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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抑郁症患者进入恐怖游戏

作者:青莲门下 时间:2020-11-20 05:02:02 标签:无限流 强强 恐怖 灵异神怪

  我好像知道有人在泥沼尽头等我, 等着与我同行。他手里提着一盏油灯,那灯散发着莹莹的火光,那光是橘黄色的,是温暖的。
  我只需要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不让自己溺在泥潭里,我就能牵到他的手。
  可我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我在泥潭里,我背着的那口棺材就是为我准备的。
  我又为什么想要牵他的手呢,是因为他手里的那一点点光,还是因为他这个人?
  “是了,我只是为了那一点点的光。”我自我安慰着,自我暗示着。
  我努力避免自己成为蛾子,可我似乎已经成为蛾子了。
  就因为在这个荒唐的游戏里,有人同行。
  那个人似乎已经快要牵到我的手了,可能只差那么一丁点的距离。
  ……等等,到底是谁在提着灯等我,谁又正在与我同行?
  沈怜抱着脑袋,觉得有谁拿着刀子切割他的心脏,有谁拿着钉锤敲打他的头骨。
  镜子里的人,笑得开心。
  沈怜摸索着,吞了一把止疼片。
  止疼片的苦味儿从舌苔蔓延,蔓延到嗓子眼,蔓延到胃里。
  他拿起刀子往自己手腕上划,熟悉的快感降临,让他焦虑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来,掉到水池里,“嘀嗒”、“嘀嗒”地响。
  眼中世界皆是黑白,唯有血是刺目的红。
  谁在提着灯等我。
  谁又在与我同行。
  我……又忘了什么?
  他想打翻这面镜子。
  他捂住脸,有些崩溃地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觉得那泥潭的水已经涨到了他的喉咙上。
  血滴到衣服上开出红色的花,而他想着一些不太好的东西,与希望相悖的东西,比如死亡。
  或许就应该一了百了。
  他又听到了踹门声,却无力判断这是否是幻觉。
  郑清抱住他。
  他精神衰弱,头疼欲裂,已经没有力气去计较那个定位器了――虽然那个窥探隐私定位器可能就是这次让他失控的稻草与火星。
  他在满地的玻璃碎片里回抱郑清,回抱他的医生,不顾流血的手腕,抱得紧紧的。
  他现在急需一个人来抱紧他,不管是谁都行。他就想要那么一点点的温暖,那么一点点的光。顾不得在那光的映照下,他会显得更加可悲可怜、卑劣懦弱。
  他的影子扭曲得不像个人,而像是某种张牙舞爪的怪物。
  “医生……”他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咯响,“我可能在一开始,就忘记了什么东西……”
  镜子里的人,又想让他记起什么?
  郑清叹了口气,把他抱到卧室里,找出医药箱帮他包扎伤口。
  “别这样折磨自己,好吗?”他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乞求。
  沈怜却连假笑的力气都没了。
  他坐在床上,面无血色,嘴唇发白,整个人木愣愣的。
  “我就是个麻烦,是个累赘,你管我干什么?因为人道主义吗?”他的声音也轻得几乎听不清,却还是说了个冷笑话,勉强勾了一下嘴角。
  难看极了。
  “我心疼。”
  “我又有什么值得你心疼的,这身破烂的皮囊吗?”
  郑清无奈地摇摇头,认真道:“二十一克的灵魂。”
  呵……被虫子蛀了的灵魂吗?沈怜自嘲。然后他仰起脸,努力扯出一个狡黠的笑:“你还说你不喜欢我?”
  郑清说喜欢和心疼是不一样的。心疼也有朋友间的、恋人间的、亲人间的。他喜欢沈怜,但也是朋友间的、合作伙伴间的。
  有时候这人理智的很,却也无情到让人心惊,无情到让人想扯开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沈怜又不想说话了,虽然他把自己贬进泥里,虽然他患得患失,但他或许比任何人都敏感,敏感到可以察觉到他人隐藏着的情绪。他总是觉得医生喜欢他,只是不开口。
