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蛋游戏+Ⅱ+Ⅲ
在经过垃圾箱的时候,女人抬起手想将手中的宵夜丢进去,结果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垃圾桶后极力隐藏自己的她,女人惊讶地看着她,拍着胸口嗔怪道:“你吓到我了。”
她没有说话,低低地将头埋在膝盖里。
“我认得你,你是杜酒鬼的女儿。”女人的话让她浑身一僵,浓浓的羞耻感让她无地自容。
女人将原本要丢进垃圾桶的宵夜放在了她面前,鲜红的指甲在昏暗中艳丽到刺眼:“喏,你要不要吃?你这个年纪吃什么都不会胖,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不行了。”
那一小块蛋糕根本不能填饱肚子,香气四溢的宵夜让她的胃发出“咕噜噜”的渴望声,可她还是沉默着。
“你不要的话,我就拿去喂蟑螂了。”女人说着,抬脚欲走。
“我要!我要的……谢谢。”她急得顾不得羞耻,满眼都是渴求。
女人笑了笑,将宵夜递给了她。
她贪婪地狼吞虎咽,哪怕烫坏了舌头也舍不得停下来,她知道自己可以多活一天了——因为一个妓女的施舍。天亮之后她可以精神饱满地去上学,她必须去上学,考一个好高中,然后再考一个好大学,这是她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可是她连读高中的钱都没有,那个酒鬼把酒瓶摔在她的头上,流里流气地嘲笑她读什么书,怎么不像她妈一样去卖啊?还能给他赚酒钱。她捂着头上流血的伤口,屈辱而憎恨地看着他,这一刻她用尽所有的理智才没有捡起地上的玻璃片割开他的喉咙。她知道她不能,她不能毁在这里,她还要往上爬,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一边吃一边默默地掉眼泪,将汤水都喝得干干净净,那股涌动在内心的恨意和不甘折磨得她不得安生。
女人终于笑不出来了,她审视地看着她——一个有着漂亮脸蛋和阴狠眼神的小女孩,像是打量着一个客人,又像是打量着一件货物。
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过上衣食无忧,乃至富贵奢靡的日子,在她的青春和美貌凋零之前。
女人很明白,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哪怕是这么昏暗的光线,这么厚重的妆容也遮不住她眼角的皱纹,她老了。如果是二十年前,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鬼地方?可是年轻的时候她总以为这一切唾手可得,轻易地挥霍了青春和财富。
看着垃圾桶旁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她久违地感觉到了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还有怜悯之后深深的自卑。
看啊,这个小姑娘多好看啊,哪怕她穷得吃不饱饭,穿着破旧的棉袄,可这都无法掩盖她清秀端正的五官,更令人嫉妒的是她还这么年轻,甚至还没到最好的年纪。
一股深深的恶意在她的眼底流淌,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她呢?
于是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怜惜地说道:“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这赤裸裸的引诱充满了恶意,可是对一个身在地狱里的人来说,哪怕只是一点微弱的光芒,也值得她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于是她擦干了眼泪,对女人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对,我不要再过这种日子了。”
她需要钱,很多很多钱,让她每一顿都可以吃得饱,让她可以穿上崭新漂亮的衣裳,像别的女孩子一样随心所欲地买喜欢的东西,她还想学跳舞,像只漂亮的蝴蝶。她可以过上那种日子的,她应该过上那种日子的!
女人满意地笑了,轻声道:“好孩子,你还饿不饿?我家里还有点吃的,跟我来吧。”
她看着那个女人走进楼道中,黑漆漆的楼道就像一张血盆大口,要将人连皮带骨地吞下去。她摸着吃得半饱的肚子,填饱肚子的渴望已经满足了,可是那永不满足的贪婪在催促着她向前走,于是她站了起来,掸干净破旧的棉袄,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地向那个黑色的未来走去。
起初,一顿美餐就觉得满足。然后,厚厚的钞票让她高兴。后来,她学得聪明了,明白了怎么去玩弄人心,支票和银行卡放在她面前,她都能不动声色,欲拒还迎,因为她知道这份矜持和克制可以让她获得更多。
她搬出了这栋破楼,换了学校,去上舞蹈培训班,学着最好的仪态,像是个好出身的女孩子。
那时候的她已经长大了,成熟了,见过了前车之鉴,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对她来说,手段是手段,目的是目的,所以她目标明确,她不要永远过这种日子。
她已经有了足够的钱,现在该是和过去说再见的日子了。
于是她的父亲死了,死于酒精中毒,就在她的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天。
她去认领尸体,警察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不敢相信那个肮脏的酒鬼会是她的父亲。
“你是杜小姐?”警察核对着户口本上的名字。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最近改了名字,跟我妈妈姓了。我叫……柳清清。”
多好听的名字啊,她喜欢这个新名字,这是全新的人生,全新的开始。
走完火化的程序,她换了一张新手机卡,一个人拖着皮箱来到机场,坐上了前往X市的飞机。
飞机起飞,她看着窗外的蓝天,忽然觉得如释重负。
她终于可以前往童年时向往的学府,抛开不堪回首的过去,把自己打扮成天真可爱温柔善良的白富美,再也没有贫穷、饥饿、打骂,也再也不用虚与委蛇地应付那些讨厌的男人,她自由了。
她突然笑出了声,乐不可支。
至少在这一刻,她认定自己笑到了最后,她就是那个赢家。
第33章 杜鹃啼血(下)
高跟鞋怪物死了,感觉到手背上多了一条烫痕的顾风仪长长地松了口气。
刚才的战斗让她受了点伤,浓浓的血腥味弄得她很不舒服,蛇感也受到了影响,她又取出一根弩箭,上弦,让手弩永远都在随时可以攻击的状态,这在充满了死亡危险的游戏中是个好习惯。
瘫坐在地上的柳清清仿佛还沉浸在刚才千钧一发的凶险中,看着死在她面前的怪物发呆,魂不守舍。
“清清?”顾风仪出声叫了她的名字。
柳清清应声抬头,艰难地从污泥和血垢中站起来,一身雪白的长袖连衣裙已经弄脏了,被弩箭刺穿的手腕上还包扎着厚厚的布条。
她弯了弯嘴角,似乎是想对顾风仪笑,可就在这时,一道提示晴天霹雳一般落在了两人的脑中。
【2012减员1人,存活人数为4人,6道刻痕转移。】顾风仪愣住了,在这个时候产生减员……林觉?宋寒章?陆刃?单凉?
不是陆刃,陆刃的刻痕数绝不止6条,林觉和宋寒章正在追击单凉,如果这三人发生混战,最有可能死亡的人应该是单凉!
不对,如果单凉是犹大,那么他是不该有死亡提示音的。
他不该有的。
顾风仪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柳清清。柳清清正死死盯着她,右手盖在左手的手腕上,冷却完毕的火焰技能被激发,那耀眼的火光瞬间吞没顾风仪的视野。
这是短暂到空白的一刹那,一切完美的伪装,一切理性的思考,一切利弊的权衡都来不及开启,只剩下赤裸裸的人性,直白地撕破一切虚情假意的面具。
——避开火焰,手弩举起,瞄准目标,扣下扳机。这一连串的动作流畅到毫无凝滞,就仿佛在顾风仪的潜意识里演练过无数次。
火焰从她身边穿过,击中她身后的小怪物,它扭动着细瘦的身体在一团火焰中挣扎尖叫,然后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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