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子？你和他联系过吗？”这几天心力交瘁，稽海洋几乎都忘了另一个好哥们刘名浩了，在男厕所被蜘蛛吓晕的那位——那货胆子那么小，这几天是不是又吓尿了？
　　徐达也有点惭愧：“我现在联系他看看。”


第25章 落日之森
　　白羽回来了，“没事，就是几个NPC化的交警，习惯性的在路中间拦车，可能出于对交通警察同志骨子里的敬畏，被拦的车主都乖乖把车停下了，不堵才怪。”
　　白羽用这种波澜不惊的语气讲述这么匪夷所思的一幕，听得稽海洋和徐达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保持沉默。
　　徐达还在孜孜不倦的连接刘名浩的终端，持续的低频噪音充斥在车厢里，“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个动静？”白羽问。
　　徐达道：“我也不知道，这算通了还是没通？”
　　稽海洋道：“他在给浩子打电话。哎，我说，你打我电话不通时也是这个声音吗？”
　　徐达摇头：“不是，是完全没声，显示不在服务区。”
　　“奇了怪了，浩子在干嘛？”稽海洋嘟囔道。
　　白羽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若有所思道：“在做任务的话是完全没信号，这是有信号但又不通……”
　　另外两人同时看向他，安静的等待智囊发表高见。
　　白羽徐徐道：“八成又吓晕了，手机掉尿里了。”
　　“噗——！！”
　　玩笑归玩笑，大家对刘名浩的安危还是很关心的，不光是刘名浩，还有班里其他同学，他们大部分都是玩家，现在不知遇到了什么，但这种低频噪音确实令人烦躁，徐达只能隔一会拨一下，没准哪次就通了呢？
　　白羽决定不在这条路上死等，他大开大阖猛打方向盘，直接掉头驶向另一个方向，绕点远就绕点远吧，反正现在全都乱套了，想走哪走哪。
　　蓝色的福特冒险家和拥堵的车流背道而驰，稽海洋最后看了眼夕阳下漫长的车龙。
　　后续的发展隐约可见，人们对法制的敬畏感会渐渐消弭，当他们不再顾忌拦路的交警，肆无忌惮的越过去时，碾压的不仅是一两个NPC化的人类，而是秩序的标尺，那一天迟早都要到来，那时也是道德准则崩塌的时候。
　　世界将彻底被颠覆，法律的约束将形同虚设，约束善与恶的标致变得模糊，武力将成为判罚的唯一准则。
　　这就是游戏侵入现实后最可怕的一点，人类近千年来形成的文明就此毁于一旦，从此回到弱肉强食的时代。
　　白羽将车子开向一片空旷的广场，这里原先是个小步行街，从早到晚都热闹得很，现在却已人迹寥寥，巨大的交通标志提示机动车不得通过，但白羽只犹豫了不到一秒就将车子开了进去。
　　从某种角度来看，白羽其实比稽海洋的适应能力更强，当后者还在为时移世易感怀时，前者已经摩西分海般辟出了一片坦途。
　　宝蓝色的旅行越野车在广场上飞驰，街道，店铺，夕阳都被抛在身后。
　　因为游戏化的降临，导航变得不合时宜，那个甜美的女声无法分辨将道路堵住的到底是人是NPC还是某些大型游戏怪物。
　　要知道一只旱地恐牛只需要轻甩一下脑袋就能把整部车子掀飞，他们将导航关闭，全程用肉眼盯住路况。
　　在夜幕降临之前，他们已经绕开了不止一群小型群居怪兽，以及一滩莫名出现的黑色湖泊。
　　找这种方式行进，恐怕再有一个白天也无法离开市区，原本不长的路，被拉得漫长而无规则，电源储备显示已经消耗掉一半的电量，他们现在的选择是要么连夜找到一家充电站，要么原地休整，等天亮后使用太阳能充电。
　　无需争辩，答案很快从天而降。
　　车子被一截巨大的树干堵住了，是的，只有树干，没有根茎，没有枝叶，就这么一截莫名其妙的树干横贯在了路中。
　　徐达已经在后座抱着终端机睡着了，白羽和稽海洋对视一眼，前者将方向盘打死，小心的绕开了那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巨木。
