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沈游竹蹲下来笑着揉了揉沈筱可的头发，之后又抬头像是二次确认身份一样地看了看叶虔，边看嘴里边还念叨，“你这是要去接舅舅还是打算换舅舅呢你。”
    小可被沈游竹逗得直乐，叶虔开口刚想说些什么就听病房里面传来了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女人的声音。
    “这小可一眼照不见就跑没影，真是越来越淘气了！”
    “小可，不是让你听蒋姨的话吗？”
    沈游竹温柔的责备让小可无法反驳，只见他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双手紧紧环住了沈游竹的脖子，把脸埋到了沈游竹的颈窝里。
    “舅舅，想抱高高。”
    “抱高高以后就不乱跑了？”沈游竹笑着问他，还拍了下小可的后背。
    小可没言语，只是羞涩地点头表示同意。
    “这是你……外甥？”
    被发烧烧得脑子已经完全不转不动的叶虔这会儿总算是稍稍反应过来一点了。
    沈游竹看着叶虔，笑了笑：“是啊，不像吗？”
    “说像也像吧……”
    叶虔说着，还十分认真地左右对比了一下。
    沈筱可有点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十分明显的小梨涡，浑身上下散发着小孩子童年时所特有的那种阳光活泼的稚气。
    眼睛确实和沈游竹有点像，其他的倒不是很明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小没长开。
    “你们进来坐吧。”蒋姨边说边把叶虔往病房里面请。
    “阿姨我不用了。”叶虔笑着摆摆手，抬腿本想走却又听到了沈游竹的声音。
    “你脸色好差啊……”沈游竹看着叶虔的脸，忍不住道。
    叶虔闻声一愣，还不等去接话就听到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是一双高跟鞋的声音，叶虔连忙扭头看了一眼。
    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人，穿着细长的高跟鞋，手里拎着一个正红色的皮包正往病房的方向走，高跟鞋的声音踩在医院大理石的地面上声音还算得上清脆。
    “妈妈来了……”
    小可对这个高跟鞋的声音好像特别地敏感，甚至都还没见到人，脸上的表情已经翻了个一百八十度了，一只手紧紧攥着沈游竹的领子，身子紧紧贴在沈游竹的怀里面。
    叶虔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孩子听到妈来的时候能这么害怕，但是也并不敢多问。
    “没事小可，你先去找蒋姨玩。”沈游竹的表情倒是一如往常，将小可放下来之后刚要走出去，结果沈芮凝已经提前走进来了。
    “妈怎么样？”
    沈芮凝的语气很平淡，与叶虔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一股浓烈的廉价香水味差点给叶虔熏个跟头。
    虽然叶虔对香水并没有研究，但是这个味道的确是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子十块钱两瓶五块钱不卖的神奇气息，和沈游竹身上那股子特殊的淡香更是天壤之别。
    沈游竹那个闻多了让人上瘾，这香水闻多了只能让人上头。
    “今天挺好的，上午护士来测了血压和心率，都比昨天好了一些，之后喂了一点流食也都吃进去了。”蒋姨耐心地说着，边说还边给沈芮凝扯了把椅子出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我过来看看妈，”没去理会蒋姨的话语，沈芮凝边说边挑眼看了看沈游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口红抹牙上了。”
    沈游竹说话的时候看都没看沈芮凝，语气也算不上友好。
    沈芮凝闻言一脸尴尬地瞪大了眼睛，本来是想说话的，结果想了两秒钟，最后还是闭上嘴巴默默用牙齿舔了两下。
    叶虔突然有点尴尬，成年人的直觉告诉他这姐弟俩绝对是有问题，但是却又不能开口问，于是只好抬起手拽了拽沈游竹的袖子。
    “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沈游竹的声音冷得像是刚从冰窖里捞上来的冻带鱼，伸手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了一串车钥匙，之后又轻轻拍了两下沈筱可的后背，“小可和舅舅一起去。”
    “好……”
    “想躲我啊？”
    沈芮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让沈游竹离开，就这么让他走了无异于自己今天又是白来一趟。
    沈游竹耐着性子回过身。
    “妈这个月的住院费是我掏的。”沈芮凝歪了歪头，“你这个当儿子的就这么无动于衷？”
    沈游竹当然记得沈筱可前几天晚上把自己才刚给他的老妈的住院费拿去给沈芮凝还了债，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现在居然还能有脸提。
    “听说比赛打得不错？”见沈游竹不开腔，沈芮凝便笑着继续问沈游竹，像是在试探沈游竹的底线，更像是在故意恶心人。
    旁边的蒋姨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不敢插话，只能是俯下身来帮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沈游竹的母亲理了理头发，又拽了拽被子。
