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杀
“真的,我本来也以为他是出去抽烟,但昨天我在厕所蹲久了,很长时间没出来,他们可能以为那边没人,很放心地走了过来,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我在厕所里围观里十分钟那个,没敢声张。”
“……哪个?”
“那个呗。”李修明抬起手,两只手的拇指对在一起,做了一个亲亲的手势,“我等他们走了才敢出来,否则今天你们就见不到活的明哥了。”
李修明拿手一抹脖子,说得眉飞色舞。
高心思“卧槽”一声:“亲了十分钟?十分钟都够搞一次了,他们不如上六楼啊。”
“你一次就十分钟,小高?”赵舟怜悯地看他一眼,“你可真是个弟弟。”
天还没聊完,封灿和程肃年在楼下吃完饭,推开训练室的门,一起走了进来。
三人立刻噤声。
由于刚揭开“原来队长不是抽烟,是每天借着抽烟的幌子和他的AD搞不可告人之事”的秘密,这三个人都很心虚,一个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装模作样地盯着电脑屏幕,表情一丝不苟。
程肃年没注意他们,封灿扫了一眼:“你们干嘛呢?今天怎么没斗地主呢,终于悔改了?知道玩牌浪费时间了?”
封灿和程肃年在一起久了,连腔调都沾上了队霸的气质,他在队友座位前走一圈,挨个指点了一遍,生动地诠释了一出什么叫狐假虎威。
游戏都开着,李修明给高心思发私聊:“太跳了,这小子太跳了!哥要揍他!”
高心思熟练捧哏:“算了算了,明哥算了。”
两人一唱一和,戏足得很。
封灿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程肃年看见了全当没看见,也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就在游戏里开房间,问人齐了没,继续训练。
他们下午约了KI打训练赛。
明天是比赛日,SP在年后的第一场比赛,对手是XRG战队。
这是冠军杯小组赛,小组赛是单循环赛制,组内所有战队的场次加在一起,总共是15场,最后凭积分和胜负关系确定排名,前两名出线,进入八强淘汰赛。
SP在A组,组内的五个对手是已经打完的Lion和DE,即将交手的XRG,以及还未交手的UM和OHG战队。
A组这几个队没什么好讲,SP出线几乎没有悬念。
但SP有连胜flag,每一场都得做好预防阴沟里翻船的准备。
打训练赛的时候,由于是和陈乐他们打,SP这边的气氛很活泼。封灿和陈乐现在算是彻底混熟了,过年的时候,他专门代表程肃年给陈乐叔叔拜年,还找陈乐套近乎,试图打听一些程肃年以前的事。
陈乐这人是个坑爹好手,如果在以前不知道封灿和程肃年的关系时,封灿问他这些,他可能会说点真话,挑能说的部分说,不方便说的绝对不会说。
现在知道封灿和程肃年是一对了,封灿再向他打听事情,他反而一句真话都没有了,全部胡扯瞎编,各种添油加醋,比如他很缺德地告诉封灿:其实程肃年谈过一次恋爱,对方是一个很乖的女生,可惜两人没在一起多久,就被那女生的父母拆散了,她出国了。
程肃年之所以对这一段绝口不提,是因为那女孩是他的美好初恋,珍藏在回忆里那种,可能早就已经不喜欢了,但那种第一次谈恋爱的美好感觉永远也忘不了。
他编得头头是道,封灿将信将疑。
陈乐缺德带冒烟,生怕封灿不相信,在网上用朋友圈生成器做了张假图,发给封灿,告诉他,这是那女孩在国外发的朋友圈,她现在还在上学呢。
封灿问:“你和她还有联系呢?”
陈乐:“哎呀,那时候顺便加了好友,后来一直没删,点赞之交而已。哦对了,她有时也会给程肃年点赞。你不是经常玩程肃年的手机吗?你看见了没?”
封灿:“……”
有吗?给程肃年点赞的人太多了,数不过来,封灿哪能一个个看他们都是谁。
就因为这件事,封灿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把程肃年的朋友圈点赞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翻完之后毛也没找着,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陈乐耍了。
封灿火冒三丈,拿程肃年的微信发朋友圈骂了陈乐一顿,引来一群围观的,还被人截图泄露出去,带了一波“程肃年和陈乐这对万年好兄弟疑似决裂”的节奏,成了今年冬季休赛期的知名花边新闻之一。
到现在封灿还没消火。
这把他拿了赤焰王,程肃年用的辅助是女侍。女侍技改后加强了,花枝勾人CD变短,并增加了一个给附近队友伤害增益的被动,直接加强进了ban位。
不过训练赛的bp没那么严格,输赢不是最重要的,今天双方都是为了练状态、找手感。
“勾他!”封灿冷笑一声,“就他就他,这个傻逼打野,他怎么这么喜欢gank下路呢?行,来了就别回去了吧!”
