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他想被谁认出来？
　　他吃不惯血族的食品，也一定要留下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
　　在宋斯杨回来之前，BOSS就回到了椅子上，还把面前的食物碰了碰，弄乱了些，看起来像是动过了的样子。
　　它很聪明。
　　白羽暂时不打算把他们的发现告诉宋斯杨，稽海洋尊重他的想法，他知道他一定有其它计划，而且是比坦诚公开假荣天宝的身份更完善的计划。
　　宋斯杨早就猜想他们也问不出什么，并不意外，只遗憾的耸了耸肩，但“荣天宝”终于吃东西了，这就是当下最大的好消息。
　　“太好了！暂时不用给他打营养素了。”他搓着手道：“正好我们的医疗人才不足，要是一直不吃东西病倒了也是件麻烦事。”
　　“那它……你们打算怎么安排它？我是说如果它一直不开口的话。”稽海洋试探的问道。
　　宋斯杨轻咳两声没有回答。
　　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稽海洋的问题涉及到国家机密了。
　　可是世界变成这样，继续沿用先前的老秩序还有必要么？国家是什么？国家就是人，只有正常的完整的人才能组成国家，而如今，人不像人，国也不复国。
　　三人沿着狭长的地下甬道向外走，两旁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靠近渐次亮起，又渐次熄灭，不远的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视野终于开阔起来，两边开始有人经过，都是三人成列的士兵，但他们目不斜视，仿佛没看到他们，宋斯杨显然已经习惯，他尽量走在道正中，以免挡到他们。
　　这还是稽海洋在目睹自己父母npc化之后第一次近距离目睹他们，而且人数如此之众，这和先前在校场旁远远看着的感觉完全不同，他们穿着相同的军装，统一的身姿笔挺，步伐一致，从身旁擦肩而过时甚至能闻到熟悉的人体的气息，那是阳光晒过衣料，又染上尘土的味道，但他们的表情，动作，却是冰冷的，无机质的。
　　白羽原本跟在稽海洋身后，这时不由上前了两步，和他肩并肩，只有熟悉的温度和气息紧挨在一起，才能找回还活着的感觉。
　　“就这样吧，拆伙算了！我现在就回去打报告！”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语气激烈。
　　宋斯杨停下脚步，稽海洋和白羽也停住。
　　是况野，他已经执行任务回来，似乎是刚下飞机，身上还穿着夜行者的全套装备，有的部位沾上了不知道是泥还是血的东西，未及更换。
　　站在他对面的是金乘五，面对况野，他气势一向不足：“你——你先冷静一下？你是不是受伤了？”
　　“关你屁事？！”况野脸色煞白，表情凶悍。
　　“我……我不想在这跟你吵。”金乘五满脸通红。
　　在他们两侧是不断列队走过的昔日同僚。
　　“你怕谁看见？”况野瞪着他，伸手指向旁边走过的军人，喊道：“是他？还是他？！他们——哪一个还能看见我们吵架？！”
　　他摘下手上的爪镰重重的往地上一抛，声音在楼道里爆出回响，“我们的兄弟，战友，都变成这样了，我们，我们该做什么？！窝里斗？因为私人恩怨，置命令于不顾？！金乘五，你在部队这么多年，基本的素养都没学到！既然不想跟我配合，那以后都别配合了——！！”
　　他的声音在廊上回响，衬着列队而过的士兵们整齐的脚步声，每一个字都喊在在场人的心中。
　　况野平时话少，也基本不太外露情绪，但这一次，是真的气到了。
　　“对不起，”金乘五涨红了脸，“那不是……私人恩怨。”
　　况野紧盯着他，逼问：“不是私人恩怨，那是什么？”
　　“……”金乘五说不下去，只红着脸低着头，沉沉的喘息。
　　不管他们争吵的最终由头是什么，但单从现场来看，金乘五是理亏的那个。
　　白羽看了眼宋斯杨，又和稽海洋对了下眼神，拿不准这个时候是该悄悄避开，还是上前打岔。
