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不幸的我
“先生言重了。”阎阗火面上的笑意更深。“离日落还有些时间,不知先生愿不愿移驾府上一叙?”
来而不往非礼也,孟津现在品出来了。他点头谢过,心里却忍不住好奇地想到——阎阗火看起来有钱也有教养,楼春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那怎么两边会是对头呢?就因为势力不同吗?
当然,想归想,孟津才不会贸贸然开口,毕竟现在他理论上跟楼春山不认识。随后,拐过两条街,他跟着阎阗火进了阎府——就在离南市不远的道化坊,飞梁径度,翠瓦光凝,修得那叫一个富丽堂皇。很快,他又发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阎阗火已经为他想到了个好位置。
“……道化坊临近的宣范坊虽不算豪富之地,然而位置优越、周围清净,离诸位书画大家的住所也都很近,最远不超过三条坊。”阎阗火指着地图娓娓道来,“寻思起来,还是不错的。”
孟津听着也觉得不错。作为NPC,住所舒适与否完全不在他考虑范围内,所以他也不打算实地考察了。毕竟,阎阗火的标准显然比他高;既然对方敢推荐,那就肯定不会差。“就此处吧。”他一锤定音,又笑眯眯地去看年轻人,“不知房主是谁?还是说,正是你?”
听到自己被戳穿,阎阗火的脸微微一红。“确实是我。”他掩饰般地摸了摸鼻子。
“看来这次轮到我不得不请你忍痛割爱了。”孟津一边揶揄,一边从袖子里摸出厚厚一沓飞钱——系统刚刷新出来的——“你开个价如何?”
阎阗火明显也没料到孟津能从空空荡荡的袍袖里掏出这么多钱,本能地盯了那只袖口一眼。随后,他转眼对上孟津的脸,正色道:“先生愿意同我做邻居,我已然十分高兴,又怎么能再收先生的钱呢?更何况,是先生赠我墨宝在先。”言语之间,竟然很是坚决。
孟津听出对方说的是真话,不由顿了顿。虽然他来之前就有所预料,但事情真正发生时,他发现阎阗火比他设想的真诚多了。当然,一间铺子对阎阗火来说不算什么,难能可贵的是态度。“承蒙盛情,那我可就腆着脸收下了。”
见他应允,阎阗火顿时高兴起来。“先生喜欢就好。”
随后,两人就一起去看了这个位于宣范坊的店面。孟津没有料错,阎阗火出手确实大方——那根本不是一间铺子,算面阔至少顶寻常五间。对此,阎阗火还振振有词,说书画铺子就是需要这么大地方,不然难道让客人到库房看商品么?
虽然孟津一开始就知道阎阗火有所图,但对方明显用了心,他没有道理不承情。更何况,他在NPC里是个例外——普通NPC可没有自主意识,知道玩家和NPC的区别。便是用玩家和玩家之间的表现来衡量,阎阗火做得也很好了。
作为回报,孟津摸出了一本薄薄的书册。它看起来其貌不扬,甚至还有些灰扑扑皱巴巴。“之前你问风微生之事,奈何我也无缘得见这样的绝世高手。但我有些江湖上的朋友,多少有些见闻。”他用下巴点了点书册的方向,露出有点犹豫的模样,“都记录在里头,不知对你有没有用处。”
一接过书册,阎阗火就看到了它上头标着的“任务物品一:主线血海微生”,兴奋得眼睛都开始放光。“多谢先生,我自会仔细钻研!”
送走心满意足的阎阗火,孟津在屋子里四处转了一圈,得出的结论是这地方搞分店绰绰有余、甚至还能省下不少装修的功夫。他不由在阎阗火的印象里加上了“巨有钱”、“出手大方”以及“办事牢靠”的标签,同时觉得阎阗火能在新任务里进度领先是理所应当的。随后,他翻了翻系统提示,依言往店门外摆了个招聘启事。
嗯,这下差不多可以完工休息了吧?
