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90年代做棋王
“说起来阿哲能回来下棋,还要多亏了他那个项同学。那可是个好孩子,长得又好嘴巴又甜。”
提起向帅,李颖忍不住就眉开眼笑。
明哲常带着项帅去明家棋室和他的师兄弟们切磋,李颖和他们遇到过几回,每次都被向帅那抹了蜜似的小嘴逗得开心不已。
“提起这个我就生气,小帅那样好的弟子,居然被何文宣捷足先登。比起阿哲,倒是更像我孙子。”
老头说着,一双眼睛在儿子和儿媳之间飘来飘去,不甘心地说道,“你俩要不努力努力,再生一个出来?趁着我老头脑子还没痴呆,我还能再教一个关门弟子。”
“爸!您瞎说什么呢!”
饶是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著称的明奕仙,在听了他父亲这番为老不尊的发言后连后脖颈红了起来。李颖更是羞得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里转。
关键时刻,师弟王全总算把电视机和录像机捣鼓好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开始了。哦呦,两个小家伙今天穿的是‘情侣装’嘛。”
看着电视上两个小家伙身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蓝色西服,明秋桂乐呵呵地评价道。
“爸,这是小谦给他俩一起定做的西服……”
明奕仙疲惫地抹了一把脸,心说您老人家要是用不来这些时髦的词汇就别瞎用。
“好了观众朋友们,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们电视杯今晚也迎来了两位少年英雄。他们就是同样来自上海的明哲、项帅两位选手!”
任兵今天状态极佳,整个人宛如打了鸡血又喝了红茶菌般地兴奋。毕竟上一回在全国性的赛场上出现两个同为二十岁以下的棋手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去年任兵还在跟台里的人唠叨,说如今棋坛暮气沉沉,青黄不接。总说那几个人的棋,就像是一出戏炒冷饭炒了十几遍,别说吃的人了,他这个炒的人都感觉厌烦,难怪转播收视率一年比一年低。谁曾想到今年会出现这样的新气象呢?
“今天的两位选手都比较谨慎,两边开局采取的是最常见的中炮对屏风马平炮兑车的格局。相信通过前几场的转播大家都见识过小项选手的棋风,他可是最喜欢求怪求变的。这么稳妥的打法,有点不像平时的项帅了嘛。”
任兵抱着胳膊分析道。
不过很快,任兵就被向帅打了脸。
在第十回 合,执红先行的明哲车四退三后,向帅并没有采取常用的相三进五,而是选择了相七进五的应招。
“这一招好,既避免了红四路车点象眼捉炮,又能形成守势,防止红马直奔卧|槽。”
李颖在看了向帅的棋后说道。
“不得了啊儿媳妇,你现在也是高手了。”
明秋桂闻言大呼惊奇,“我记得你以前是不会下棋的啊。”
“我现在也不会下。不过看了那么多年棋了,虽然没吃过猪肉,也知道块部位最好吃。”
“好,好,无师自通,那么有天赋,配我儿子可惜了。可惜你嫁进我们家的时候年纪已经大了,不然我培养你做女棋手,现在说不定成就不在你老公之下。”
明奕仙闻言,无奈地用手捂脸。其他的弟子们各个都忍俊不禁,想笑又笑不出来。他们这个大师兄从来都为人正经,不假辞色,说难听点就是古板。偏偏摊上了这么个以逗弄儿孙为乐的老爹,每每都让他下不来台。
“你这是什么表情?人家小帅下的好,你儿子下的也不错。刚才项帅故意诈明哲兑车,他不是识破了么?”
“这两人天天在一起,彼此都熟悉对方的棋路,识破也是应当的。”
明奕仙不好意思在人前夸奖儿子,只好拐着弯地否定他。
“哎,要是项帅是个女娃娃就好了。他俩这样就是青梅竹马。要是结了婚的话也是棋坛的一场佳话。”
明秋桂说着,无赖地拍了拍后脑勺的富贵包。
“爸啊……”
一而再,再而三,明奕仙绝望地闭起眼睛,万般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带着妻子特意前来杭州陪父亲看棋。
“干嘛?小帅不好么?是门第不好还是长得差,配不上阿哲?”
