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lva的笑容逐渐扩大，嘴角向两边牵引，稽海洋这时还没察觉到不对，只见随着笑容的加深，他的嘴越张越大，到最后居然打开到占据半张脸的程度，那露出的和人类截然不同的口腔内部，布满了白森森的尖利细齿。
　　低沉的声音从打开的口腔内传出：“当然是杀掉你了。”
　　“那……为什么还要救我？”在这魔幻的画面前，稽海洋的血液几乎凝结，他只是机械性的反问。
　　大张的嘴缓缓收回，回到最初那个礼貌的微笑上，Sylva：“因为，被诅咒的肉不好吃啊。”


第59章 约定
　　话音刚落，Sylva美丽的面容就布上杀意，稽海洋的反应也算快，就地一滚，躲过了对方挥来的手臂，但仍是被刮到一点，火辣辣的疼，借着幽暗的光线看到，手臂被蹭到的地方多了几道鲜明的血痕。
　　是人鱼的指甲，在水中任何武器都是累赘，因此人鱼进化出尖锐的指甲和锋利犬齿，这些都是它们得天独厚的优势。
　　“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啊！”稽海洋小声腹诽到，同时也确认自己的武器和防具确实都没在身边，应该是被杨六郎收缴了。
　　“来吧，在地面上，谁怕你！”稽海洋拉开架势，两人都没有武器，虽然对方的指甲和牙齿比较犯规但对方下半截身体是鱼尾，只能半贴于地面，高度上比自己矮了半截，自己未必便输了。
　　但真的打起来，稽海洋意识到自己轻敌了——的确对方下半截是鱼尾无法在地面上直立行走，但是人家的鱼尾和蛇行一个道理，Sylva腹部以下紧贴地面，蛇般游走，速度居然不慢。
　　稽海洋收起轻忽之心，认真应对，利用白骑士的几个疾跃技能，左闪右躲，一时不见颓势。
　　Sylva有点急眼了，他把长发往后一拨，干脆换了战术，他开始用尾巴横扫，稽海洋没料到对方还有个隐藏武器，一尾巴扫过来带着凌厉的风声，他忙向后跳，一下居然没逃开，被蹭个边儿就摔了个跟头，这人鱼的尾巴几乎有一个人那么长，又柔韧又有力，连先前觉得美不胜收的鱼鳍这时也变得要命的，半透明的薄膜顶端居然连着钢针一样的鱼骨，被扎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这也太犯规了——”稽海洋忙不迭的躲避下一次鱼尾攻击。
　　Sylva的态度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一开始就没有规则。”
　　是啊，这不是比武，也不是较量，这是单方面的屠戮，对方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稽海洋现在已经看清所处的环境，这里不是什么山腹，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类似于车库的地方，光线并不算明亮，只有中间顶部埋有一圈射灯，在灯光无法企及的一侧有一条不算窄的水渠。
　　Sylva的鱼尾就一直在企图把他拍进那道水渠。
　　而在水渠里，几十双幽亮的眼睛正灼灼注视着这边，人鱼们都在观战，原本散发着虹彩光晕的眼瞳，这时只令人觉得瘆得慌，再好看的生物，只要他想杀你，也只能用狰狞二字来形容了，想到那些人鱼每一只嘴里都有两排尖利的细齿，自己若掉进去，哪里还有命在，恐怕转眼也会变成一具品质为“垃圾”属性的骸骨吧。
　　稽海洋不寒而栗，瞬间有种被群狼环伺的感觉。
　　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肩膀处的伤口却愈加明显成为拖累，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对方改用鱼尾攻击后却明显悠然了许多，Sylva只需半倚在原地，以上半身为支点，用他硕大华美的尾巴画圆就够了——
　　这波死了也不亏，对方虽然嘴上说不讲规矩，其实它们若是一拥而上，自己早就没有命在……当不知道第几次对方的鱼尾扫来时，稽海洋意识到这一次他躲不过去了。
　　巨大的风声席卷而来，带着浓重的海水的腥气，稽海洋认命的闭上眼。
　　然而预想中的重击却没有到来。
　　“？？”纳闷的睁开眼，却见另一个人鱼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自己面前。
　　这是什么剧情？难道自己真的是主角命不该绝？
