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抑郁症患者进入恐怖游戏
郑清看着画皮鬼道:“我们该上京了,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从南边来的兄妹。”
画皮鬼点点头。
沈怜看着画皮鬼道:“别再用你之前的说辞了,什么闹饥荒被卖,隔壁家唐秀才的话本里都不屑于写这个了。”
“那该说什么?”画皮鬼双手托腮。
“就说你和你哥哥是上京寻亲的。”
“这说辞也老掉牙了。”画皮鬼不屑道。
“你知道什么,”沈怜瞪她,“王一直认为自己的天下海清河晏、国泰民安,你敢说你是逃荒来的?”
画皮鬼长见识了。
“还有,你说得自然点,其实在乱葬岗你勾引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对劲了,太假了。”
画皮鬼不忿。
沈怜拍着桌子:“你还不服气啊,给我一条手帕,看着点。”
画皮鬼把手帕递给他。
沈怜翘着兰花指一只手捏起手帕,另一只手抱住了郑清的胳膊,一行清泪就掉了下来。
“妾与兄长来京都寻亲,却不想十年已过,物是人非,旧址仍在,却成了别家院墙,”他的眼神忧郁得像个丁香姑娘,“如今盘缠用光,妾与兄长却无一技之长……”
他哽咽了一下,终于崩溃,忍不住歪倒在郑清怀里。
郑清以手掩面不忍再看。
画皮鬼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从“不想见一狞鬼”到“遂化为女子”这里,直接引用蒲公《聊斋志异》原文,特此标注。
很激动啊,上一章跪求考据党,结果真的有。感谢小仙女北邙晴翠的科普,大佬请受我一拜。
第29章 蒲松龄与干宝(十二)
刘猎户拖着麻袋进了咸亨酒店。
“老刘来卖野味啦!”掌柜的笑着对他打招呼。
刘猎户拉着掌柜的的胳膊,硬是把他拉进了后厨。
掌柜的弹了弹软绸缎面上并不存在的灰,挑起一条眉毛问:“呦,老刘这是怎么啦?”
刘猎户小心翼翼地将麻袋打开一个口子,露出了一条缝。
“吓!”掌柜的忙退后几步,惊讶道,“这只鸡怎么会有三个头!”
刘猎户表情也不太好,道:“掌柜的您还没看清呢,这只鸡不光有三个头,还有六只眼睛,六只爪子,三只翅膀……”
“打哪来的?”
“我从西边绕到了南边,发现以前布的陷阱里面有这东西,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幸亏这东西已经死了……”刘猎户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已经死了?”掌柜的加大了声音。
“死了呀。”
掌柜的又凑近了那麻袋。
他眼睛一转,道:“哎,老刘啊,你看咱俩什么交情……不如你把这鸡,一个铜板卖给我?”
“你要这鸡干什么?”刘猎户不解道。
掌柜的露出一个和气生财的笑,像个佛陀:“店里不是缺鸡吗?”
“那可不行,”刘猎户紧了紧麻袋,“谁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吃死人了怎么办!”
他摇了摇头,顿了顿道:“我还是找个地儿把这东西埋了吧,邪乎……”
掌柜的佯装生气地板起脸,道:“我说老刘啊,我对你不薄吧,这方圆十里,会有第二家酒店不管你打了什么都买的?”
刘猎户还是摇了摇头,背着麻袋就想走。
“你还想不想管你那哑巴妹子啦!”掌柜的喊。
刘猎户回头。
掌柜的叹了口气,道:“老刘啊,我知道你过得不容易,别人都让你把那哑巴妹子卖了,你还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
刘猎户沉默不语。
“你还得给你那妹子攒嫁妆哩!”
掌柜的苦口婆心地劝着,边劝边从鞋底掏出两个铜板,塞到了刘猎户手里。
“哎呀,老刘,来来来,拿着……”
刘猎户放下了麻袋,走出后厨,看他的哑巴妹妹去了。
郑清和画皮鬼无语地看着沈怜在那里收拾包袱。
不管用不用的着的药材、所有不占地方的利器,都被他一股脑儿的往包袱里塞。
眼看他就要把两只土豆塞进第五个包袱后,画皮鬼终于忍不住了,正色道:“沈怜,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
沈怜头也不抬地往包袱里塞东西:“你不需要医生需要啊,医生得吃东西,这是灾年,估计野地里连野菜草根都被刨没了……”
“万一路上碰见打家劫舍的,不得动刀子啊……”
画皮鬼翻了个白眼儿。
郑清正色道:“沈怜,你安全感越来越薄弱了……”
沈怜塞东西的手顿了顿,把包袱扔向他:“你们可以滚了。”
画皮鬼“哼”了一声,拉着郑清出了门。
“切,”沈怜看着被关上的门,怒道,“还不是怕你这个斯文败类挂了,我就得背着欠你的命活一辈子呀……”
郑清继续向前走,画皮鬼莞尔一笑,心道沈郎你还欠我一条命呢。
唐秀才盯着门缝,看着那个娘子跟着另一个不认识的男子走了,松了一口气。
他也觉得奇怪,自己好像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害怕。
直到门缝里已经看不见那只女鬼和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男子,他才开了门。
“妈呀,都吓饿了……”
他进屋拿了一把折扇,理了理自己的长衫,摇摇晃晃地去买东西吃。
咸亨酒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吃饭的众人看他进来,空气都仿佛静默了一瞬。
他也不理会那些诡异的静默,大摇大摆地走到柜台前,排出了几块碎银子:“掌柜的,来碗鸡汤,一壶酒。”
“好嘞。”掌柜的收了银子,眉开眼笑。
待他坐定,酒店里又恢复了刚开始的热闹。
一个做苦力的对着他喊道:“唐秀才呀,书局好像又印了你的书啊!”
他矜持的点点头。
“你是不是又抄人家风大文豪的书啦!”
唐秀才脸不红心不跳:“怎么会,那些话本可都是我费尽心血自己写的。”
又一个人喊道:“是费尽心血地抄吧!”
“我前些天还看见你抄了风家的书,被人家吊着打呢!”
店内笑作一团。
唐秀才撕了一块鸡肉,边吃边说:“那又怎么样?这年头,笑贫不笑娼,我是抄了书,我能吃鸡肉,你们呐?”
“你们这些老实人,就只能吃茴香豆喽!”
那些笑话唐秀才的看客们便涨红了脸,喃喃着不知道说什么了。
唐秀才满意地喝了一口汤,嗯,味道真不错。
过了好一会儿,那些人才继续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唐秀才侧耳去听,只听得那些人说:“哎哎,你们知道吗?杨老爷家出事了!”
“什么事呀!”
“他家的闺女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拿了根绳子挂在桑树上吊死了!”
“啊!”
“被发现时舌头伸得老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可怜那,可怜那……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可怜那细脚伶仃的杨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哦,对对对。”
一时间店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疑惑道:“你说那杨小姐,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寻短见呢?”
众人吃着茴香豆,无所谓道:“谁知道她造了什么孽……”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唐秀才喝着汤。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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