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抱着最后的侥幸说出这句话, 但祁润心里清楚应该不是这么回事。
　　就算游戏号被盗了，总不能□□也一起被盗了，连消息都不回吧。
　　两个仓库的金砖, 加上外观，眨眼间全部不见。祁润点开仓库的时候都觉得心疼, 他站在两个仓库前面, 左边看一眼, 右边看一眼，两个仓库的格子都空荡荡的，他自己仿佛也被抽空了。
　　“别慌。”昨夜星辰说, “这么多东西，就算真被小月落拿走也足够立案了。别紧张。”
　　“我明白，我又不是法盲。”祁润低声说, “但是她……”
　　但如果这事情真是小月落做的，她到底有没有良心。
　　钱可以追得回来, 但这又不单单是钱的问题。
　　这些话祁润没有说出来, 但昨夜星辰说：“我知道。”
　　他说话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几乎成了穿过虚拟距离的，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
　　“这件事我去跟帮主讲。”昨夜星辰说，“你别胡思乱想, 更别代入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事就找我说。”
　　“好。”祁润说, “我不会的……啊，我会的。”
　　他第一个“不会的”指的是别代入自己身上, 第二个“会的”指的是有什么事情会跟昨夜星辰说。但两个答案连在一起就莫名的搞笑，把他自己都逗笑了。
　　.
　　昨夜星辰那边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 从免提那里祁润已经听到炸酱面的声音, 他其实心挺乱的，听到炸酱面问起仓库里的东西，就更觉得心烦意乱，当年从念郁那里看到自己被除名时的心情，和此刻的情绪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你先和帮主说话吧。”祁润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昨夜星辰明明在和炸酱面对话，但对于祁润的话也听得很清楚，他私聊给祁润回了个“1”，关了麦，语音频道里安静下来。
　　祁润坐在那挺茫然的，想怎么会这样呢。他觉得小月落和他们关系挺好的，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怎么会突然变成搬空仓库的盗号狗呢。
　　是因为炸酱面仓库里的东西太多了吗，可小月落也不应该是个傻姑娘，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还是说其实她和念郁一样，很多人都是这样，表面上笑脸盈盈的，背地里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
　　怎么想都难受，那些财物的损失倒在其次，那么大的数额，高低要让小月落吃上牢饭。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就是，前一天还在帮主面前转着圈，展示自己漂亮外观的小姑娘，后一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祁润本来已经很低落的情绪倒是被敲门声拉回来一点，多半是魏浩然，他应了一声“自己进。”
　　回答他的是门把手被“咔哒”扭了一下，然后有个声音说：“……我好像没钥匙。”
　　昨夜星辰。
　　这是祁润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他想起来，这个不是昨夜星辰，是学长。
　　他们两个的声音在某些时候很像很像，但也不是完全一样。
　　“学长？”祁润勉强把自己从椅子里撑起来，过去打开门，“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老戴找我跟你最后对份稿子。”陈星予说。
　　他喘气有点重，感觉好像跑得很急。
　　明天他们就要出发S市参加全国评比，有紧急的改稿也很正常，祁润当即收拾了下情绪，把电脑切换到文档那里：“要改什么？”
　　“呃，东西也不多。”陈星予说，“就一些小的格式。”
　　他拿给祁润看备忘录，祁润越往下翻头上冒的问号就越来越多，这上面写的无非是一些改字号、改格式之类格式刷一弄就可以完成的小要求，总共看下来也就五分钟不到，似乎不值得学长单跑一趟的。
　　不过改这些确实让他的心思暂时没放在游戏上了，心绪稍微平静了点。
　　陈星予又递了一杯热奶茶，放在祁润手边上。
　　“诶？”祁润吃了一惊，“学长你也太客气了，怎么来了还带饮料。”
　　“一杯凑不够起送费。”陈星予说。
　　“也是。”祁润对这个理由深有同感，“我想喝奶茶的话也得问隔壁的兄弟。”
　　他没再推辞，拿过奶茶戳开：“谢谢学长。”
　　“别客气。”陈星予说，“刚进来的时候，看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啊。”祁润又嘬了口奶茶，“游戏里遇到盗号狗了，还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这种事情魏浩然听不懂，不过陈星予也玩游戏，应该肯定能听懂的。果不其然，陈星予先是皱了皱眉，接着就非常理解地说道：“这种事确实很恶心，找到人了吗？”
　　“还没，这倒是其次，主要是太伤感情了。”祁润说，既然陈星予愿意听，他干脆也和陈星予念叨了一阵，这些话说出来就比闷在心里舒服很多，而且陈星予听得很认真。
　　“这种人太夸张了。”陈星予说。
　　“但也没有到处都是这样的人。”陈星予又说，“肯定也会有人是真心陪伴你的。”
　　祁润喝了口奶茶，香甜的抹茶热乎乎地穿过喉咙，整个人暖洋洋的。
　　“谢谢学长。”祁润笑了笑说，“我本来很烦的。但是跟你说过之后好些了。”
　　“别客气。”陈星予说，“能让你好受些就好。”
　　不大的寝室里，陈星予站在祁润斜后面，祁润没敢回头看他，耳朵莫名地发热。他盯着屏幕仓皇地点了点头：“嗯，好，学长……我改完了。”
　　陈星予过来检查。
　　祁润一直没敢侧过头去看陈星予，也不知道是处于什么样的情绪。要改的东西很简单，以他的水平自然也不会出错，很快陈星予检查完了，也确定没问题。
　　“那我先回去了。”陈星予从电脑屏幕前直起身，对祁润说。
　　“嗯。”祁润咬了咬嘴唇，飞快地点了下头，“学长再见。”
　　“明天要坐飞机，你早点休息。”陈星予走到门口，又定住了，他回头看了祁润一眼，顿了下才跟他说：“还有，有什么事叫我。”
　　祁润也怔了一下：“……嗯，好。”
　　.
　　陈星予走了之后，祁润把自己往电竞椅里一摔，整个人懵懵的。因小月落而起的低落在和陈星予吐槽过后缓解了很多，但是现在新的问题又来了。
　　刚才的某些瞬间，比如陈星予听他说话的时候，哄他安慰他的时候，他好像真的把学长当成了昨夜星辰。
　　正因为这样，祁润才看都没敢看陈星予。
　　喜欢的声音，相似的温柔态度，暧昧不清的距离，他怕自己真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那不就成替身梗了。
　　祁润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强烈地觉得陈星予和昨夜星辰像一个人，甚至有一次他盯着学长的脖子看，想判断这是不是他对着照片馋了好多次的那节锁骨，最后因为感觉这样太变/态才作罢。
　　大概是寂寞吧。
　　就会在想象中把亲近的人往身边拉。
　　祁润两只手抱着奶茶杯子，边喝边想。
　　.
　　发了会儿呆祁润回
　　到电脑前，发现昨夜星辰、肥肠面和帮主炸酱面都给他发了不少消息，内容是小月落留下的一封信。
　　没错，小月落卷款退帮之前，居然还给炸酱面寄了一封信。
　　大概意思是师父父我很喜欢你，也真心诚意把你当成我的好师父去对待，有什么好事我都想着你，很喜欢和你一起讨论外观和坐骑。
　　但你是点漆的朋友，点漆的朋友都是我的仇人，没办法，只能对师父父你动手。对不起QAQ。
　　“本来我还在怀疑这事儿和念郁到底有没有关系，这封信发过来倒是可以肯定。”昨夜星辰说，“道歉都不忘挑拨离间踩你一句，巴不得现在的帮主把你扫地出门。能恨成这样子的，也就只有念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