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全息游戏游历万界 下
说书先生拍着惊堂木,讲得绘声绘色,而这种天之骄子堕落底层、尝尽世态炎凉,又凭着自己的努力重回巅峰、打脸趋炎附势之人的戏码,也得到了台下众人的纷纷叫好!
其故事之曲折、剧情之反转、爱情之感人,都让底下的人们听得如痴如醉。
说书人在台上讨着赏钱,而听众们还在为徐公错失的爱情惋惜不已,包括且不限于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热情活泼的边疆少女、为父报仇的冷艳刺客、击鼓鸣冤的柔弱孤女……甚至还有端庄美丽的南朝公主——天知道说书人是怎么把这两个完全不在一个时代的人凑到一起的。
然而说书先生把徐太师的感情经历说得有鼻子有眼,好似他亲眼见过似的,不禁让人信以为真。
茶楼里,坐在窗边的一个青衣道士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他笑了笑,摇了摇头,将赏钱放在桌子上,转身静静地离开了这里。
穿过热闹繁华的闹市,迎面而来的是一家书铺,上书三个大字——“三更斋”,有不少衣着寒酸的书生在里面走动。
“快,‘三更斋’新出了万谨言方公的诗集,据说把万公的诗都整合了一遍,是史上最完整的一版,晚了就借不到了!”
有两个书生匆匆越过青衣道士,飞快地朝书铺走去。
和厌恶诗词的雍朝太/祖相比,正朝太/祖对诗词无甚喜恶,只是他手下有大臣对诗词极为推崇,认为诗能言志,在大臣的建议下,正朝太/祖把作诗也纳入了科举范围。
于是,在雍朝被斥为“淫诗艳词”的诗歌,又重新登上了历史舞台,迅速地在正朝兴盛起来。
而万世通的诗,也像是被剥开石壳的珠玉一样,终于被世人挖掘出了它们的光彩。
青衣道士慢悠悠地走在青石板砌成的路上,周围柳树成荫、郁郁葱葱。
走到清潭边,却发现这里竟然围聚着一群读书人。
原来是他们当中有人即将要入京赶考,于是众人在此送别。
“袁兄、乔兄,路途迢迢,此去珍重。”众人向即将远行的二位举子敬酒。
“哈哈,放心!我可没有如此文弱!”那被称为“袁兄”的黑面大汉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豪爽地笑道。
送别的人中,有一白面书生微皱眉头,有些担忧地说:“袁兄,我听闻此次春闱,恰逢戎狄使臣入京……那些戎狄向来野蛮凶残,你们到了京城,一定要小心谨慎……”
闻言,那“袁兄”当即眼睛一瞪、眉头一挑:“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些方外野民、昔年徐公手下败犬罢了,当我怕他们吗?”
白面书生无奈:“袁兄,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戎狄,已经和百年前不一样了……”
闻言,众人都有些叹息。
当年中原内乱,南北两朝相互征战,兵力疲弱,不料却给了戎狄可乘之机。
见中原衰败,戎狄卷土重来,再次大举入侵,想要一雪昔年溃败之耻,他们很快就打得中原节节败退。北朝软弱,只能割地赔款,北朝废帝甚至与虎谋皮,和戎狄合作,许诺北疆重地,一同攻击南朝。
而戎狄的加入,也使得南北朝末期的局势越发混乱。
如今正朝虽然统一了南北,继承了雍朝的领土,但疆域,却始终没有恢复到雍朝徐公执政时的鼎盛时期。
戎狄占据草原,已成气候,对正朝广阔肥美的土地虎视眈眈,只是依旧有些忌惮统一的中原,而正朝刚统一不过数十年,一切都在重新发展,虽然太/祖同样想要收复北疆的土地,但却也忌惮戎狄的强横骑兵。
于是乎,正朝和戎狄却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平衡中,虽然边境摩擦不断,但始终都是一些小摩擦,尚没有人来打破这个平衡。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平衡,终究会有被打破的一天。
此次戎狄使臣入京,也许就是为了打探正朝的虚实。
“唉,”那“袁兄”大口喝下碗里的酒,就将酒重重摔到地上,遗憾道,“恨不能与徐、方二公生于同时,征战北疆,打得戎狄败退千里、再不敢犯!”
“袁兄此言差矣!”他身边将要与他一同进京赶考的乔姓书生摇着扇子笑道,“难道如今就不行了吗?”
“江山代有才人出,又怎可让古之圣贤,专美于前?”
听到这话,众书生纷纷振奋起来。
“乔兄说的是!”
“昔日方公能弃笔从戎,我等又为何不可?”
于是,这一帮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便趁着临别之际,在柳下立誓,要为万世,再开太平。
他们的眼里,充满了光,那是对未来的期望。
也许这光芒,会在数十年后被残酷的现实和丑陋的欲望磨灭,但在此刻,在这些稚嫩的脸庞上,却依旧显得尤其珍贵。
离别在即,众人折柳相赠。
那“乔兄”抱着一堆折柳,突然促狭笑道:“依我看,当年徐公做过的最妙的事,莫过于到处去种柳树了……过去人们离别后,总会留下一堆光秃秃的柳树,自从徐公把柳树种满了天下,这道路旁的垂柳,就再没有秃过了……”
闻得此言,众人皆忍不住一笑,倒是把离别愁绪笑散了许多。
“诸位珍重,就此别过了!”
“珍重!”
马车缓缓离开,在夕阳下离去,走向未知的命运。
新的时代,又将有新的人,和新的故事。
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如同轮回。
但这些故事,都已经和道士无关了。
他已跳出了轮回。
青衣道士坐在柳树上,看着年轻人们依依惜别,又各自散去。
他伸了个懒腰,悠然地从柳梢上飘下。
现在,他终于能安静地欣赏一下清潭边的美景了。
然而道士才走了几步,便听到前方传来一个小女孩“呜呜”的哭声。
“你怎么了?”
那小女孩原本哭得正伤心,却突然听到上方传来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她的眼前,竟出现了一个不似凡人的道士,青年样貌,却满头白发,一时竟让人猜不出他的年岁。
“仙、仙人……”
小女孩不禁看呆了。
“发生什么事了?”仙人弯腰问道。
听到仙人的问话,小女孩的眼泪又忍不住流出来了,她哽咽道:
“我娘生了病,可是家里没钱,娘不肯去治病,现在病倒在床上……人人都说,我娘要死了……”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猛地跪倒在道士面前,不停磕头道:“仙人、仙人!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求求你了!”
“起来吧。”
女孩被仙人扶了起来,仙人递给了她一张黄纸。
“将这张纸贴在你母亲额头上,她的病就会好了,拿去吧。”
“谢谢仙人、谢谢仙人!”女孩激动地说道,她又要跪下给道士磕头了。
不料她却听仙人道:“不用谢,这可不是免费的。”
“啊?”女孩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局促道,“可是我没有钱……”
怕触怒仙人,她忙道:“不过我可以做牛做马,报答仙人!”
那仙人笑了,眉眼弯弯,很是好看,只是笑中,似乎还有些无奈:“我可不要你做牛做马。”
他打量了女孩一眼,随即从女孩的发间,拿下了一朵绢花。
仙人说道:“就用这个来抵吧。”
这是女孩的母亲还能行动时,用衣服剩余的边角料为女孩做的,虽然不是很好看,而且也已经老旧了,但对女孩来说,却有着特殊的意义。
这是她眼里最珍贵的东西。
女孩恋恋不舍地看着那朵绢花,忍痛跟仙人做了交换:
“谢谢仙人!”
“不用谢,”道士笑道,“这只是一场交易,你不过是用了一样珍贵的东西,换来另一样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