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鸡飞狗跳。
　　怎么说呢……坦蛋蛋这种事，当事人不尴尬，面对者不尴尬，也凑合着能过去。
　　但是如果有人非要帮你遮着，简直尴尬爆表好么！！！
　　本来还算坦然的卡纳瓦罗和皮耶罗，也只好竭力错开目光，掩住略有些尴尬的神色，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AC米兰的更衣室。
　　直到坐在了回米兰的大巴上，马尔蒂尼和圣西罗之间的氛围，还颇有些古怪。
　　马尔蒂尼侧头，便见坐在里侧座位上的小爱人，双手抱臂，扭着头、嘟着嘴，看向窗外，一张小脸鼓成了包子脸都不自知。
　　看起来……很好戳的样子？
　　马尔蒂尼有点手痒了。
　　他难得起了童心，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圣西罗鼓囊囊的脸颊。
　　小孩儿被戳得重重“哼”了一声，脑袋又往旁边偏了一点——跟只小青蛙似的。
　　马尔蒂尼来了兴致，又接连戳了好几下。
　　于是，马尔蒂尼每戳一下，圣西罗的小脑袋，就要往旁边偏一点点，看起来有趣极了。
　　直到他实在忍不住了，在马尔蒂尼再一次伸爪子的时候，猛地扭回头，张开嘴，“啊呜——！”一口，咬住了马尔蒂尼的食指。
　　圣西罗把一双黑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含着马尔蒂尼的手指，就像含着根棒棒糖。
　　感受着自己的手指被少年温热的口腔所包围，马尔蒂尼微微眯起了眼睛，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回想起先前在更衣室里，圣西罗的异常状态，再看看好似泡进了醋缸的小爱人，马尔蒂尼一颗心都化成了一团春水。
　　马尔蒂尼有心想要向圣西罗许诺，自己以后一定注意穿衣服，再不在更衣室里大大咧咧。
　　其实，这样的约定还是很划算的，马尔蒂尼有些得意地想着。
　　毕竟，他自己的职业生涯满打满算还有半个赛季也就要结束了，可是圣西罗的职业生涯，少说还有十五年。如果自己在这半年时间里谨言慎行，能够换得小爱人以后在更衣室里都把自己捂得严实点……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合算的买卖吗？
　　只可惜，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马尔蒂尼看了看周围的队友，不由地心生遗憾。
　　不过，考虑到周围坐的是内斯塔、皮尔洛、加图索等等意大利队友……谈情说爱不大合适，但是或许合适说一些别的话题？
　　马尔蒂尼转了转被圣西罗含在嘴里的手指，逗得少年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见圣西罗还没有松口的意思，马尔蒂尼十分淡定地直接把话题扯回了之前说过的国家队上，“意大利队应该是对你有意思，你怎么想？”
　　“布卢细……”圣西罗吐字不清地嘟囔了两句，才想起来马尔蒂尼的手指还被自己含着，于是不得不恨恨地“呸呸”了两声，吐出了口里的手指。
　　“保罗希望我怎么想？”圣西罗拿手背随便抹了把嘴。
　　以余光瞥见内斯塔、皮尔洛等等意大利队的现役球员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方向，马尔蒂尼心知，大家都对圣西罗这样的强援能否加入国家队十分关心。
　　马尔蒂尼无奈地摇了摇头，出言纠正圣西罗，“不是我希望你怎么想，是你自己怎么想。”
　　“我怎么想？”圣西罗眨了眨眼，“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想啊？”
　　“保罗你知道的，我是……”考虑到大家都在，圣西罗没有再提自己是AC米兰俱乐部魂灵的事，“我没想过国家队。”
　　马尔蒂尼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不甚赞同的模样。
　　圣西罗抬手，抓了抓脑袋，“好吧好吧，我答应过要好好做人的。”
　　“人类球员……都是要踢国家队的吗？”
