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大佬一心向学
眼前再度恢复白雾萦绕,松柏遍地的宁静气息。
车厢里久久没有安静,但趴在窗户边的杭峰三人注意力却已经不在那里。这一路上来,他们已经看见好几段赛道,因为边缘处有被旗帜作为标识圈出,所以一目了然。
杭峰和郑晔瑜还需要掏出手机,对照现场和手机地图的差距,唐隽却只是沉默地看着,很快下出结论:“地图和实际赛道的视觉误差很大,而且明显地图在简单路段做了缩短处理,和现实不符。具体差距等到了地方,脚踩上去才能确定。”
郑晔瑜一听,有点忧心:“地图都不准,不会有危险吗?”
杭峰摇头:“这就是选手自己需要完成的部分,不然就不是极限运动了。”
唐隽说:“数据的不准确会影响你对时速的判断。”
杭峰笑开牙齿:“但我可以保证那个地方不可能滑出70迈。”
缆车到站,这里并不是野雪极限挑战赛的发出点,从这里再往山上去,还需要乘坐小缆车,不过已经停运了。
工作人员遗憾:“这个缆车站一直到比赛,都不会开放。”
接着这位工作人员说:“不过雪道建的时候是有工程图的,我知道经理室那边就有一份,要不我帮你们问问,能不能拿出来看看。”
最后好奇:“说起科学滑雪,我记得上次奥运会的时候,不是有个科学骑自行车的拿了奥运冠军?”
从经理室再出来,天已经黑尽了,偌大的缆车里就坐着六个人,在黑暗中缓缓的下行。
迎面驶来另外一辆缆车,远远的就像一颗星星般,发出莹润柔软的光,越来越近,直至与他们交错而过。
杭峰收回视线,转头去看唐隽。
晚饭还没吃呢,唐隽却无暇顾及,一只手拿着手机,手机里是拍下的施工图,另外一只手拿着笔,在翻开在腿上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这一次不再轻松了。
他用了很长的时间,甚至有将算到一半的公式划掉过。
但坐在他身边气息很祥和,能够感觉到他在享受这个运算的过程,愉悦的嘴角甚至都勾了起来。
缆车很快到了站,唐隽的答案还没有出来,他将笔记本合拢,说:“先吃饭吧。”
“很难吗?”郑晔瑜好奇地问。
唐隽说:“还好,我在计算正确路线、更优路线和最优路线,还要结合各种赛场上的意外,因素有点多,所以还要考虑杭峰记不下来的情况下,怎么让他保持一个正确的状态。”
郑晔瑜噗嗤地笑,挤眉弄眼:“三中的学生,因素多点儿就多点儿呗,难记吗?”
杭峰:“……”谢谢,有被侮辱到。
后来,直到吃饭的时候,唐隽解释他的算法,郑晔瑜才闭嘴。
杭峰头大:“在三个小回转内提速五迈,怎么可能这么精准,第二个大回转要保持60迈的速度过弯,不是不行,但身边有其他对手的情况下,肯定会受到影响。还有……”
唐隽的手机在餐桌上敲了敲:“所以我才要找出更多的路线,才能保证你能获胜。”
杭峰压下情绪,“好,你说。”
“这是我们一开始想要选的路线吧?”唐隽将手机打开,将今天下午本来计划要滑的路线画出来,“这条路线是我们第一眼的选择,我想也是很多人的选择,大家都会找速度更快的路,而这条路显然很快,只要能飞过树桩。
但着需要速度。
成熟的选手可以一眼判断能不能做到,优秀的选手可以凭借技巧拼命完成,但你什么都没有。”
杭峰嘴巴张了一下,又闭上了。
被人夸惯,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自己什么都不是。
然而这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唐隽看他一眼,就继续说道:“看起来复杂的赛道,大赛组其实已经把路线做好了,能形成障碍的部分按照阶段落,就是3+3+4+2,面对这些障碍,最多选手一定选择的是绕过去,剩下优秀的选手一定会选择各种飞跃。”
杭峰点头,听说内容:“所有你还有别的想法?”