　　再看这个横蹿出来的人鱼有一点眼熟，就是最开始围着他打转，东嗅西嗅还摸了半天自己大腿的那位，因为对方的长发和鱼尾都是鲜艳的红色，很打眼，所以稽海洋的印象很深。
　　Sylva的脸上也是惊讶多于愤怒，他语气低沉，明显不快的质问红发人鱼，人鱼也咕哝咕哝的回应，稽海洋听不懂对话的内容，但是语气应该是在争论什么。
　　最后，Sylva被红发人鱼说服了，他闭上嘴，沉默的看向稽海洋，目光中含着一丝探究和为难的神色。
　　而那只红发人鱼也在看他，但神情很是关切，喉咙中不断发出嗡嗡的低鸣，像是想要表述什么。
　　现在红发人鱼在稽海洋心中已经是善的一方了，他用目光向对方致谢，但仍下意识朝Sylva看去，等待翻译。
　　Sylva沉沉的叹了口气，道：“ELF说你身上有亨利的祷祝，我们不能杀你，他还想问你，那位英俊的水手现在还好吗。”
　　Sylva提到亨利时稽海洋还一头雾水，但是听到水手两个字立刻反应过来了！是莱恩.亨利！那位鬼魂先生！
　　亨利的祷祝又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有很多疑问，但还是先捡自己知道的答了，他看向那位名叫ELF的红发人鱼，柔声道：“亨利……他很好，他终于和他的爱人重逢了。”
　　ELF能听懂人类的语言，这时便开心的笑了，只是他的笑容过于灿烂，一不小心又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
　　Sylva轻哼一声，不太情愿的解释道：“ELF还是一条幼年人鱼时曾受到亨利的帮助，这个祷祝对ELF来说意义重大。”
　　稽海洋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明白祷祝是什么意思，和人鱼又有什么关系。
　　“每一个和大海有渊源的人都有资格送出自己的祷祝，你一定帮过亨利的大忙吧。”Sylva低声道。
　　自己帮过亨利的大忙吗？或许吧，从荣耀大陆2.0版本他就接到过亨利的任务，谁成想任务居然是连续的，连续到了3.0版本的现实世界，原来自己得到的最珍贵的任务奖励并非实物，而是对方的祷祝。
　　目前应该生命无虞，稽海洋趁机调动了视野面板，果然在右下角的人物属性状态那栏看到一个陌生的水滴状的图标。
　　祷祝，被动技能，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方可被激活。
　　箴言内容：一切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啊，请别伤害他，并赠予他坦途！——莱恩.亨利
　　原来是这样，想到那对最后深情依偎在一起的夫妇，稽海洋心中感到暖融融的。
　　Sylva捏了捏自己的额角，叹气：“唉，这可怎么办呢。”
　　原来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人鱼是非常遵守承诺和约定的，做为某件事的交换条件，Sylva也答应了杨六郎，一定要把稽海洋的性命留下。
　　但ELF却坚决不许他伤害稽海洋。
　　看到这两个人鱼对峙，稽海洋忍不住猜测他们的关系和他们在人鱼族群中的地位，显然能与人类沟通的Sylva的是这群人鱼的首脑，但ELF的意见似乎也不容轻忽，而且他的性格似乎很开朗，刚才第一个上岸“尝鲜”的就是他。水渠里面的人鱼不敢妄然插嘴，但却不妨碍它们私下沟通，一时底下车库里充满了人鱼们悦耳的嗡鸣声。
　　直到此时，稽海洋才察觉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刚才被攻击时无暇细想，现在得空了，他才想到，自己和流萤先前在岛区被幻境困住，不猛力伤害自己都无法得脱——既然它们能用歌声惑人，那么刚才干吗还出手和自己一对一真打呢？直接把自己困在幻境里再偷袭一波带走不是更省事？
　　难道是出于人鱼高傲的自尊而不屑于偷袭？
　　回过神来，那边Sylva和ELF已经得出结论。
　　他们的最终讨论结果是：由Sylva先将稽海洋咬死，再由ELF献出珍贵的人鱼之泪将其救活，这样既遵守了Sylva对杨六郎的承诺，结果了稽海洋的性命，又履行了ELF的使命，赠其一条坦途……
　　WTF！？
　　稽海洋听完简直无语，人鱼到底都是什么脑回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