　　马尔蒂尼点了点头，纠正圣西罗，“优秀的人类球员都要踢国家队。”
　　“我们以为自己的国家效力为荣。”
　　“圣西罗，我希望你成为优秀的球员。”
　　“AC米兰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俱乐部，所以你也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球员。”
　　“AC米兰是最成功的俱乐部，你也可以成为最成功的球员。”
　　“成功的球员，是离不开国家队荣誉的。”
　　接连好几个“最优秀”“最成功”，把圣西罗炫得晕晕乎乎的。
　　少年快活地眯起了眼睛，连连点头，“是哦是哦，AC米兰是最优秀的，圣西罗也是最优秀的！！”
　　圣西罗嘀咕了一会，就快活地笑了出来，好像一只舔着爪子的猫儿。
　　既然他已经不得不做人了，自然要做“最成功”的人！那么，浅浅拿个大力神杯、金球奖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圣西罗几乎就要被马尔蒂尼说服了，但近来随着心智成长已经不那么好糊弄的小孩儿，很快又就陷入了新的一轮担忧。
　　“但是……我去国家队的话，保罗不会和我一起了，对不对？”
　　“我晚上也不能跟保罗一起睡了？”
　　看着少年的黑色眼眸中流露出忐忑神色，马尔蒂尼几乎忍不住想要宽慰他，“不要担心，我可以一直陪着你的。”
　　“我是意大利国家队的老队长，要随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相信里皮很乐意多带个混饭吃的编外人员兼陪练，再兼可以帮他带小孩儿的全职保姆。”
　　“里皮甚至可能会给我支付工资。”
　　但是，马尔蒂尼强迫自己与硬下心肠，也强行压下了心头的软弱。
　　他深爱着圣西罗，于是就期盼着他的小爱人、他的信仰化作的人形，可以成长，可以真正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球员。
　　没有任何一个了不起的球员，会过度依赖另一个人。
　　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是会永远爱和守护者圣西罗的骑士和恋人，也不可以。
　　“是的，我不能陪着你去国家队。”马尔蒂尼告诉圣西罗，“这是你的路，你必须要自己走下去。”
　　圣西罗面上，纠结的神色更甚了。
　　马尔蒂尼到底不忍心，于是又补上了一句，“你也不要担心，意大利国家队有很多AC米兰的队友，里诺、安德烈亚……大家都在。”
　　“还是有很多人能陪着你的。”
　　还有一句话马尔蒂尼没有说——假如有人敢欺负你，老子绝对打上门去！！
　　马尔蒂尼话音未落，旁听了许久的皮尔洛，忍不住插话了，“保罗说的没错，还有我们呢！”
　　加图索也跟着帮腔，“其实教练先嘱咐我们探探你的口风的，倒是没想到让法比奥抢了先。”
　　皮尔洛则又把目光投向了马尔蒂尼，满脸戏谑的笑，“保罗你放心，我们会帮你照顾好你的圣西罗小宝贝的~~！”
　　马尔蒂尼的回复，是一句中气十足的“滚——！”
　　等到了晚上，马尔蒂尼终于得以把小小的爱人拥入怀中。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赌咒发誓地保证自己再不会在更衣室里随意坦露身体，又用“恋人之间要对等”为由，要求圣西罗也做出保证，全部的职业生涯都会在更衣室里注意个人形象。
　　一阵笑闹过后，马尔蒂尼揽着还鼓着一张包子脸沉浸在纠结中的少年，又换了一番说辞。
　　“圣西罗，我们的关系虽然……亲近，但是国家队的事，我也不能替你做决定。”不知出于什么考量，马尔蒂尼选择了用“亲近”来描述自己和圣西罗的关系。
　　“我希望你好好地想、慢慢地想，直到你作出决定——不会令你后悔的决定。”
　　“圣西罗，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但马尔蒂尼又补上了一句，“还有一件事，你的国籍是意大利。”
　　“圣西罗，在国家队的选择上，你只有意大利一个选择。”
　　“只、有、一、个！”
　　最后一句话，马尔蒂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