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 肖泽扬忽然之间的转变让李小茹猝不及防地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不真实感，这种感觉恐怕除了她自己之外别人都不懂。
　　她更不相信这会是肖泽扬给她的反馈，她不相信自己已经放下身段主动来找肖泽扬，可是肖泽扬却依然能够报以这样的态度。
　　不相信。
　　“肖泽扬，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
　　李小茹的声音颤抖着，肖泽扬也分辨不出来她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之所以会觉得是装，那是因为肖泽扬这在六年当中从没听过李小茹用这个调调和自己说话。
　　六年，这已经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了。
　　“我不记恨你啊，”肖泽扬的声音淡淡的，也说不上是喜还是怒，“我说了，比这过分的话我听过太多，已经习惯了。”
　　李小茹沉默了一下。
　　果然，今天肖泽扬铁了心就是想要这个态度。
　　“好，”只听她咬咬牙，“那就随便你……”
　　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果然，不管她在自己面前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境地，可脾气却还是一样的坏。
　　可是在听到对面电话传来忙音的一瞬间，肖泽扬却忽然觉得心里面轻松了不少。
　　他不知道李小茹还会不会再打来，但最好还是不要了。
　　时至此时，他想要对李小茹说的话，想要让李小茹感知到的情绪已经全部都表达完了，没什么遗憾了。
　　虽然肖泽扬拿不准如果李小茹之后再对自己死缠烂打的话自己还会不会心软，但是最起码现在肖泽扬觉得自己爽的一比。
　　****
　　把手机收好之后，肖泽扬趁着这股子爽劲儿还没太散去，转身抬起腿来刚要走，结果就看到景凡正一个人从楼道那边走过来。
　　而肖泽扬这，那传说中的一股子爽劲儿在看到景凡的同时，顷刻间烟消云散。
　　景凡也正巧看到了他，两个人四目相对，不用说也知道有多么尴尬。
　　而明明刚才还在雄赳赳气昂昂的肖泽扬这会儿也彻底神气不出来了，整个人活像是个泄了气又被放地上踩了几脚的气球。
　　他迈开腿，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两步，仰头看着景凡，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气氛一度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当中。
　　“肖——”
　　“我刚刚接了个电话，”本来肖泽扬刚才在一秒之前还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呢，却在景凡说出第一个字之后瞬间文思如泉涌。
　　或许也是因为肖泽扬根本就不太敢去听景凡要跟自己说什么，所以不如干脆就直接打断了景凡的话，伸手指了指训练室的方向 ：“现在我要回去训练了……再晚教练要回来了。”
　　“肖泽扬。”
　　景凡感觉到肖泽扬在刻意转移话题，于是忍不住又叫了肖泽扬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还是让肖泽扬下意识地停住了想要往训练室那个方向跑的脚步。
　　看来他是真的有话想对肖泽扬说。
　　只是肖泽扬却没有把身子转过来，依旧是背对着景凡。
　　“对不起。”
　　景凡的这句对不起对于肖泽扬来说并不意外，这的却是景凡欠他的，莫名其妙地亲上来，换做是别人，恐怕早就得炸毛了。
　　肖泽扬定了定神，终于肯回过身，看着景凡。
　　所以现在该说什么？说没关系吗？但是这并不是没关系啊！
　　肖泽扬犹豫了一会儿，咬了下嘴唇之终于肯开口道：“景凡，我……很想问你刚才那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应该是到目前为止肖泽扬所能想到的给景凡的最好的回复了。
　　既可以表达出他并没有那么容易地原谅景凡，又可以顺便得到他所想要的答案，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只见景凡犹豫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随后垂下眼。
　　“是我糊涂了……”
　　糊涂？！
　　糊涂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个答案，肖泽扬除了感到费解之外，更多的是难以接受。
　　在他的认知当中，景凡绝对不会是一个轻易犯糊涂的人，除非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想清醒，就像刚才肖泽扬对待李小茹那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得回去了，”终于，肖泽扬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因为他有些受不了景凡的状态，索性直接转过身，语气变得有些烦躁，“教练要回来了。”
　　“泽扬！”
　　突然，景凡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肖泽扬，声音也直接提高了几个分贝，给肖泽扬吓了一跳。
　　而且他还有点害如果怕动静太大的话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围观，到时候如果想要解释起来可就麻烦了。