封灿的攻击嗖嗖嗖往陈乐身上丢,他预判了程肃年把陈乐勾回来的位置,毫不犹豫地位移跳上去,踩脸射了一箭。
这是他和程肃年之间的默契,他不需要等程肃年把人勾回来之后再做动作,那就慢了一拍,他们之间的配合是天衣无缝的。
但这是他预想中的情景,他就位之后,程肃年竟然勾空了。
封灿一愣。
陈乐反应极快,直接溜到了安全的地方,还欠嗖嗖地在公共频道扣字:“年年果然是爱我的,么么么!”
封灿骂了一串脏话,发出去之后全被系统屏蔽了,变成了星号。
程肃年没吭声,封灿拿不准他是不是故意给陈乐放水,心想应该是的,可他的队长怎么能胳膊往外拐呢?
程肃年就应该帮他才对,我杀人来你放火嘛,天生一对。
封灿有点郁闷,但这点小郁闷不值一提,打完训练赛他就忘到脑后了。
今天的这两场训练赛SP打得还行,经过几天的高强度训练,大家的手感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但让程肃年骂很容易,想听他夸两句,门儿都没有。
现在是训练赛后的总结时间,教练的本子上记录了他们刚才的表现,现在要分别说一说。
程肃年摘下耳机,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封灿看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封灿觉得程肃年在他家里时,和在基地时的精神状态很不一样,一个轻松自在,一个沉稳紧绷。
不过这显然是废话了,谁放假在家时和上班时的状态能一样呢?
封灿胡思乱想了几秒,一直盯着程肃年看。
以往封灿看他时,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要么对封灿笑笑,要么用眼神警告封灿不许在训练时乱想别的。
但现在程肃年似乎没注意到封灿,他喝完水,放下矿泉水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有点出神。
他好像不太开心,封灿敏锐地想,怎么了?对刚才的发挥不满意吗?
还好吧,没觉得他发挥不佳啊,他在发什么呆呢?
第86章 状态2
封灿是一个直觉敏锐的人,程肃年的反常表现得不明显,只短短出神了几秒,就让他心神不宁到了晚上。
他想起下午打训练赛时,程肃年用女侍丢花枝,放空技能,没抓到陈乐,这一幕和程肃年盯着自己手发呆的表情重叠在一起,封灿不由得想多了,心里有点不安。
他和程肃年没在一起时尚且憋不住话,现在关系这么亲密,更是有什么疑问都过不了夜,一定要当面问出来。
晚上熄灯之后,两人并肩躺下,封灿辗转反侧了半天,主动提起话题。
他搂住程肃年的腰,亲昵地趴在程肃年肩上,明明心里绷着根弦,语气却像平时撒娇:“队长,你今天怎么了?下午到晚上,不算训练,总共只跟我说了三句话。”
“是吗?”程肃年怀疑这个数据的真实性。
封灿道:“我给你倒了杯水,你说‘谢谢’,十点多那阵子问你吃宵夜吗,你说‘不吃’,刚才回房间时,我问谁先洗澡,要不要一起洗?你说‘你先’,就这三句,没有别的了。”
“……”
程肃年默然。封灿抱得更紧了些:“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吗?”
他以为程肃年会惯例敷衍他,说“没事,有点累而已”,或者“你别想太多”,但程肃年很坦诚,直接对他说:“今天我状态不太好,心情很糟。”
封灿的心忽地提了起来,谨慎道:“状态不好?指哪方面呢……”
“操作。”没开灯的卧室里,封灿隔着黑暗看程肃年侧脸的轮廓,听他说,“有一种我的手不听我使唤的感觉,反应特别不灵敏,你没发现么?下午训练赛我失误了好几次。”
“……”
有好几次吗?的确没发现,封灿只对抓陈乐那次有印象。
其实他看程肃年时是自带滤镜的,这么说,假如程肃年和他配合最好的巅峰状态是十分,平时的表现大多是十分,偶尔在七八分浮动,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除非长时间上不了十分,或者直接跌到及格线以下,他才能明确感觉到程肃年的状态不好了。
今天显然还不至于。
但状态的好坏,选手本人最清楚。
比如,想做的没能做到、勉强做到了却没达到预想中的效果,或者,脑速极快反应过来了,手跟不上,操作力不从心……
这些变化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不会全部体现到表面上,但时间久了,就会逐渐反映在战队成绩上。
程肃年说的“状态不太好”,是不好到什么程度呢?
封灿觉得可能问题不大,是他压力太大了,容易往坏处想,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人就这样,对某一件事太过于偏执,执着地期盼好的结果,那么过程中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慌得不得了,生怕出意外。
世界冠军之于程肃年便是如此,他坚持了近十年的梦想让他成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强大,历尽风霜雨雪屹立不倒。也使他饱受摧折,坚硬的外壳下,内里的心随着时间的流转,一年比一年更脆弱、更容易害怕。
因为他已经二十六岁了,这条路越走越短了,尽头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没人能告诉他。
封灿心里发慌,其实很多复杂的情感他并不能理解透,但他理解程肃年,他为程肃年的伤心而伤心,比自己亲身经历挫折更加难受。
“没事的。”封灿不问细节,不想听程肃年一句句亲口给他讲究竟哪里失误了,他牵起程肃年的手,悄悄放在自己心口上,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这几天我的手感也很差,大家都是,练几天不就恢复过来了么,你也一样,明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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