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扉舟放下茶缸，对林今鸥说道：“好了，开始测验。”
　　林今鸥：“……”
　　他叹口气，认命地站了起来，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不就是个考试吗？
　　他怕过吗？
　　反正从来也没考好过。
　　“考呗，”林今鸥轻嗤一声，懒懒地抻了个懒腰，“没在怕的。”
　　他说着就要往自己房间走去。
　　“就在这里写，”顾扉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里？”林今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里的话，只能在餐桌上了。”
　　“就是餐桌，”顾扉舟说，“我怕你房间书桌太小了。”
　　林今鸥太阳穴突然就突突地跳了一下，直觉告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大魔头不会出了上万道题来虐他吧？
　　不然书桌能摆不下？
　　“顾扉舟，我警告你，”林今鸥眯了眯眼睛，双手抱臂在胸前，警告道：“别搞我。”
　　顾扉舟没理他，率先坐在了餐桌前，而后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椅子，示意林今鸥坐过去。
　　他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了试卷，铺开在了林今鸥面前。
　　对，不是“放”，是“铺”。
　　林今鸥：“……”
　　他算是知道为啥顾扉舟说怕他房间里的书桌不够用的了。
　　他兀自愣怔了好一会儿，开口：“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打印？”
　　为什么就不能一页一页的打印，非得……这么连着？
　　他数了一下，一共十二页，平均下来大概一门课程就两页试卷，本来完全可以一门课程打印一页A4纸，正反面打印，干净利索。
　　但某人倒好，用的纸张的宽度是A4纸的宽度，但长度是A4纸的12倍，所有的试题都在同一面，然后还分栏了，每一栏大概就是A4纸的大小，分栏处有明显折痕。
　　这踏马什么沙雕？
　　“这样比较震撼，”顾扉舟淡淡地说道。
　　林今鸥：“？？”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沿着顾扉舟之前的折痕把这十二页试卷给折叠了起来，然后又打开，来来回回几次之后，挑眉：“是挺震撼的，能把六门课程的试题融合在一张试卷上已经是个人才了，但能以这种前后翻叠而不是装订在一起的形式呈现出来的想法，我只能说是在下见识浅薄。”
　　“知道的觉得我是在做试卷，不知道的还踏马以为我是在批阅奏折，”林今鸥忍不住吐槽道。
　　“……”
　　顾扉舟坐下后便不理他了，自顾自地从自己包里拿出超薄本开始为明天的补习备课后，发现对面的某人还沉浸在奏折式的试卷里无法自拔。
　　他无奈地清了清嗓子：“你只有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了。”
　　“我他妈——”林今鸥当场就有些炸.了，“六门科目，不到三小时，顾扉舟你是魔鬼吗？”
　　“你现在只有两个小时四十四分钟了，”魔鬼看了眼自己的腕表，冷冷地开口，“你再磨磨蹭蹭磨洋工，时间只会更少。”
　　林今鸥气得直冒烟，语无伦次地说道：“行，顾扉舟你了不起，顾扉舟你好牛逼。”
　　顾扉舟依旧没理他，继续备课。
　　六点整，顾扉舟的手机响了。
　　“时间到了，”顾扉舟同时按住Ctrl和S把文档给保存了，盖上笔记本，声音依旧很清淡，“停笔。”
　　谁知，林今鸥根本就没有拿笔，顾扉舟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后者坦荡与之回应，摊手：“其实提前半小时交卷都不成问题。”
　　顾扉舟刚想说“那你基础也没有很差”之类的话，就听到对方再次开口：“反正都不会写，坐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顾扉舟：“……”
　　他朝林今鸥伸出手：“试卷拿来。”
　　接过试卷瞟了两眼，就发现没有几题是对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的惨不忍睹了。
　　林冉瑕正好从房间出来了，她在里面忙了一下午工作上的事情，要不是她知道六点钟是林今鸥交卷的时间，她这会儿都不会出来。
　　“小鸥考得怎么样？”林冉瑕问道。
　　顾扉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余光就瞥见林今鸥的表情似乎有一点点紧张。
　　这家伙在他面前能刚就刚像个战斗力爆表的小兽，居然还会怕家长？
　　顾扉舟突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他把试卷收起来叠好，对林冉瑕说道：“还没改。”
　　“走吧，”顾扉舟朝林今鸥扬扬下巴。
　　林今鸥有些懵。
　　顾扉舟就淡淡地笑了笑，语气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不是都写满了吗？干嘛一脸愁容。”
　　林今鸥眨了眨眼睛，余光中林冉瑕似乎是轻轻地笑了笑，他心里突然就放松了一些。
　　“暇姨，我讲课的时候不喜欢有第三个人在场，”顾扉舟语气里带着歉意，而后又看向林今鸥，“走吧，去你房间。”
　　林今鸥跟在顾扉舟后头，尽管是他的房间，但他跟在顾扉舟身后，犹如一个小弟。
　　“谢谢，”林今鸥关上门，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
　　说实话这种感觉挺别扭的，他一直就没把顾扉舟给放在“我方阵营”里，甚至多多少少还带了那么一丝丝的敌意——毕竟没有哪一个学渣会喜欢自己的私教补习老师。
　　然而，就在刚才，那个本该是他“敌人”的顾扉舟，在林冉瑕面前，给了他足够的面子。
　　“别谢太早，”顾扉舟平静地说道。
　　果然，如他所说，五分钟后，林今鸥就又果断把顾扉舟给放进了敌方阵营里，还顺便上了九九八十一道锁。
　　大魔头就不配得到他善良的感谢！
　　顾扉舟快速地把试卷给改完了，十二页的“奏折”，他把它们全部打开，果然书桌都放不下。
　　“本次考试延续了高考语数英一百五十分的制度，不过数理化单科总分跟高考不一样，但总分还是三百，所以这六门加起来依旧是七百五十分，”顾扉舟说着便从林今鸥的笔盒里拿出一瓶固体胶。
　　林今鸥不知道他要干嘛，等他反应过来时，大魔头已经把他的试卷贴在了书桌正对面的墙壁上。
　　林今鸥：“……”
　　难怪大魔头要这么打印，还特么单面打印，就是因为这样更容易羞辱他！
　　“语文43，数学34，英语59，物理35，化学41，生物38，”顾扉舟从“奏折”的左边一路念到了右边，“他心算速度很快，才刚念完，总分就已经出来了，“七百五十分的试卷你只考了二百五十分。”
　　他顿了顿，忍不住嗤了一声，又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支红色的签字笔，在“奏折”最右端的总分那一栏里，写上了“250”。
　　签字笔估计是新买的，墨特别的足，那个“250”可以说是非常的浓墨重彩了，台灯一照过去，甚至还闪烁着独属于二百五的光辉。
　　紧接着，顾扉舟在那光芒万丈的“250”的下面用手指重重指了指：“呵，二百五。”
　　林今鸥：“……”
　　他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震撼吗？”顾扉舟问。
　　林今鸥刚想说这种分数对他来说是基操，不过他平时考试也不至于这么低的分数，有两方面的原因。
　　其一，他本身对这测试有抵触情绪，对顾扉舟有抵触情绪，所以也没有非常认真地答题……好吧，虽然他认真起来其实也不会高多少分。
　　其二，大魔头这厮出题目几乎没有选择题，除了英语和语文外，其余科目都是填空题和大题……特么魔鬼吗？
　　这让他怎么猜答案？！
　　然而，他灵光一闪，突然就想起来在考试前他问大魔头为什么要这样打印试卷，对方的回答是“这样比较震撼”——
　　那倒是，长长的试卷占了他半面墙的地方，然后得出个二百五的分数，能不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