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对我一见钟情
林焕当然不怕虫子,可也不愿多做逗留,他盘算着传达室外人来人往,大爷或许能了解些有用的信息。
大爷关好门,把电暖气温度调高了些,才慢腾腾的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焕。”
大爷指着唯一的那张塑料凳子:“坐啊,小林。”
“您坐吧。”
“我坐这儿。”他一屁股坐在床上,从床板下面掏出一本破了皮的书,“我眼睛不好了,看不清楚,你就给我念念这本吧。”
林焕依言坐下,把那本书翻开,从容的抖掉里面的虫子,自然关切的问:“您的眼睛是怎么了?”
“嗨。”他指着灰蒙蒙的那只眼:“磕伤的。刚来这里的时候年轻,什么事都好奇,明知道是诅咒之地,天一擦黑还敢往外跑,结果就坏了一只眼。另一只眼看书多了,也慢慢的不好用了。”
林焕敏感的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词:“诅咒之地?”
“是啊,白天是净土,教书育人的圣地,晚上啊……呵呵。”他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你这算一个问题吗?”
林焕听出他话里有话,立刻警觉:“您什么意思,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呢?”
大爷先伸出三根皮包骨的手指,然后又放下两根:“你问了两个了,还有最后一个。”
林焕顿时明白了,这个主动找来的NPC显然也不是白给的,在这里,他可以得到三个重要的游戏线索。
林焕顿感后悔,第一个问题,他问了眼睛,与“诅咒之地”这个重要信息擦肩而过,而脱口而出的第二个问题又仅仅问了个游戏规则。
还好,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您可以告诉我,怎样才能从这里出去吗?”
“这个啊,总有学生这么问呢。”大爷摇头撇嘴,仿佛嫌弃林焕的问题没有创意,但又不得不回答,“正常的途径有两种。”
“我们这里是个孤岛,常年封闭教学,每个学期开始和结束会有船接送学生,另外还会有补给船一月送一次米面,你要是想近几天就出去,这两种船都赶不上了。”
看着林焕困惑的神情,大爷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老师们说,这阵子省里有个化学竞赛,咱校有一个名额,你们下午不是要考试么?考第一有机会出去参赛哦。”
考化学?林焕很意外。莫说高中化学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刚才课上,那位张老师教的也根本不像现世的化学啊,他听都听不懂,怎么可能考第一?
林焕蹙眉思考片刻:“您刚才说正常途径,还有非正常途径吗?是什么?”
大爷幸灾乐祸的笑笑:“别想唬我老头子,你已经问了三个问题了。”
林焕料想再没有转圜余地,便不再强求。他翻开书:“谢谢您,我给您念一段书吧。”
“唔唔。”大爷连忙点头。
林焕垂下眼:“当一对男女一见钟情或经过多次了解产生爱慕之情时,丘脑中的多巴胺等神经递质就源源不断地分泌出来。于是,我们就有了爱的感觉……”
“……您喜欢看这种书?”
老大爷闭着眼睛不动也不回答,仿佛坐着睡着了一样。
林焕心中诧异,只得念下去:“丘脑是人的情爱中心,其间贮藏着丘比特之箭——多种神经递质,也称为恋爱兴奋剂,包括多巴胺,肾上腺素等……”
就这样尴尬的念了好一会儿,直到下课铃声响了,大爷都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再动。
林焕放下书:“大爷,我得走了。”
看他没反应,林焕只好自己开了门出去。
刚跨出了门,就听“嘭”的一声,那扇小门在他身后关的紧紧的。
林焕慢慢的思索着走回教室,正遇到同学们陆续去食堂吃饭。
之前的游戏环节紧凑,他没觉得饿,看到这一幕他才猛然想起,好像进游戏之后他就滴水未进、粒米不沾,到了现在也不知有多久了,还真是饥渴难耐。
随着人流来到食堂,他闻见一阵诱人的饭菜香,可是看来看去,诸多菜品不是油腻就是辛辣,全都不合胃口。
林焕随便打了两样不辣的,去主食那边一看,只有干饭,还是放凉了的,他便盛了些,端着菜盘往角落里走。
肖一游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他。
林焕颇为不耐,他则垂眼看林焕的菜盘:“你就吃这些?”
