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与清流
一是以旧王都普兰汀为首的东部保王派人类城邦联合,城主们多少都有王室血统,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血缘的标签无法轻易撕掉。
二是以都德城为首的南部海族城邦联合,这些城邦被海洋所包围,岛屿、深水港等得天独厚的资源为海上贸易提供了条件,和龙岛往来密切。
第三第四都是内陆的人类大贵族势力,分别以缪科沃城和西索普城为首。
这些老牌贵族趁着大陆烽火四起、境内奴隶起义时一不做二不休把黑锅都扣到索斯国王头上,并借机独立,但并没有把王室连根铲除——他们自己不愿意做那个首恶、再给别人理由群起而攻之,都在等别人先动手。
直到今天,偏安一隅的索斯王室还活得好好的。
在穿越者看来这种小国寡民、自给自治的制度弊端很大,地球历史上的春秋战国和古希腊城邦最终都在战乱中走向统一,百家争鸣和公民民主不过是奴隶社会走向衰亡的过程中,士族和贵族阶层思想的昙花一现,在大秦和马其顿的铁蹄下脆弱得不堪一击。
或许每个势力都有复辟或统一的野心,只不过匹斯兰大陆的情况更加复杂,光是血族和精灵族这两个长生种族的存在就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不管统治者们如何给自己脸上贴金,流传大陆的史书传记都是公正精准、言辞犀利的精灵族编写的。
其实不算上人数稀少的血族,单靠精灵族的实力和魅力完全可以统一大陆,只是不感兴趣罢了——他们一族是匹斯兰大陆最大的一群吃瓜群众。
城邦中的职业工会为了争夺话语权、对抗一家独大的贵族势力,与其他国家的工会相比有更加明显的抱团现象,有些还发展成类似漕帮的社会团体,实力不比城主的私军差。
复杂的人类、精明的侏儒、粗中有细的矮人、再加上入水则无敌的海族,各族各势力互相牵制之下谁也奈何不了谁,导致索斯自由城邦联合延续千年,完全看不到统一的征兆。
听完卡修的讲解,史留名有些发愁。“那么多城邦和乱七八糟的势力,我们一个个去拜码头什么时候是个完啊。”
湛问松:“归根结底不过是四大势力罢了,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只要去那四个中心城市拜码头,打开华牌日化的销路,余下的城镇不必我们操心。”
“是这个道理。”卡修也说:“普兰汀、都德、缪科沃和西索普都有树神殿,咱们背靠精灵族和当地势力打交道,就算惹出麻烦来他们也不敢拿咱们怎么样,尤其这种白砂糖肯定不愁销路。”
白糖营养还不如匹斯兰本来就有的黑褐、浅黄色粗炼蔗糖,就是胜在纯白洁净、保存持久,价值顿时提高三倍不止。
汉堡瞥了他一眼:“你这么有经验,是不是没少惹麻烦?”
卡修幽怨地叹气:“唉,美貌是原罪,我不惹麻烦,麻烦也会找上我。”
众人:“……”
不管如何,有精灵族做后盾确实比较安心,行动组刚穿来时就是凭借蒙戈斯汀的关系学习大陆常识站稳脚跟,厚脸皮的卡修在大家眼中也变得可爱起来。
湛问松:“事不宜迟,边境一带交给其他队友,咱们几个兵分四路——”
卡修马上提交志愿表:“我要和肖恩一组!”
顾清和:“我和肖恩才是绑定的!有你什么事儿,总粘着他干什么?”
“因为他长得最好看。”忠实的颜狗卡修倒不是真想发展点什么跨族跨界之恋,只是待在美人身边心情更舒畅罢了。“而且地球人不是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
顾清和冷笑道:“还有句话叫插足别人关系会被驴踢死呢。”
卡修:“赵主任没教过,那就是没有!”
肖恩看着他俩闹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心态就回到了走哪儿都带着小豆丁蒙戈斯汀的时期,用对待非要和阿爸一起睡、影响夫夫生活的小崽的口吻说道:“卡修乖,让湛叔叔陪你玩,我们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卡修:“……”Excuse me?谁是叔叔?
湛问松:“行,你俩去普兰汀找尹教授,卡修和我一组去都德,郑爽和汉堡一组去缪科沃,史留名和蛋挞一组去西索普,沿途设置好信号中转,大家保持联系。”
一官兵一玩家的组合就这么定下来了,休息一夜后,大家或带着卡修、或带着卡修本人的亲笔信踏上了新的旅程。
其实他们身上都带有蒙戈斯汀送的精灵族信物,只是他和卡修相差八百岁,和各地树神殿祭司也有代沟,行动组就两样都带上,不管和那个年龄段的精灵都有共同话题,也算双重保险了。
湛问松用的还是龙岛王国的杂货船,抵达都德后正好叫船长从海路回国。
肖恩和顾清和则在帕汀尼亚的萨门商会租了货船一路向东,没了风系大魔法师卡修的助力,顺流而下还不如逆流走时的速度快。他们在沿途河港零散地卖些华牌日化快销商品,能卖多少是多少,也不费心和当地商人讨价还价,缴了税后几乎没什么赚头,到达普兰汀之前就把一船货物卖完了。
十天后两人终于来到了普兰汀,第一时间在树神殿拜码头,顺便由精灵族祭司牵线当地最大的商会,卖掉了流水线设备设计图和一些工艺配方,谈好成品的包装问题后就做了甩手掌柜,每天有大把的时间打听消息,确定了尹教授在这里使用的名字就是伊利亚。
索斯国已不国,但普兰汀王宫依旧保持着昔日的辉煌。尹教授作为一介大臣居然没有在外的宅邸,和王室成员一样常年住在王宫之中,足见索斯国王对他的器重。
顾清和的红隼贴心小秘蹲在王宫正门,他通过系统画面看着重重守卫的王宫,说道:“也不知道这到底算器重还是变相软禁,好几天了没发现尹教授出门。”
肖恩的苍鹰和猫头鹰则停留在别的出入口盯梢,因为快头太大不好明目张胆地飞进去找人。“稍安勿躁,万一尹教授只是性格比较宅呢?”