“你看这里……”唐隽用手指在平板电脑上一画,“它看起来很难,好像不可能,或许设计者都没有想过,可它确实是一条路……”
杭峰看向唐隽手指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继而不太确定地说:“或许可以啊……”
……
“世界野雪单板滑雪极限挑战赛”在杭峰抵达云顶乐园的第三天上午举行。
杭峰第二天上午又上山了一次,通过设计图纸和肉眼所看见的部分,最后定下了路线,就再也没上山过,闭门在房间里进行姿态训练。
唐隽怕影响杭峰训练,就去了郑晔瑜房间,杭峰的房门一关就是一天,直到晚饭。
唐隽进屋期待地看他:“怎么样?”
杭峰点头:“还行,我不是高山滑雪运动员,也没参加过这类比赛,现在已经能够做到我自己最好的程度,明天就看到赛场上的发挥。”
唐隽听的蹙眉:“时间太短,不然我就给你做一个路线训练图。”
“路线训练图?像游戏那种?你还会做游戏?”
“我可以学。”
算了,就当自己没问,杭峰无语,只能笑道:“知道什么叫脑内建模吗?类似于复盘,但却是在脑内,这是一名优秀成熟的的运动员必须掌握的能力。就……类似于赛前调整吧,我已经完成了。”
唐隽也一脸愣愣地看他,好一会儿失笑:“运动果然是我不懂的地方。”
晚饭后,杭峰接了母亲的电话聊了几句,没到九点就睡下了。
他躺进被窝里的时候,唐隽也上了床,房间里的大灯关了,只有唐隽那一侧的床头灯亮着,灯下的少年捧着一本书看的很专注,杭峰就问他在看什么,唐隽便轻声将看见的内容读出来。
拗口的英文发音,十个单词有大半不认识,没过一会儿,杭峰就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
“困了就睡吧。”唐隽头也不抬地说。
杭峰闭上眼,嘴角微勾,说:“有种老夫老妻的静谧祥和。”
“……”唐隽扬眉,“难道不是爸爸在给儿子讲睡前故事?”
“滚。”杭峰被逗笑,翻个身再度闭上了眼,临睡前又用脑子过了三遍路线,睡意才艰难降临。
第二天早上,杭峰四点就醒了。
窗帘透出屋外路灯稀薄的光晕,照出唐隽沉睡的侧颜,睡眠质量一直很好的杭峰才发现,唐隽睡觉竟然有抱被子的习惯。
沉睡的人面朝着自己,侧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只盖了一角,剩下都被他压在身下和腿间,还有一只手臂笔直向前伸出,搭在自己上臂部分。
很轻,几乎没有存在感,但细细感受又温暖柔软,就像他家的猫。
或许是这样的夜晚太安静了,又或者是才睡醒头脑格外清醒,让杭峰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和唐隽做很久很久的朋友。
从16岁到26岁,再到36、46,然后到老,可能还会这样骄傲着,他在知识领域,他在体育领域,为自己的一生自豪,也对对方的成就钦佩。
他们是无法交错的铁轨,犹如疾驰在上方的车轮,永远并驾齐驱。
就,挺好的。
杭峰轻手轻脚地起身,去上了个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穿上衣服出了门。
别墅里的暖气很足,出了门才能够感受到北方大山的残酷。
昨夜里刮了风,吹了一地的雪霜,薄薄的一层像盐粒子似的平铺洒落在地上,杭峰从上面跑过,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六点半。
夜色还沉,杭峰带着一身的寒霜回到别墅,就发现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两名岛国选手也起来了,在客厅里懒洋洋地坐着玩手机。
看见杭峰,其中一位年纪大的招呼道:“你是已经出去训练完回来?”
应届的高中生,还在学习状态里,掌握的知识在高考前都不会还给老师,杭峰勉强也能结结巴巴地聊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