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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笛

作者:长安长 时间:2020-10-31 07:50:08 标签:虐恋 武侠 游戏 天刀 相爱相杀

  带着点儿梦呓般的怅然。
  “逝者已远,”唐笑之声音悲喜难辨,“生者,却要如何自处?”
  老雷头双手猛颤,头上白发在夜风中萧然寂寞。看着那远去的富丽的船,冷冷浸在江水里,金碧辉煌,耀眼灿烂。他愤怒已极的心里,莫名生出无由的悲慨。
  曾经那么金粉辉煌的江南豪富、那么喧晔华贵的百年世家,倘若能够存活至今——可世上事,从来没有如果。就那么忽一空、忽一远,竟是个山河皆空、万夜皆白。
  那一丝对于人事无常的感慨,从心底曲折生出。族人纷乱的骨血下,是他恋恋难忘的,那带着江南水汽的,软红尘里的过往。可在他衰老年迈之时,回头望去,镜花水月都破碎难回。
  死者都已解脱自由,而生者,却要背负着无边仇恨,被空茫悲痛压迫,再也无法欢笑。
  
  一切就这么回到了原点,水依旧是凉的,天依旧是黑的,就像生命流沙飞逝到尽头,消失在时间的缝隙里。
  沈南风仰头看漆黑的天,浓雾渐散,可见天上明灭稀落的星星。
  人们总觉得天星承载了福祸与命运,可是,纵然看尽天下星象,又如何能够了解这场生命中诸多的无奈?
  一念至此,他才觉得冷。冰凉的江水透着衣服贴在身上,实实在在让人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风从他湿冷的衣襟上贴着大地飞过,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裸身在冰凉里。
  不知往何处来,不知往何处去,只沐此一风,以天为盖地为席。
  冷风落了满襟,那双迎着寒风的清澈眼睛,忽然动了一动。
无相有相,无顾有顾
一线昏光,透过疏漏枝桠射进来,把黑漆漆地面亮了一亮。
  老鸦嘎嘎乱叫,受惊般远远飞去,撕拉的声音刺破了万里荒原。
  一枚通透碧润的笛子从树枝后探出,落下的剪影在落叶上翻来覆去,余留一息温柔的风。
  沈南风静静站起,微微垂着头,飘忽的目光从那枚远远的笛子上略过。
  寒风带着点儿微凉的冰雪气息,这儿离太白地界不算远,沈南风有些冷,浸湿的衣服紧贴在后背,刺激着他的神经。
  漆黑的树影后慢慢“晕”出来一个人。
  白衣胜苍山暮雪,浅笑如佛者拈花。
  沈南风沉稳又孤独,满目风烟后,带着永远无法消解的惆怅;而他,文采风流,清越又沧桑。一个是横亘万年的茫茫云海,一个是薄雪落尽的故老江南。
  岸边的道士从容站立,声音里却有辗转的叹息,“苏红袖,船…走得太快了。”
  移花公子的双眉优雅挑起,笑意盈盈从眼底浸上,“若你再多用几分力气,唐家的船队也无法如此轻易脱身。”他漫不经心弹了弹衣袖,仿佛在谈月下吴歌、春水青茶,“公子羽已起疑心,明知事不可为,难道还要以满船人命为饵,只作你晋身之用?”
  沉默良久,沈南风目光微黯,背于身后的右手早已一片泥泞。攥紧的金簪在掌心撕下狭长的伤口,随着手掌握紧翻覆,发簪越嵌越深,血珠滚滚而落。他垂了垂眼睫,声音里带着无边落木萧萧而下,“唐家伤亡如何?”
  苏红袖曼声道:“你既有意放水,船上又有移花宫操舵翻桨,再以唐青容之能,于滔滔大江之上,焉有覆败之理?”他侧头,意态闲暇,笑容温华,“只是未曾想到,青龙会居然这么快就对你起疑。”
  沈南风眼里深沉如海,只轻轻点头,“虽在意料之外,却在计划之内。”
  苏红袖长袖翻飞,气度清雅超然,“你当真……动心了?”
