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蛋游戏+Ⅱ+Ⅲ
第一枪命中周玉秀的胸口,子弹从她支离破碎的身体里穿过,后坐力震得林觉一个趔趄。
第二枪命中她的下颌骨,打碎了她半个下巴,林觉站住了,周玉秀的身体重重砸在天台的栏杆上,像是死尸一样一动不动。
林觉保持着举枪的姿势,直直地看着她,周玉秀只剩一半完好的头颅不断喷溅出污浊的血,可是她的眼睛却还是明亮的,一眨不眨地看着林觉。
她忽然古怪地笑了起来,努力张开嘴用只剩一半的下颚发出耸人的声音:“你在杀人。”
林觉的手痉挛了一下。
周玉秀咯咯地笑了起来,松动的下颚几乎要脱离脆弱的肌肉掉落下来:“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吗?只是情势所迫。别再骗人了,这个游戏你比谁都适应的好,你就是个天生的凶手,天生的杀人犯,杀了我,你还会杀更多人。我会输给你,只因为比起你,我还真算得上是个好人。”
“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林觉?”残破的颚骨让她的声音更像是午夜鬼魂的呜咽和诅咒,她的眼神里写满了疯狂和讽刺,“这个以性命为代价的游戏里有太多隐藏的背叛了,总有一天在面临不得已的选择的时刻,你也会背叛宋寒章,不,在那之前他就会先抛弃你,他就是那样的……”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准确地射穿了周玉秀的额头,她的话戛然而止,子弹的冲击力将她半个人向后推去,最后,缓缓地,倒下了天台的围栏。
周玉秀坠落的身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林觉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面目全非的脸上那一抹嘲讽的笑容,清晰到刺得他眼球尖锐地疼了起来。
林觉停了一会儿,捡起地上那两支原本作为轮盘赌的左轮枪,里面各有一发子弹。
就像周玉秀说的一样。
他静默了一下,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比起他,周玉秀果然是个好人。
将子弹一并塞进用掉三发的左轮枪里,背上木棍,林觉的手握在天台的铁门上,铁质的把手握上去就像捏着一块冰。
杀人和杀丧尸,好像并没有多少区别,一样都是会死的。
他没做错,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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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脚步声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着,一层层往下,永无休止般。
林觉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至少已经走了十层的楼梯,可是往下看去,楼梯仿佛还是无穷无尽。
究竟通向哪里?
墙上的安全通道的标记散发着幽绿色的光,将整个楼梯间渲染成阴冷的色调。
脚下无端有风涌了上来,吹得脚踝处一阵阵僵硬发冷。
下面究竟有什么?
林觉往扶手外向下望去,依旧是无穷无尽的阶梯,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
这么走下去的话,说不定能一直走到地狱里,林觉的脑海中蓦然涌出这样的念头。不,其实此刻他就已经地狱之中了,一个比地狱更可怕的地方。
脚下不再迟疑地往下走,一层一层的阶梯循环往复,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旋着,涌动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
终于,无尽的阶梯消失了,但是这里绝对不是地面上了。因为不知何时,楼梯间里的高窗再也没有月光照射进来。
属于地下室的阴冷感环绕在身边,透过每一个毛孔和指甲的缝隙争先恐后地往身体里钻进来,像是皮肤下蜷曲的寄生虫。
一扇平凡无奇的木门展现在林觉的面前,上面的门牌:6/13。
门牌下还有一行小字,闪动着金属特有的光芒。
“即将离开迷宫的幸运旅人,在属于你的座位上放下你的纸牌。不死者对你们恋恋不舍,如果没有祭品,它将不得安宁。所以请记得将有毒的苹果喂给多余的同伴,带着厄运或是幸运上路,选择取决于你们自己。”
林觉将枪握在手上,另一只手握住门把手轻轻拧开,眼皮忽然跳动了一下,毫无征兆地。
下一秒,一道冷风从内贯出,额头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林觉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一直插进了他的脑髓里,温热的液体一点点往外涌出,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鼻腔里,他尝到了流到嘴里的血液的味道,铁锈水一般咸涩。
烛火朦胧的房间中,有个熟悉的人的身影。
“对不起。”
迷蒙中他好像听到这样一句道歉。
就像他对周玉秀说的那样。
对不起。
第20章 致命的鬼牌(中)
对于死亡的恐惧感并没有持续太久。
下一刻林觉忽然发现自己还站在6/13的门前,按住门把手的左手上传来冰冷的触觉。
可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幻觉吗?可是那种锐器嵌入脑中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门后的那个身影是如此熟悉,措手不及的死亡让他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
门后到底是什么?
刚才的遭遇到底是幻觉还是一种预兆?
周玉秀死前的话语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林觉迟疑了数秒,最后嗤笑了一声,一把拧开门把手,手上的枪对准漆黑一片的房间。
安静,极致的安静。连尘埃和空气都好像停止流动了一般。只有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不断灌入林觉的鼻腔中。
“扑”的一声轻响,黑暗的房间里闪出了第一缕火光,然后像是受到了某种指示,火光接二连三地亮起,围成一个完整的圆。
那是一张巨大的圆桌,十三个座位围成一圈。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他自己的尸体!
一动不动地坐在靠背椅上,仰着脸,一把折射着金属光泽的手术刀正中他的额头,他死不瞑目地看着天花板,脸上的表情停留在生命最后一刻的诧异和不可置信。
林觉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额头,那里是完好的,没有一丁点的伤口。
剧烈跳动的心脏因此而稍稍得到了慰藉,可是内心里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嘲笑他:这一切真的不可能发生吗?
林觉一脚跨入这个充满了血腥味的房间中。
十三人的圆桌旁坐了六个人。每一个都是熟悉的人,每一个都死得惨不忍睹。
宋寒章的头被摆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珍惜地将双手放在自己的头颅上,像是缅怀着什么。陆刃被自己的唐刀从头顶笔直插入,沿着脊椎的方向,像是把自己整个人钉死在这把桌椅上,可是他的脸上的笑容却还是那种诡异的开朗,那双眼睛斜睨着踏入大门的林觉,像是在炫耀着这样一种辉煌的死亡。高艺菲被啃掉了大半个头,下颌骨以上的部分不翼而飞,满手的脑浆和血液。刘杉被林觉的木棍穿胸而过,整个人被插在靠背椅上,死死地瞪着前方。而赵亮盛失去了全部的四肢和眼睛,颈部折弯成一个奇异的角度扭了过来,如同酷刑中的人彘。
林觉向圆桌走了几步,伸手去碰触宋寒章抱在膝盖上的头颅,他的头看起来十分安详,宛如沉睡。
手指从虚空中穿过,林觉愣了,默默抽回了手。
只是幻象而已。
“你还活着的,是吧,学长。”林觉低声对宋寒章的头说道。
显而易见的,他无法获得任何回应。
余光瞥过自己被手术刀刺穿的尸体,林觉将视线落在桌上长方形的卡槽上。
将枪小心藏好,林觉摸出被体温捂热的红桃9轻轻放入卡槽中。周围的景象像是老旧的胶片一样发黄,再一睁眼他已经站在了另一个昏暗的房间中。
比起之前那个充满血腥味和尸体的房间,这里无疑干净了许多。
一张小圆桌和六把桌椅,高艺菲正忐忑地坐在一把椅子上,神情紧张地东张西望,见到林觉她唰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惊喜地叫道:“林觉!你……你没事吧?”
“是你?”林觉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她除了头发凌乱了些,其他一切正常。倒是他自己,一脸没洗掉的血迹,乍一看还挺吓人。
“你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个房间?就是……就是好多尸体的那个?”高艺菲显然被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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