　　宋斯杨的脸色很难看，从背影就能看出，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只等着一触即发。
　　他大步走过去。
　　“上校！”看到他，况野和金乘五都吃了一惊，同时立正敬礼。
　　他们刚才吵得太忘我，完全没注意还有旁观者。
　　宋斯杨铁青着脸，从压根里磨出声音：“很好，还知道敬礼。”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半晌，才问：“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况野答道：“不该和队友吵架，不该在公共场所喧哗，影响军容军风！请求处罚！”
　　宋斯杨：“告诉我，吵架的原因。”
　　两人都不吭声。
　　宋斯杨气笑了：“很好，这时候倒挺默契，不愧是咱们鹰隼的最佳拍档。”
　　这个称呼在这个时候听来真够讽刺的。
　　他接着道：“谁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也不勉强你们，我的兵已经这么少了，我哪舍得罚你们？”尾音压低，语气一转：“我看你们吵也吵不出什么所以然，那就温和一点解决，你们就牵着手在这站军姿两个小时，不准分开！”
　　况野喊道：“上校？！”
　　“这是命令！”
　　“……是！”
　　颁布完惩罚条例，宋斯杨大步走远。
　　走廊两侧依然是川流不息的队列，偶尔还吼上一两声振奋的口号。
　　走廊正中是昔日最佳拍档，公开反目，被顶头上司逮个正着。
　　金乘五杵着不动，况野一步迈过来，拉起了他的手，金乘五起初想甩开，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被握住。
　　翻车拍档，在线牵手——真.羞耻.play
　　稽海洋看得津津有味，要不是白羽拉他他还不想走。


第90章 不该在这里
　　杨竞先夫妇生命体征平缓，精神良好，两人很快还原了他们所参与的那部分内容，和杨奕之前招供的内容大同小异。
　　是他们最先发现了异常。
　　发现一个npc脱离了原本设定的位置，他们没有当回事，这种小意外太多了，如果不是这个npc所在的区块恰好是当下最受重视的3.0新版图的话，这种小bug根本不会被发现。
　　这个npc和众多npc一样，在目前的版本中只是活动布景一般的存在，像它这样的npc，整个游戏里不计其数，它们的作用就是令这个庞大的游戏看起来更丰满有趣——也许下一个版本更新时，研发人员灵机一动会给它安排一个曲折的任务和背景故事，如果它不是幸运的那一个，那么它的活动范围就永远是这设定好的一亩三分地。
　　这是一位美丽的女性npc，它头顶显示的名字是：穆太太，它住在汉诺丁小镇中的一座二层民宅里，它有一位英俊的丈夫和可爱的孩子。
　　它的活动范围应该仅限于它自己的房子，但是连着三天，穆太太都出现在不属于它的地方。
　　第一天是水果店门口，第二天是糖果店门口，这一次是家居用品店门口，而且被发现时它的手里已经拿着一卷即贴型壁纸。
　　“倒是挺符合它的角色设定的，是不是？”注意到它的“活动走向”，杨竞先笑着调侃道。
　　“这难道是巧合吗？”郑兰女士却认真盯着穆太太手上的那卷壁纸。
　　“嗯？你说什么？”
　　“看它的手上，这卷壁纸和它卧室的墙壁花色一样，说明‘它’是有意挑选的。”郑兰的表情很严肃，“二楼它的卧室，有一块墙壁被它的孩子弄脏了，还记得吗？小刘设计这一块时特地找我讨论过，说有孩子的家庭不可能那么干净，于是我准许他做出一点小瑕疵……”
　　家居店经营的家居用品种类繁多，然而穆太太只拿了壁纸，而且是和自家墙壁相吻合的花色，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杨竞先也死死盯着这位举止优雅的女性npc，语调有些不自然：“说明它想把墙壁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