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翻牌子时被读档是什么体验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
“承将军”嘴角一咧,带着几分戾气的面容变得更为可怖。
卫昭仪听到“承将军”咬牙切齿地开口说话。
——“不错,果然是顺其自然来得更巧一些。”
卫昭仪愣了愣。
这位“承将军”似乎真的认识他。
坏了。
难道真的鬼起来了,这个世界上的死而复生是真实存在的。
自己的直觉变成了错觉?
卫昭仪生不出几分惧怕,他拎着绿腰小宫女,满心求知:“你是承将军?”
“承将军”微眯了眼睛凝视着他。
“承将军”道:“你可以说我是承将军,可我与你口中的承将军,却并不是同一个人。”
卫昭仪:……?
“我有个名字,叫承韫荒。”
卫昭仪想说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实际上,他连承将军姓甚名谁他都不知道,系统只告诉过他承将军姓承。
除此之外那位将军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都一无所知。
但承韫荒也是一个聊天的鬼才。
这般自报名姓之后,也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他立时把自己的底细抖落得干干净净。
承韫荒道:“我的哥哥,就是你口中的承将军。也是那位通敌叛国,不容于世,被百姓唾骂,最后连长生牌位也被焚毁的千古罪人。”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卫昭仪一脸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承韫荒。
你说说你何必呢,你哥做事情都这么缺德了,你还专门加这么些形容词。
你哥九泉之下听着该多难受啊。
承韫荒却不觉得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好。
他收剑回鞘,旋身一靠,正正倚在布满尘灰的桌旁。
可他半分不在意这些污秽肮脏,继续道:“从我哥哥被斩首那天我就在想,我终究有一天会为他报仇,完成他所有的梦想。”
卫昭仪委婉道:“其实这事和我没关系,你懂吧,后宫不得干政。”
承韫荒便笑了笑,他说:“我自然知道这些事情归根结底与卫昭仪无关。可是……卫昭仪你,却是我梦寐以求的……”
……?
卫昭仪震惊了。
他小手一松,在绿腰小宫女震惊的喊叫中往后退了两步。
卫昭仪抵在身后的墙上,吓得花容失色。
卫昭仪道:“……我真是个罪恶的人!原来我拿到的,竟是红颜祸水、祸国妖姬的剧本吗!”
显然不是。
承韫荒对他这番声情并茂的表演并无兴趣。
这书房里也不过是静默了片刻,承韫荒歪头笑道:“卫昭仪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叫国之将亡,必出妖孽。”
……这我当然听过了!
真?祸国妖姬?红颜祸水?让段西湘烽火戏诸侯的?卫?昭仪,当时就连连点头。
他特别想告诉承韫荒,他不是那个妖孽。
从来史书上被帝王格外宠爱的妃子都没好下场!
不是被害了就是被骂了,他的梦想可不是这个!他要的是什么,是母仪天下!
在还没有母仪天下的时候变成国之将亡的妖孽,这个剧本非常不符合他!
卫昭仪站起来了!
他往前半步,张口正要给自己来个惊天动地的正名。
只听承韫荒道:“卫昭仪以为这个妖孽是你吗?呵,”扎心的冷笑之后,是承韫荒冰冰冷冷的一句,“这天下,这世间,真正的妖孽……是当今圣上啊。”
卫昭仪:……啊?
“卫昭仪或许不知道吧,”承韫荒道,“这世间的事情变得越发奇怪了。”
面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大小怪事,承韫荒可谓是如数家珍。
大到哪里决堤,小到谁家丢了一只鸡,桩桩件件,他无一不明,细节描述得宛如说书般详细,而且每个剧情都跌宕起伏。
尤其是邻居家丢了一只鸡这个剧情,说了大半个时辰,还分上中下三集。
卫昭仪听着就感叹,得亏这游戏不能让NPC自己随机放BGM。
不然这就得是面对面版本的走近科学。
不,不对。
是走近玄学。
听出几分心得的卫昭仪就问:“这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承韫荒道:“这怎么会没有关系?天降异象不说,这桩桩件件的奇事,本就在说明时局动荡已出妖孽。否则身为一个凡人,这当今圣上如何能得知千里之外的县城出了贪官?又如何牢牢控制了反叛的将士,甚至……还让本来一心投诚于我哥哥的人临阵倒戈?”