    “唉，这人要是能挣钱就是不一样，身上这衣服哪件不是万八千的，”沈芮凝边说，边还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游竹，“让我这个当姐的都高攀不起啊。”
    沈游竹听得烦，走到沈芮凝的面前，从上衣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银丨行卡，放在桌面上，用食指抵着往沈芮凝的面前推了一下。
    有些话他其实早就想和沈芮凝说，今天或许是个好机会。
    就算不是，那到了嘴边的话也根本憋不住了。
    “听着，”沈游竹怫然的语调像是一头被惹怒的雄狮在愤怒地低吼，“拿着钱，然后滚远点。”
    “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把小可牵扯到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里，沈芮凝你试试……”
    这是叶虔第一次见到沈游竹这个样子。
    恐怖中透着点没来由的霸气，也让叶虔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双手攥着衣角，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吃瓜群众。
    沈游竹没再多说什么，把卡又在桌上重重地甩了一下之后，回过身一手拽着叶虔一手拽着沈筱可，三个人一同出了病房。
    而沈芮凝此行的目的也顺利达到了，所以她没有对沈游竹多做什么挽留。
    其实她心里知道沈游竹一定会给她钱的，冲着要去保全小可，让她离小可远一点，他也一定会用钱来打发自己。
    *********
    “舅舅，你生气了吗？”
    出了病房门之后，叶虔没敢吱声，倒是沈筱可边走边忍不住问了沈游竹一句。
    “没有宝贝儿。”
    沈游竹的回答有些出乎叶虔的意料，但是当他看到小可那满脸释然的微笑之后，他仿佛彻底明白了所谓的“小孩子真好骗”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叶虔一边胡乱寻思着，一边悄悄让自己离十二楼楼道的窗户稍稍远了点。
    沈游竹大概是察觉到了，还十分贴心地让了点地方给叶虔。
    “叶小胆儿。”让完地方，沈游竹又开始犯欠嘴的老毛病。
    “你说啥？”叶虔其实听清了，但偏偏就是要再问一遍。
    结果这回沈游竹不吱声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叶虔不悦地撅了撅嘴。
    “沈老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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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游竹的车停在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坐着电梯下了楼之后，沈游竹便让他们在门口等着自己把车开过来。
    望着沈游竹远去的背影，叶虔强忍着去跟小可打听沈家八卦的念头，一直等到沈游竹把车开过来。
    叶虔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内伤了。
    沈游竹开的是一辆银白色的Volvoc70，看起来保养得不错，最起码清洁工作做得很到位，阳光一照都刺眼睛。
    沈筱可争着吵着要坐后面，说车后面地方大可以躺着，于是叶虔只得跑去副驾驶上。
    因为发烧烧得难受就侧过脸去用头靠着窗户。
    “你怎么了？”沈游竹把胳膊搭在方向盘上，扭头问叶虔。
    “发烧……”叶虔托着脑袋，一脸痛苦的表情，“医院挂号排在前面的还有七八十个人，我还是去我们家附近的诊所看看吧。”
    “烧得连安全带都不知道系了？”
    沈游竹说完，直接笑着把身子挪到叶虔身边，伸手刚要替叶虔扣安全带，却没想到叶虔一扭头正对上沈游竹的脸。
    两个人鼻尖的距离至多不超过半厘米。
    也正是这一刹那，叶虔觉得自己果然是发烧了，而且烧得越来越严重，脸都有些发烫了……
    沈游竹也愣住了，看着叶虔，就连手上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两三秒。
    一直到坐在后面的沈筱可大声询问沈游竹“舅舅我们去哪里呀！”沈游竹这才反应过来，之后帮着叶虔把安全带扣好，淡淡地问：“你家地址是哪？”
    “淮南路……”
    “不认识。”
    “……”
    “你认识就行，我一边开你一边说，也省得我路上无聊。”沈游竹笑了笑，像是刚才因为沈芮凝而起的坏心情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
    叶虔没有拒绝，算作是答应。
    与此同时，叶虔感觉自己的脸不知怎么好像越来越烫，以至于差点就想贴在这车窗上冰一冰。
    脑海中满是沈游竹刚才靠近时的那张脸，挥之不去。
    “舅舅！”
    突然，坐在后面的沈筱可说话了。
    “嗯？”沈游竹应声回了回头。
    “你和这个哥哥刚才是不是在偷偷打啵啵呀！”
第35章 035
    叶虔实在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现在这些个六七岁的小朋友究竟是怎么做到能把如此丧心病狂的一句话说的这么自然而然且清新脱俗，脸都不带红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