此时他也放出了自己的贴心小秘——长尾蜂鸟去深入内部探路,这只小秘浑身翠绿,尾部是骚气靛蓝与基佬紫混合的羽毛、比身体还长,蹲在手指上小小一只,可爱异常。
媳妇儿的鸟和媳妇儿本人一样好看……顾清和清空污污的心思,担忧道:“蜂鸟体型是不大,只是这颜色会不会太扎眼了?”
“没事儿,它飞得快。”肖恩说,“不管是被软禁了还是太宅,找到人后直接约出来带走好了。”
第一百零八章
肖恩的蜂鸟嗖地飞进王宫, 一对翅膀高频抖动,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虚影。
这座历史悠久的普兰汀王宫在旧索斯时代几经扩建重修,占地广袤, 曾经掌控了偌大王国的权力中心如今仍然保持着富丽堂皇的躯壳,但早已没有了络绎不绝的贡品和使者、觥筹交错的权贵与封臣,惟余古朴的砂石砖墙在阳光下呈现静谧安宁的奶白色。
中心主殿上倒扣着冰淇淋球似的圆顶,两侧是并不对称的平顶钟楼、礼堂、神庙和岗哨塔,炎热的气候使得这里的建筑格局十分通透,光线透过半透明宝石拼接的穹顶将整个大殿照的金碧辉煌。
蜂鸟小秘穿过高大的尖拱形回廊飞进主殿,看到几个仆从打扮的男女在洒扫大理石台阶、修剪装饰大殿的绿植花卉,女性身着染色鲜艳的麻布短衫和筒裙,露出两条光洁的胳膊和小腿, 男性则穿着同样清凉的对襟马甲和宽松长裤。
香炉中溢出薄薄的烟雾缠绕着高高在上的无人王座,看来国王今天不上班。
宫殿后半部分是王室成员和内臣居住的地方,过去的索斯国王也曾坐拥三宫六院,王国解体后才顺应匹斯兰大陆的潮流变成一夫一妻制,因此许多宫殿长久地闲置下来了。
尹教授可能就住在某个后宫里,肖恩如此猜测着, 控制蜂鸟在彩砖铺成的花园小径中穿梭, 看到巡逻侍卫时便扑到路边花圃,把尖喙扎进一朵橙红色单瓣月季花蕊里, 假装自己是一只普通的路人鸟。
士兵A:“看,那个蜜蜂好大。”
士兵B:“是大蛾子吧?”
士兵C:“没看到触角,应该是什么小鸟。”
巡逻队长:“走, 我们去看看。”
通过小秘传输的画面看到一圈士兵围上来的肖恩:“……”
士兵A:“近看还真的是小鸟。”
士兵B:“想不到我们这里也有蜂鸟,这只真漂亮。”
士兵C:“月季有花蜜吗,它在吃什么呢?”
巡逻队长:“花粉吧,大概?”
肖恩:“……”大哥们,你们工作很闲吗?
他让小秘左飞飞右飞飞,不动声色地钻进植被深处隐匿行踪,那队士兵又观赏了一会儿花草才意犹未尽地继续巡逻使命,边走边聊天,仿佛郊游一样悠闲。
王宫内廷和普兰汀城中的居民建筑一样,大量使用镂空图案的窗棂保持散热通风,外侧是常年大开的木质窗扉、闭合后可以隔绝风雨,内侧则挂着轻盈的薄纱窗帘。
蜂鸟飞了一会儿,发现某一处回廊外站岗的侍卫格外多,便咻地掠过他们的头顶,让小小的身子钻过窗棂格子进入室内,停留在一丛花朵鲜艳茂密的乔木盆栽上,这是一个宽敞的书房,室内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它。
此时一个山羊胡子的老者表情严肃,坐在桌前对着一本厚厚的大部头书紧皱眉头。另一个年轻人衣着华丽,丝绸宽袍随意披挂着,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腰侧佩戴鲨鱼皮刀鞘包裹的弯刀,点缀着密集的宝石,刀柄则镶嵌小儿拳头大小的整块蓝色魔晶,头顶金丝编织王冠象征着他的身份——索斯国王。
他脚踩金线绞成的露趾拖鞋,在光滑的拼花地砖上烦躁地踢踏来踢踏去。“他们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写出来、又卖给我们,岂有此理!”
“陛下息怒。”年老的内臣合上书,愁容满面,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语。
这是一本索斯王国史书,记载了近五十年来大大小小的人物事件,涵盖范围从所有王族贵族到杰出平民战士法师,不管官方政令法规还是民间文化百态一应俱全,编著者为月光森林的精灵一族。
精灵族写史书卖给各国王廷一事还是从一千年前开始的,伊斯特帝国的路易皇帝为了创办中央魔法学校,花费巨资从精灵族那里抄录购买了大量书籍,发现他们的编年史尤为详细精准、比当时的帝国纪事方式更先进后,便连各类史书也一起买了。
有这么个英明君主珠玉在前,其他国家哪怕已经编写了各自的史书,也会再买一套精灵族编写的版本对照着查缺补漏。当时兽人王权刚刚站住脚的斯诺曼王国干脆和霰曦恩、萨门公国一样直接聘用精灵族做了史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