明秋桂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心说他这个儿子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真不知道随了谁。将来阿哲要讨媳妇,一定要找个活泼可爱嘴甜的姑娘,才能把他们家这死样怪气的家庭氛围给彻底扭转过来。
“项帅欺着不成,现在决定主动出击,第十二手炮二平七吃了红棋的兵。要是接下来走炮二退一的话,那么明哲选手或许会选择兵七退一。如此一来,项帅还是可以得还一子且兵能渡河,把明哲先手的优势打消。堪称一石二鸟之计。”
这招是“三十三变手”的化用,别人看不出来,任兵自然是洞若观火。
此言一出,明秋桂的徒弟们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啧啧赞叹不已。
这下轮到明秋桂不高兴了,他冲着电视指指点点道,“我孙子这招双车合围用的也很不错,他怎么就不夸夸明哲?儿子,你不是跟电视台这群人混得挺好的么,怎么都不让他们关照关照自家人。还有你们几个,明哲是你们的侄儿,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明奕仙选择闭嘴。
就如同明秋桂判断的那样,明哲的双车合围一下子让向帅进入了被动的局面,陷入长考。
十五分钟后,见长考仍未结束,电视台干脆插播起了广告。
“看来这盘棋会下很久。”
明秋桂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小声说道。
……
果然不出明秋桂所料,直到深夜十一点比赛还在继续。
两个小家伙仗着年轻越战越勇,没有半分疲倦的模样,倒是他们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开始体力不支。关键是接下去的时间段体育台要转播欧洲球赛,这边的直播不得不告一段落。
“两位选手,要不要今天先封棋,明天继续?”
当值裁判和主裁判商量了一下上前询问。
明哲抬起胳膊看了看表,发现他和向帅的这场缠斗居然已经整整地进行了四个多小时。就目前的场面而言,这盘棋还处在中盘阶段,甚至都没有进入残局!
向帅和明哲点了点头,同意封棋。
按照规定,在裁判宣布封棋后,所有的观棋人员一律回避。
封棋前明哲已经走完最后一步,轮到向帅走棋。裁判员让向帅在自己的记录纸上暗记下要走的那一步,不要展示在棋盘上。
向帅提起笔,一蹴而就。
他似乎是下了一招妙棋,嘴角虽然抿着却依然忍不住高高翘起,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自得。感觉到对面明哲投射来的视线,向帅挑着眉毛转了转手中的铅笔,把记录纸交给助理裁判。
这家伙是下了什么惊天的妙招,居然如此洋洋得意?
明哲眉头一跳。
助理裁判将两人的记录纸套入封口袋,当值裁判在封套外面记上双方姓名、封棋时的局面、双方用时和已走着数、本时限剩下的期数。
在此期间,两人坐在原地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交流。向帅端起桌上剩余的可乐一口喝光,冲着明哲乐呵呵地笑了笑。
他太了解明哲的个性,知道这家伙心思重,又喜欢藏着掖着。现在这家伙满脑子一定都想着自己刚才那一步棋,想得肚肠都痒了。
在裁判确定封棋完毕后,两人走出赛场。
直到这个时候,向帅终于感觉到浑身腰酸背痛。
“明哲,看来今天晚上对你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了。”
他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调侃道。
两人慢慢走到楼梯口,明哲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向帅一时失去重心,斜靠在他的肩膀上。
明哲把嘴贴在向帅耳边,口中的热气呼在他的鬓角旁。
“别得意,明天我保管叫你好看。”
说完,也不等向帅反应,放开胳膊扬长而去。
这下倒是把向帅惊得手足无措,他一手捂着耳朵,脸红得堪比刚煮熟的大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