  一个口嫌体正直的家伙。
  不过他一定是不会喜欢医生的。为什么呀?沈怜不告诉郑清,他以为郑清不知道,却不知道郑清其实知道。
  为什么呀?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注)
  这个患得患失的胆小鬼不肯把一丝一毫的感情放在赌盘上,为了避免结束,就让自己避免了一切开始。(注)
  一个谨慎的、警惕的傻子。
  郑清到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问他:“去医院吗?”
  沈怜不说话。
  于是郑清把被子拉开,小心避开他的伤口,和他躺在一起,轻声说:“好吧,不去就不去。睡一觉吧,我陪你。”
  沈怜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像条死鱼。
  然后这条死鱼突兀地开了口:“你在我身上放定位器,我不喜欢。”
  “我是担心你。”郑清说。
  “我当时想把自己的手放在你的脖子上,用力地掐下去。如果是别人,我可能已经那么做了。”
  “就算那个人只是担心你?”
  “就像我这个疯子认为蓝胡子是对的一样。”
  郑清想伸出手,想摸摸沈怜的脸,却又颓然地放下。
  他只要一想到沈怜扭曲的独特的价值观,就不可控制地分析沈怜的童年,沈怜的青春。他似乎能勾勒出这个家伙畸形的、压抑的人生,这种经历可以影响到人的一生,直至死去。不管是老死,还是从某个地方跳下去。
  奇特的、如附骨之疽的抑郁症,治愈率百分之八十五,复发率百分之百。
  他心疼。
  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一个拥抱?一个黄油面包?还是承诺自己可以陪沈怜一辈子?
  这种瞬时的东西可信吗?他曾经还想过娶妻生子呢,现在还不是喜欢上了一个并不怎么可爱的男人?
  他的这份感情,又能保持多久,隐忍多久?
  瞬时的承诺总是枷锁。
  而现在,这个瞬时,他喜欢的这个人正躺在他身边。
  他忍不住凑近了点。
  沈怜却突然扭头,柔软的唇擦过他的脸。
  两个人都愣住了。
  沈怜笑着,像只刚刚偷了腥的猫,又像个意外得到了一颗糖的孩子。
  这次可不是那种精致没有温度的、程式化的假笑了。
  像昙花般难得一见,虽然把一位并不柔弱的男性比做昙花有些不妥。
  沈怜总是受伤,手腕上有一道又一道的疤纵横交错,丑陋极了。他对疼痛的承受能力也高于他人,所以他能无视他裹着纱布的手。
  他再凑上去,得寸进尺地亲上郑清的唇,又像个野兽一样狠狠咬了郑清一口。
  嘴里满是腥味儿。他再次舔了舔唇边的血,无比魇足。
  “医生,你看这个世界都有可能是假的,而我们是真的。一个又一个的副本里,我们两个像嘴唇和牙齿。”
  “我并不觉得自己和你是嘴唇和牙齿的关系。”郑清语气冰冷,脸色也冰冷,看来是对沈怜的突然袭击生气了,只是因为骨子里的教养没有发作。
  “没有我……你可就踽踽独行了呀。”沈怜低声细语,恍惚间竟像是巫师吟诵他的咒语。
  没有了郑清,他也就踽踽独行了,若是他有一日无聊了,或者是有一日犯病了,或许也就死了。有了郑清,他还有个同行的人,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念想。
  “我可不在乎是否独行。”郑清说了假话。
  沈怜也不理会他说了什么,自顾自地开口,字里行间带着一种随意感:“医生啊,我好累,我现在需要点什么,或许是一场负距离的接触,或许是一场抵死缠绵。”
  郑清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所以说医生,做吗?”


第62章 安托万(六)
  郑清一个爆栗弹到沈怜脑门上, 疼得沈怜吸了一口气。
  “找炮友出门右拐酒吧, 什么货色都有。”
  沈怜摸着郑清的脸, 道:“环肥燕瘦,也不及医生你勾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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