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个奥运冠军[花滑]
“安静!”教练沉声喊了一句,让叽叽喳喳偷偷交流的运动员们瞬间闭了嘴。
他缓缓地合上手中的点名册,审视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面前没什么表情的小少年,目光中带上了一丝不愉:“冰舞转男单,小朋友,你知道这两个项目差距有多大吗?”
明明都是被叫“小朋友”,这个教练叫他的感觉却和之前那位助教语气完全不同。
池惊澜不太喜欢,他皱了皱眉,还是回答:“我很清楚。”
教练好笑地摆了摆手,开口:“清楚也没有用,小少爷,省队不是能给你随意玩票的地方,别捣乱了,快离开这里吧,我们要开始训练了。”
“如果能拿出男单的实力呢?”池惊澜抬头,冷静地问。
全场不敢喘气的寂静中,省队教练顿了顿,皱着眉,语气中的不愉越发明显。
“行,小少爷,那就先拿出一个三周跳吧。”
嘶……
有人偷偷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了,主教练这是生气了。
所以说池惊澜为什么想不开要挑衅主教练跟他呛啊,可能本来还有点戏,这下彻底没戏了。
开口就是要求跳个三周,这基本是明晃晃的拒绝。
毕竟要知道,z省花滑队整个队里有三周跳技术储备的就没几个人,能跳出三周,就已经能成为z省花滑队的第一梯队了,如今对一个说要从冰舞转男单的选手要求三周跳,简直是天方夜谭。
花滑是一项很需要童子功的运动,尤其是跳跃,冰舞是花滑几个项目中唯一一个不需要跳跃的项目,池惊澜如今已经十六岁了,从冰舞转男单,也就是说要从零开始练跳跃,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上限也会很有限,能出个二周就已经很不错了,三周完全可以说是在做梦。
更何况传言里都说池惊澜是来挂名镀金的,连冰舞的实力都不一定有,能不能在冰场上滑稳恐怕都成问题。
所以之前在听到池惊澜说要从冰舞转男单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人觉得他是疯了。
不过现在看到教练的态度,原本还在质疑池惊澜的人们都开始有点可怜他了。
惹怒了主教练,不管他最终会不会转项,都得惨。
穆子宁站在人群的最边缘,忍不住握了握拳。
他有点怵这位主教练,但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站出来。
转男单确实有要求没错,但就像之前温助教对池惊澜说的那样,两周跳就可以了,主教练说要三周完全是明晃晃地刁难与偏见。
明明池惊澜的跳跃完全已经够资格了!
很久之前,穆子宁就在期待着能和池惊澜成为队友,他以前自费训练的时候和池惊澜在一家冰场馆,他一直知道池惊澜很有天赋,但即使曾经就见到过池惊澜的跳跃,刚才看到那个2T时,他依然被惊艳到了。
比当年他印象中的进步了太多太多,即使有自闭症也无法阻止少年在这一行上卓绝的天赋,如今少年病好不容易好了,他更不愿意看到他被刁难。
但才刚刚踏出一步,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听到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三周跳,可以,现在吗?”
穆子宁怔怔地看着少年那道毫不退缩的清冷身影,瞳孔微微放大。
温泽也轻轻放下了抬起一半的手,站在省队教练身后,悄悄地朝着少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而主教练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看着面前自信的小少年,觉得他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皱着的眉头仿佛能夹苍蝇,他说:“行,现在。”
教练看起来气疯了,围观的人已经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巴。
池惊澜没去管教练在想什么,他只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对着他身后的人群说了句:“请让一让。”
少年身上的气势有点惊人,人们莫名地就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加油!”
踩上冰场前,池惊澜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轻声的加油声,他回头,看到了站在边缘给他握拳的穆子宁,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穆子宁身旁朝着他笑的温泽。
他怔了一瞬,朝着穆子宁点了点头,然后转回头,踩着他的冰刀,滑到了冰场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池惊澜冷静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若是单纯考验他有没有转男单的实力,他完全能接受,但池惊澜却从这位主教练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恶意,包裹在冠冕堂堂的借口之下,让他心生不适。
他不知这股恶意从何而来,却为省队教练的态度感到有些生气。
或许重新年轻了一回,他觉得自己的心态也年轻了不少。
想用三周跳让他退缩?
那他偏偏就要跳出来。
不仅要跳,他还要跳出最难的那一个跳跃!
冰面上的少年神色无比坚定踩着冰刀,向前方掠去。
阿克塞尔跳,六种跳跃中唯一一种向前跳的跳跃,也是唯一一个会比其他跳跃多转半圈的跳跃。
所有的技巧早已在心中记的滚瓜烂熟。
几次蹬冰把滑速迅速提高,没有回头,没有左顾右盼,没有犹豫不决,池惊澜只是坚定地看着前方,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左脚冰刀触冰,右腿转变为浮腿,左脚从刀刃过渡到刀齿猛地向前蹬起。
同一时刻,已经浮在身后的右腿向起跳滑行的方向迅速一抡,池惊澜整个人就借力腾空转了起来。
“啪!”
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池惊澜借着左脚蹬冰和右腿抡起的力量,核心腰腹发力,在空中转了两圈半,完美落地。
他双臂张开,右腿笔直地浮在身后,姿态优美无比,落地轻盈,像蜻蜓点水般,在冰面上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
近乎完美的阿克塞尔两周跳。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场边瞬间安静,有些人本来还等着看笑话,此刻却不敢置信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张大了嘴巴看着场中轻盈落地的少年。
开什么玩笑,这个阿克塞尔两周半的高质量,他们大部分人甚至都跳不出来。
说好的什么都不会的小少爷呢?!
说好的冰舞转男单呢,冰舞不是没有跳跃的吗!
他不会真的能跳出三周跳吧……不少人龇牙咧嘴的,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啪”响。
还有人偷偷看了眼教练,发现教练的眉头不仅没有松下去,甚至面色更加难看了。
池惊澜没有注意到场边的骚动,他在冰场上滑行着,琢磨着自己的跳跃。
刚才那个阿克塞尔两周半确实不错,但仍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标准。
和之前的后外点冰跳一样,依然存在着前世带过来的动作变形的问题,而由于前世左脚的伤病更加严重,刃跳又不能点冰借力,左脚刃跳起跳的阿克塞尔跳的动作变形问题也更加严重一些。
某种意义上,池惊澜是个有点强迫症的完美主义者。
他既然说能跳出三周跳,便要跳出他能跳出的最完美的三周跳。
所以即使现在并不是一个改习惯的好时机,即使阿克塞尔跳的习惯问题改正难度更大,但池惊澜为了自己心目中的“标准”,依然选择了去当场纠正。
他直接练起了三周半,并且强行控制着自己起跳时脚踝不要多余撇那一下,这个前世为了借力遗留下来的一个坏习惯。
第一次,双足落冰,直接在冰面上摔出去了十米远,还好紧要关头池惊澜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伤到骨头,不过摔倒的那一块也必然青了。
第二次,轴心歪了一下,池惊澜用手浮冰勉强稳住了身体。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明明只要顺着本能,顺着前世的习惯,他立马就能跳出他人眼中“完美”的阿克塞尔三周半,但池惊澜摔了一次又一次,偏偏就是不愿意。
曾经的传奇王者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自信,他觉得自己能做到,那么他一定能做到。
一次一次的尝试,又一次一次摔倒。
冰场上的少年好似没有痛觉般一次又一次扶着冰爬起。
旁人有人松了口气,有人跟着紧绷,穆子宁紧张地握着拳头不敢喘气,而池惊澜眼中的光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