就在孟津准备下线的当口,师徒系统突然响了——是上线提示音,楼春山的。
奇怪,他这便宜徒弟怎么又来了?原来不是雷打不动的隔天出现、每次戌时到亥时吗?现在才过去一天不到啊?
孟津狐疑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这和他没关系。可就在他打算无视的当口,又是一声系统提示音,游戏主控智能随之出现:“紧急情况,你必须立刻去幽阳教总坛。”
……去幽阳教总坛?
一听就没好事,孟津皱眉问:“又怎么?”
“楼春山往那里去了。”主控智能言简意赅地解释,“他八成想见操无天。”
孟津条件反射地想说我已经辞职了,然而他也知道,主控智能出现就说明这事儿没有转圜余地。“你就不能再找个人吗?”他垂死挣扎,“或者干脆你自己上?”
“不可能,”听主控智能的音调,它似乎翻了个白眼,“只是提前知会你一声——”
话还没说完,孟津已经看见了面前的倒计时读条,身体也随之定住了。等读秒结束,他眼前一花,周围景象就从神都方方正正的街道变成了黄花梨大床描金雕龙的围栏。他顾不上别的,迅速抬手一摸——
嚯,胸前果然裹着厚厚的绷带,好在他可以把痛感调到最低。
“……教主醒了!”有人惊叫起来,随即是杂乱的脚步声,“快去告诉几位护法!水和吃的准备好没有?煨着的伤药和补品呢?赶紧都端上来!”
孟津,哦不,操无天,听着这些动静只觉得头痛。够烦人的,怪不得他之前只喜欢待在练功铜室里。“都下去,”他开口要求,然后更心烦地发现自己喉咙沙哑,“吵死了。”
杂声瞬间消失了,为首的侍女抖抖索索地在原地跪下。“可是,教主您的伤……”
“下去!”操无天不耐烦起来。
几个侍女抖得更厉害了。“是……”
她们退出去以后,屋子里终于清静下来。操无天闭上眼睛装睡,心里暗自数着数。一、二、三……不出十下,外头给铜炉扇风的隐约声响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轻到几乎没有的脚尖点地声。
呵,进出魔教总坛如入无人之境,他的好徒儿不愧是全服第一、正道之光,拜入魔教门下真是明珠投暗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孟津/操无天:谢邀,爱岗敬业第一名就是我。
主控智能(没有感情地拆台):被我逼的。
第7章 破釜
就在操无天冷笑着腹诽的时候,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条缝,有条人影闪身进来,几步就绕过屏风,到了床边。
操无天能听到另一人靠近的呼吸,但眼皮都没动弹一下。他倒想瞧瞧,楼春山现在回来要做什么。这会儿想杀他可来不及,毕竟他醒来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护法们肯定已经在路上;另一种可能则完全相反到几近微茫,因为……
谁都不会想着自投罗网吧?
就在这当口,来人的气息变得更近,像是弯下了腰。有那么一瞬间,操无天毫无来由地生出了某种危险预感,像是下一刻就会被钉死在床;但对方真的有所动作时,只是轻轻地将手覆在被白布层层包裹的伤口上。
要是这种程度的接近还察觉不到,那操无天早就是死人了。在睁开眼的同时,他闪电般地钳住了那只手,厉声喝道:“你还敢回来?”
来人果然是楼春山。他穿着一身素净白衣,身后负着金色长剑,英俊到堪称锐利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操无天最常看见这张脸的地方是玩家战力榜,而不是在自己沉默寡言的徒弟身上。
“……师父。”楼春山低低唤道,没有尝试挣扎。
看起来很是乖巧,然而操无天更火大了。他抓过那只手按到一边,使劲的同时撑起了半边身子。“哼,”他死死地盯着近处的人,“本座可消受不起你这样的徒弟!”
这话听着像是气话,实际上是变相的事实。楼春山有片刻沉默,再开口时声音又低了两分:“徒儿任凭师父处置。”
呵,难道真是来负荆请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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