  他却不意等到答案,留下一个白色背影,如风吹芦花,轻飘无寄,翩然翻飞,往船上追去了。
  留下一地的寂寞和沉静。
  寂然中,沈南风双唇微动,声音淹没在肃肃黑夜里,“我不能。”
  这盘棋上,他从不是执子人,而唐笑之,本不在局里。
  他行走在黑暗里,要为大局计,要为了所信奉的东西流尽最后一丝生命;而唐笑之,那个闲散富贵的浪荡子,在熙熙攘攘的人世间流连嬉戏,最后醉死在虚无的温柔乡里。
  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也无法伸出手,把唐笑之从人间拉入无边黑暗。
  江边风吹枯叶堕,浓雾不堪消,真是惨惨淡淡好个愁节。
  有人踏着一地破碎零落的心思慢悠悠走出来,脸上惯常的笑容戏谑又多情。
  唐笑之鞠了鞠扇子,遍地枯叶荒草在他的脚下被走成了玉砌楼宇,就连凄凄凉风,也有了卓然意蕴。
  他歪了歪头,轻轻敲击着扇子,似乎有些懊恼,“来晚了来晚了,没听见道长的回答啊。”
  沈南风背对着他,藏在袖底的手缩了缩,“老雷头放你回来?”虽是个明显的问句,声音里却没有多少惊疑。
  唐笑之凝望着那一拢瘦削的肩,肩上两块兀立的骨头,再从肩上落到那一肩湿漉漉黑得化不开的长发上,年轻的眼睛失神了片刻,拉长的声音像是在刻意回忆,“我和他说了些江南的风物……”铁扇在手中有节奏地敲击,清澈而有蛊惑力的音调缓缓拉开记忆的阀门。
  “江南的石桥,落了一层雪……”雪上有雀印,等月上柳梢,华灯初放,整个雷家的屋檐下,挂着长串的灯笼,地上的光辉分不清是烛火还是月亮。人们从雪上碎步走过,走过清凉月色,跨过石桥,看碧波上亮起无数的河灯,遥遥荡荡,光耀数十里,妖异潋滟。
  然后那些小小的华灯炸开团团焰火,飞上高空,把整个夜空演绎得灿烂又辉煌,那才是雷家的海上莲生——尽管后来在说书人与江湖传闻里被夸张成极具破坏力的杀人武器,可它从一开始,就仅仅只是河灯而已。
  唐笑之的声音戛然而止,沈南风双眼里的震惊慢慢扩大,终于难以掩饰在平静的背后。
  “你姓唐。”沈南风目光转瞬清明,带着点儿试探性地,直视唐笑之。
  唐家的公子用折扇轻轻掩了掩唇,走到他身侧,忽地拉过道士藏在袖底的右手。
  那只骨节分明干干净净的手上,紧紧攥着一枚金色发簪,血珠顺着簪身一滴滴滚落下来,火红地沾在袖边,带着点儿赴汤蹈火万死无悔的颜色。
  唐笑之的脑袋突突地疼,那些血滚落在地,却烧在他的心里。
  可他只能漫叹一声,看那只挣扎了一下后就乖乖张开的手,躺在自己黑色的手甲间,像染了血飞不动的鸟。
  唐笑之抓着那只手,忽然想到巴蜀无边烟雨里,这位年轻的道士,像折了翅膀的鹤,落入江河。
  他以为他就那么失去了他。
  唐笑之的眼睛骤然收缩,手猛地握紧,坚硬的铁甲在沈南风的手腕上刻下深红的痕迹。
  那只安安静静睡在铁甲里的手惊了惊,又安静地躺下去。沈南风僵直了背,眼睁睁看着他低下头,咬住了自己的手指。牙齿在指腹上轻拢慢捻,末了在手心上一舔。
  风忽然就乱了。
  他的肩在那温柔紧密的舐咬中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唐笑之带着点儿夸张的忧伤,凑近了真武湿淋淋的长发,附耳道:“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可是道长,你的答案,叫我等得太久了。”
  刀光剑影的相会里、真真假假的心机中,你到底有没有一分心动?
  沈南风腰被紧紧环住,慢慢抬头,眼睛里只剩下一片复杂的怅然,到嘴边的话又兜回心底,最终从牙齿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我、不、会。”
  那些字是硬的,能够打痛人,掉落在心湖里,泛起一片片巨大的涟漪。
  你若无情我便休。
  可是你果真无情,当真无心?