卫昭仪顿了顿,他委婉道:“也许是别人突然想通了,就要弃暗投明?”
“真是天大的笑话!”承韫荒被这句话莫名其妙气笑了,“谁都知道,以前这皇帝究竟是个什么德行!说是太平盛世,他却只知用人唯亲,分明有忠臣在侧,却总是做出令人嗤笑的决策。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没有一人对他是真情实意服从,直到某一天……某一天,这只知风花雪月空有才情的皇帝,居然性情大变,开始懂得要如何控制这个朝堂了……”
承韫荒定定看着卫昭仪,他问:“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卫昭仪想了想。
也不是在吹嘘,卫昭仪还挺认真地回答:“也不是不可能,我老家那一片儿有人被车撞了醒过来就倒背三千字论语的。”
承韫荒怒了:“我不是在开玩笑!”
卫昭仪眨巴眨巴眼睛,他也有些生气:“我什么时候在开玩笑!”
两个人各自怒气冲冲对视了一会儿。
绿腰小宫女颤悠悠举起手问:“咱们还能继续吗?”
承韫荒看了过去,卫昭仪也紧随其后落下一道视线。
只见废墟之上,绿腰小宫女和另外两个NPC蹲在一起,各自拿着一个小本子认真做着记录。
卫昭仪:“你这在记什么?”
绿腰小宫女满脸认真:“奴婢以后想做个史官。”
……这种野史就不用了记了吧。
认认真真的卫昭仪和承韫荒又沉默少顷。
承韫荒道:“起初我的哥哥也是真心想过辅佐这个皇帝,可他一次又一次伤了我们的心,等哥哥终于被我说动,决定做一个好皇帝的时候,当今圣上却突然如此性情大变,短短数日就将朝堂上下变得只容下他一个人的声音。除了妖孽,还有谁能做到?”
卫昭仪听罢,自我捕捉到的重点却不是妖孽。
卫昭仪说的是:“可承将军做皇帝就一定会很好吗?”
承韫荒道:“再差也不会比从前的皇帝更差!”
卫昭仪道:“可现在的陛下很好。”
“你懂什么!”承韫荒气急败坏道,“再好的皇帝也不是我哥哥,那他就不是一个好皇帝!而且这人明显就是个妖孽!短短数日将朝堂改变,又能让从前敬仰我哥哥的百姓对他虔诚叩拜,这桩桩件件、无数事情,都在说明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妖孽!百姓们不过是被蒙骗了而已,他的好并非是真正的好,不过是妖孽所使的障眼法而已。”
……这逻辑也太鬼才了。
卫昭仪叹为观止。
卫昭仪道:“我打断一下,我想说一件事情,也不知当讲不当讲,总之我先讲了,我觉得——”他深吸口气,干脆利落的,“你的哥哥如果造反成功,也不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因为现在的陛下即使真的是你所说的妖孽,他如今所作所为,没有一桩是在害人,而且有句话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或许陛下曾经有错,但现在他称得上是一个好皇帝,你们这样,纵然造反成功,也只不过留下骂名而已。”
承韫荒连连摇头,他冷声道:“你错了,骂名也好,美名也罢,这至高无上的位置本就是能者居之。我的哥哥喜欢,我就让他坐上来,谁也不能阻碍他。本来事情计划得好好儿的,偏偏出了这么个差错……他杀了我哥哥不说,还想将兄弟们尽数铲除,可见其用心未必善良。你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呵,我不服这些,我只知你不仁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