说罢,劈手夺过林焕的盘子,走向食堂大妈。
林焕原地未动,听他对食堂大妈轻快的说:“嗨美女,可不可以给我来一只空碗,再来一碗滚滚的开水?”
少顷,他端着东西拉林焕到窗边坐下,把热水浇入饭中,再用筷子慢慢的搅。
林焕:“你干什么?”
肖一游眼皮子都不抬:“看不出来?化稀饭。”
“我不需要。”
肖一游继续搅搅搅:“知道,你没那么娇气。你常年带队在外越野训练,吃惯了压缩饼干榨菜方便面军用罐头的嘛。”
“……”
林焕难得的没还嘴。
肖一游说的没错,他的确与这几样东西日日为伍。
他林焕活了二十七年,除了短暂的童年,多数时候只是一个人,所以始终没能学会做饭。
少年时候他随便凑合,工作后又带队满世界的跑,吃饭在他眼里只是个浪费时间的程序而已。
顿顿压缩饼干榨菜方便面军用罐头,他把自己的胃彻底吃坏了才猛然发现好好吃顿饭的重要性。
只可惜都迟了。
他患的是胃癌,这世界科技发达、繁荣有序,却没有一种药能治得好他。
反而是这个血腥的异世逃杀游戏,抛给他一点渺茫的生存机会。
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林焕怔怔的垂着眼,看着肖一游修长的手指捏着个不锈钢的勺子,慢慢搅面前那碗粥,动作轻柔优雅,好像一个穿着燕尾、面带微笑、满口金句的欧洲绅士。
他搅一碗粥都弄出了浓厚的仪式感来,可以想象他以往在觥筹交错中养尊处优的腐朽生活。
林焕一直很奇怪,肖一游这种级别的罪人在国际上赫赫有名,传言他涉毒、买卖人口、倒卖武器,各种大型的恐怖活动都有或多或少的参与,触及林焕所在国家利益的并不少。、
可是,桦国国家安全局从来没有派发过对肖一游的通缉令,而且在林焕已知的资料中,关于肖一游的生平、经历、特长等资料意外的少,只说他生于我国沿海地区的商贾人家,家境优渥。
林焕被国家安全局聘请长期任教,从桦缅边境回来,他就抱着队友的骨灰盒在有关领导办公室外站了一整天,请愿抓回肖一游,为队友讨回公道。
领导非常重视并向上传达了他的请愿,结果到了最后又含糊其辞,不了了之。
林焕还记得上面给的回话是:林教官,肖一游为人神秘,行踪不定,没有充足的犯罪证据支持,国家不可能调拨资源缉捕啊。
他失望之下郁结于心,例行训练之中竟然就晕倒了,醒来时已身在医院,还被告知患了癌症。
他本想看看手术后的身体状况,大不了自己去找肖一游,可万万没想到,他被卷入了一场生死逃杀游戏,进游戏的第一刻就遇见了肖一游,共处几个小时,他又觉得肖一游可能不是杀害张将的真凶。
林焕暗暗感慨:人生境遇还真是百转千回。
肖一游搅好了粥,把那食堂的不锈钢碗摆在托盘上,勺子蹭干净了放在一边,才推给林焕:“工具简陋,食材单调,只能展示一下我干饭化稀粥的精湛厨艺,尝尝看,别见笑。”
林焕看了他半晌,取过勺子,浅浅尝了口。
一碗温温的白粥,他居然觉得还不错。
肖一游见他接连吃了几口,满意的笑了笑,优哉游哉的把自己餐盘里的东西吃了。
吃净了,他注意到林焕正望着窗外的海滩微微出神,而他面前的粥碗早已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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