  唐笑之奇经八脉都痛缩一团,突地扼住沈南风脖颈,看那苍白双颊上泛起两朵冷异嫣红,如刀锋染血,幽寒凄利可伤人。
  冰凉的手甲贴着柔软修长的脖颈,尖利的金属烫得像一团火,让人忍不住战栗,仿佛下一刻那些尖而硬的东西就能直接刺破肌肤,挑开喉咙。
  沈南风睫毛颤了缠,打碎了满目怅然,最终只剩了一片空而空的无定。
  那双眼睛又变成了从前的模样,仿如不可捉摸的深渊,又什么都没有。
  唐笑之紫色的衣袖拂起一阵冰凉寒风。他的口气淡而又淡,笑容冷而又冷,如刀光流转,浮画在薄怒的脸上,“道长,”他凑近了头,压低的声线如久酿的酒,醇和又危险,“你是不会,还是不敢?”
  沈南风一眨不眨盯着他看,垂着双手,纹丝不动,任他越掐越紧,面上蔓延的红色源源不绝汇集到唐笑之眼里。
  唐笑之的手一抖,跳动的血脉隔着厚实的手甲传到手心,又顺着手心传到胸膛。
  似被寒箭穿胸而过。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双深而又深的眼睛,可里面除了淡然,不见深情,更无相思。
  潮水般的倦意突如其来地淹没了唐笑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被烫伤一般松开了手。
  沈南风抖了抖衣袖,安安静静伸出手,抚过脖子上被金属划出的伤痕。
  他实在太安静了,就连颤抖也是安静的,飘飘零零,下一刻就能消失不见。
  寒风肃杀,江水奔流,黑袍的道士站在荒野里,神色清定又安然,“这件事,不在计划之内。”
  唐笑之面色不变,悠然打开扇子,突地笑了——如果这也算作一个笑容的话。眼里没有半丝笑意,眉目不动,只有嘴边笑纹渐渐展开,像一把出鞘的剑。
  寒风起处,关山难越。
  那把笑容里的剑,想要刺破黑雾的屏障,挖出零星情愫来。
  “小阁楼里,黄河镇边,道长,你果真没有半分真心?”
  打眼看去,沈南风的神色淡淡,就连偶尔的失神,也是淡的。
  纵然有什么情绪,也都潜藏在平静的眼神下,惨淡的月光落在他的衣衫上,忽而又被风吹走。
  短暂得如同他怀念过往的一瞬间。
  情势急转直下。
  天上慢慢有点儿蓝意,浓密的雾气渐渐消散,有风从旷野上吹过,耳边的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唐笑之眼睁睁看一双手把自己推倒在地,顺着那只手,看见了被一枚枚解开的云扣,黑色潮湿的衣物坠落在地,发出颇为沉闷的声响,带着点儿暧昧的色彩。
  接着,他看见自己面前出现了两条笔直修长、又饱藏着力量的腿,再然后是可以称得上漂亮的一段腰。
  大约是风太冷,那两条腿用肉眼可见的幅度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利落地坐到唐笑之膝盖上。
  唐笑之的手顿了顿,喉结迅速滚动了一下,报复似地,探进了白色里衣,毫不留情地抓住了滚热的大腿,复而拍了一拍。
  不用看他也能猜得出,那条腿上,稍一动就是手甲画出的痕迹。他想要笑,可笑容还没准备好,沙哑低沉的声音就从喉咙里流了出来,“太主动了啊,道长,你在想什么啊。”
  那只有些笨的手对这些事生疏得有些明显,笨拙地遮住了唐笑之的眼睛,有些凉,唐笑之想。沈南风努力用牙齿咬过他的肩,留下一排细密的齿印,从唇瓣上传来的暖意忍不住让唐笑之打了个哆嗦,遮在眼睛前的手无意识地动,触碰得他整个脸上都酥酥痒痒。
  透过指缝,他看见了两人潮湿的衣物在身上缠出糟糕的形状,沈南风两条光裸的腿从衣服下探出来,横跨在他的身上。
  半声叹息哽在嘴里,他张了张口,咬住了在自己脸上不安分的手指,翻来覆去地舔弄着柔软的指腹,间或用舌尖顶一顶,再用牙齿不轻不重咬上一口。
  沈南风僵住了身子,浅浅的疼和细密的痒,从指间一直挠到心里,晶莹的液体把手指染得透亮,在薄唇间进进出出,色情又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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