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魔怔了。
严缙云那种别扭性格,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服软呢?
但如果这是严缙云交代的事情,他应该努力完成。
这时门响起了开动的声音,严潇吓了一跳,忙把手背到身后,转过身,他看到贺泷回来了。
“早,早啊。”他窘迫的打了个招呼。
“早。”贺泷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只温和的关心道:“你怎么下床了?”
“我……我就想下床活动活动。”严潇支支吾吾的说:“那个……我现在没有轮椅了,你能不能给我弄一副拐杖呢?我不能总躺在床上吧?”
昨天刚把人骂了一顿,今天就问人家要东西,真的好厚脸皮啊!严潇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拐杖是吗?”贺泷却没有介怀,短暂的想了想,淡淡一笑:“我待会儿正好要出去,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副吧。”
“哦好……谢谢。”严潇受宠若惊。
“没事。”贺泷说。
“你出去做什么呢?方便告诉我吗?”严潇觉得他也不能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贺泷道:“我们这里没有人造过船,最起码应该先找到说明书、图纸之类的,总比坐以待毙好。”
“哦这样……你说得对,但是你打算去哪儿找图——”严潇若有所思,他再一抬头想要询问,贺泷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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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泷找了个典当行,将手腕上的表摘了下来。
这块表是他二十岁时的生日礼物,高端工艺还镶了钻,很值钱,事实上他二十岁的时候收到了很多礼物,这块表只是众多表里他比较喜欢的一块,并非不可替代,跟伽马的需求比起来不值一提,当也就当了。
他换到了不少钱币,又沿途打听了一阵,令人失望的是,所有的人在听到“船”这个字眼时都会露出迷惘的神色,就更不用提说明书或者是图纸了。
贺泷不禁有些气馁,他买了一副拐棍带回去给严潇,后坐不住,复又出来继续锲而不舍的打听。
走了半道,他陡然觉得自己被凝视了,扭头看到两条狭窄的巷陌之间探出一个枯槁苍老的女人的头来,灰白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打成结,乱七八糟的挂在脑后,穿了一身花斑格子的亚麻针织袍子,十个指甲留了奇长。
“占卜吗?孩子?”女人慢吞吞的说。
这居然是个神婆。
贺泷往巷陌深处瞄了一眼,看到一个简陋的卦摊,没什么生意,他轻抿唇角,淡笑道:“不好意思,我不信这个。”
“不准不要钱。”神婆沙哑又期待的说:“照顾一下生意吧,孩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贺泷也不好拒绝,他轻轻咳了一声道:“好吧,我想要造一艘船,你能给我一些启发吗?”
神婆坐回到摊子跟前,从袍子下方摸出了一叠纸牌,半长的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双眼,让人觉得她神秘莫测,她将牌洗了又铺开,抽出几张翻面,手指摩挲着牌面儿。
“‘船’,是不应当存在却又应该存在的东西。”她碎碎念着,表情空洞:“你要当第一造船的人吗?那很危险。”她倏地深处尖而长的指甲,遥遥的点着远方:“你需要一份书稿,在那边,已经有人替你完成了愿望。”
贺泷微微一怔,顺着看过去,那是主街的方向。
这神婆说的话倒是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好像也不是全然不靠谱。
“有人替你完成了愿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钟小闻或是盛星辰已经问到了什么线索?
“不管准不准,占卜的钱先给您吧。”他摸出几个钱币递给神婆。
“不,我不要。”神婆推拒他的动作,淡然微笑:“你先去瞧瞧吧,若是准,再回来给钱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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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潇撑着拐棍独自从旅舍里走了出来。
他始终在琢磨着写在手臂上的那句话。
……
“冒犯最不能冒犯的地方会有收获。”
……
叛逆、不按套路来、做大死。
这倒是很符合严缙云的行事作风。
可是在这个地方什么最不能冒犯呢?
他一边沿着街道慢慢的走,一边四处张望。
那个铜制的牛首神真的随处可见,许多店面的墙上都会挂上一个,路过的人都会自动双手合十揖一揖,格外虔诚的样子。
这时,他看到了一对中年母子吵吵嚷嚷的走过跟前,那中年妇女一边儿推搡着儿子的后脑勺一边训斥道:“三年没生养你这是要绝我们家的后啊!赶紧跟我去拜牛首神,让牛首神保佑你重振雄风,让咱家今年能抱上第三代!”
那男青年似是觉得丢脸,将帽檐压的极低,奈何那胖胖的中年女人脾气暴躁,一手将他的帽子扯了,骂骂咧咧:“就是因为你不虔诚!牛首神才不庇佑你!搞得你现在这么不成器!要知道世界上再没有比牛首神更加威武强大的神祇了,对了,我给你找了块帕子,待会儿你早点去接牛首神的圣水,晚上睡觉的时候系在腰上,蹭蹭牛首神的阳气!”
这里的人好像不仅仅是将牛首神当成创世神一样供养,还把牛首神当成一种至阳至刚的存在。
他跟随着那对母子行至长街尽头。
那座宏伟的铜制雕像赫然屹立,庞大狰狞的牛头。健硕赤裸的上半身,狂野原始的只系了一条布巾的下半身……严潇忽然就觉得盛星辰昨天流露出的那种被辣到眼睛的反应不是空穴来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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