　　但是没有多久，又被挡住了，这回挡住他们的不是光秃秃的树干了，而是连枝带叶的一大串，将车灯开到最亮照过去，只见那截植物连连绵绵竟一眼望不到头，再环顾四周，他们居然不知不觉开到了一处类似原始森林的地界。
　　“这么邪乎？这原来是哪？”稽海洋觉得有点渗得慌。
　　白羽点开电子地图，仔细辨认：“这附近应该有个幼儿园，幼儿园旁边是居民区，反正没有这么多树。”
　　“这树也不是咱们这地界的品种啊。”肥厚的深绿色的叶片，足有足球那么大，叶片和叶片之间还点缀着黄色的小花，现在可是冬天，除了针叶类植物，要想看到这么大片的绿叶植物就只有温室里才有，还用问吗？游戏出产呗！
　　“那还走不走了？”白羽将车灯熄灭，他深信无论现实里还是游戏里的怪物都有循光的本省。
　　“驻扎一晚吧，看这情况，一时半会开不出去。”稽海洋眯起双眼盯着最近的一丛灌木，企图联想起一些有关游戏的蛛丝马迹，万一又有什么变化，知己知彼，才能应对自如。
　　但是看了半天他也没想起来什么，以他对荣耀大陆的了解，这片丛林应该是2.0版的新地图。
　　把车子调整为露营模式，一侧的车厢门换换打开，从顶部垂下巨大的帐幕，帐幕的材质既防风又防雨，还有一个透明化的可视小窗口，除了摸起来是柔软的以外，乍一看好似一片贴了壁纸的墙，帐幕的底边和汽车底盘严丝合缝绞紧，所有的座椅全部放平，三五分钟的功夫，车子的内部空间扩大了两倍都不止，容纳三个以上的人过夜都不是问题。
　　徐达被车子的动静惊醒，他咋咋呼呼的跳起来，头顶磕在车顶，这才完全清醒。
　　“靠靠靠——我们这是在哪？这是开到植物园了？”
　　“就算是植物园吧，我们在这过夜。”稽海洋答道。
　　除了树木多了点，造型奇怪点，这一片还挺安全，这么半天都没有丁点人声或鸟兽的动静，稽海洋露出车子的天窗，巨大的露营模式旅行车瞬间变成了360°环景效果，深蓝色的夜空点缀着点点繁星，四周是绿色的巨大化植物，别说，还挺浪漫。
　　“哎，我就喜欢这样的车，旅行恋爱两不误，多实用啊！”徐达也放松下来，把脑袋支在窗户边上，望着远处的树影，“可惜我奶奶不爱坐车。”
　　“你有病啊，旅行恋爱你带你奶奶去？”稽海洋在一张放平的座椅里半眯着眼，怀里抱着一个硬纸罐，罐子里是出发前从厨房搜刮到的不知道哪年买的海盐柠檬糖，他仰面朝天，正对着漫天星河，缓缓剥开一粒糖放进嘴里含着，下午那顿吃得太饱，现在胃里没有余量，也就只能哄哄嘴巴。
　　“我这不是还没谈恋爱吗，而且我不喜欢早恋，还没玩够呢。”
　　稽海洋嗤笑一声：“这话说得，就跟有人要跟你恋似的。”说着，他看了眼驾驶席，白羽正在专心的翻看地图，“再说，都世界末日了，早恋和晚恋有什么区别！”
　　“是啊，都世界末日了我还没谈过恋爱呢——我不会到底都还是处男吧？”徐达丧起来。
　　“嘁，大家不是都一样么。”
　　徐达看看他，着重强调道：“不一样，你和我不一样。”
　　“用得着强调两遍吗？”稽海洋用糖纸攒成小球丢过去。
　　徐达嬉皮笑脸的接住，又压低声音凑过来：“哎，你是不是特不想我跟着你们？特不方便吧？”这个年代，同性、异性、无性恋都不是稀罕事，徐达在发现稽海洋和白羽之间的小火花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是碍于白羽其人的威慑力，他只敢小声跟稽海洋打趣。
　　稽海洋强作正经，板着脸道：“那有什么不方便的。”
　　徐达还没完：“你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战斗产生了情谊，还是……”
　　“开始什么？你少胡说。”稽海洋的脸红了一瞬，似有若无的朝驾驶席瞟了一眼，白羽还在翻看地图，甚至一边看还一边用笔写写画画，根本没察觉这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