　　于是肖泽扬只能乖乖停下脚步，等着景凡往下说。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景凡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之后又接了一句。
　　“或者……接受我。”
　　这前半句还好，不管到最后肖泽扬到底能不能做到，但最起码这还是在肖泽扬可以接受且理解的范围之内的，但是后半句……
　　说真的，肖泽扬都没太搞懂什么意思。
　　“你想让我……接受你什么？”肖泽扬一边问，一边皱起眉头向后退了半步。
　　两个人这么一弄就跟演电影似的。
　　“很多，”景凡说着，大概也是察觉到了肖泽扬的小动作，于是缓缓松开了肖泽扬的手腕，让两个人拉开一些距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点一点告诉你……”
　　“……”
　　所以现在这算是什么？
　　告……告白？
　　不不不，不是的，一定不是的！想多了！
　　肖泽扬瞪圆了眼睛看着景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说来也真是神奇，本来最一开始明明就是肖泽扬占据这次对话的绝对优势，但是现在，转脸优势就变成天大的劣势，让肖泽扬手足无措哑口无言。
　　不愧是职业选手，寻找翻盘点的能力绝对不是盖的。
　　“干嘛呢你们俩？”
　　何卫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总算是把这个尬破天际的对话给打断了。
　　肖泽扬心里面那个高兴啊。
　　“走啊，训练去了，干嘛呢。”
　　很显然何卫鸣并没有看出来他们两人这其中的内涵，内心当中已经被训练这档子事给占得满满的了。
　　景凡没有再多说什么，看了何卫鸣一眼之后就跟他走了，肖泽扬也默默地跟在后面。
　　气氛瞬间陷入了一阵谜一样的尴尬当中……
　　而且之后的训练赛也打的心照不宣。
　　****
　　训练结束之后，肖泽扬也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主动去找景凡说这说那，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座位上发呆，连游戏恨不得都忘了退。
　　刚才训练到一半的时候高宇旗就先行离开了，这会儿训练结束，肖泽扬也没急着去联系他。
　　肖泽扬觉得肚子有点饿，想吃东西但却又不知道吃什么好。
　　他之前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景凡，训练刚一结束景凡就离开了。
　　如果换做是之前，景凡一定会特意留下来等一会儿肖泽扬，问一问肖泽扬想不想一起去吃点什那句么喝点什么之类，但是今天却什么也没有。
　　这在肖泽扬看来倒也不是多难理解的事情，毕竟刚才他们俩那事情搞得确实……挺难说的。
　　等到训练室里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肖泽扬才肯起身收拾东西，背包里还有半袋没吃完的提拉米苏奥利奥，晚上凑合吃一点应该也就够了。
　　肖泽扬一边合计着，一边刚想要往和高宇旗约定的训练室走，结果看前台小姐姐发消息过来说有份外卖在等。
　　外卖？自己刚才有点外卖？没有啊……
　　这怕不是失忆了。
　　肖泽扬一脸茫然地走到了前台，见桌上果然放着几个餐盒，前台小姐姐埋头在写着什么没有理会他。
　　于是肖泽扬就自己随便拿出来翻了翻，无骨凤爪，香辣鸭板肠，小田螺，鸭翅膀，蒜蓉扇贝……一个不落，全都是十里街那家店的招牌。
　　“这是……我的？”
　　肖泽扬走到前台小姐姐跟前，一脸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尽管这里面的东西的确都是肖泽扬喜欢吃的，但肖泽扬的确不知道它是什么来头。
　　而当他又看到前台小姐姐一脸笃定地点了两下头之后，肖泽扬的心中瞬间就出现了一个名字。
　　难不成是……景凡？
　　景凡这个名字一出现在脑海中，肖泽扬就赶紧掏出手机来给他发了条消息：[是你给我点了夜宵……？]
　　景凡：[嗯。]
　　景凡回的很快。
　　景凡：[你和高晚上训练之前吃点东西。]
　　……
　　所以该把这个当成是一种赔罪吗？？
　　那这到底是算是有诚意还是没诚意呢？
　　肖泽扬挑了下眉。
　　说真的，本来亲一下脸这倒不是多难以释怀的事情，只是景凡一直没有把他的目的解释清楚，难免让人心里觉得咯咯愣愣的。
　　肖泽扬：[景凡……其实我很想说，今天找你本来是想和你解释为什么我和高宇旗要加训的，我感觉你对这件事有芥蒂，所以我想解释明白。]
　　景凡：[那你现在还想说么？]
　　看到这个问题之后，肖泽扬先是愣了一下。
　　其实就事论事的话，景凡作为把肖泽扬带进队里面的大功臣，他当然是有资格更有必要知道这些东西，这是无可厚非的。也不存在说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了其他事情，那么之前景凡为肖泽扬做出的努力就全都不存在的事情。
　　只见肖泽扬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
　　[想。]
　　[顺便也想听你说说今天的事。]
　　景凡：[那你训练完来我房间，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小天使们……昨天真的太忙了，码到凌晨两点，替换章改过了，但是今天就不更了，太累了TAT

　　☆、068

　　说真的, 如果换做是别人, 或者是在今天之前的景凡, 现在大晚上的来和肖泽扬说让他训练完之后到房间一趟商量一些事情，那肖泽扬肯定一点都不会犹豫肯定说去就去了。
　　心情好的话也许还会拎着夜宵提两瓶啤酒之类的。
　　但是偏偏好死不死的今天下午的时候, 他和景凡只见就发生了那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搞得肖泽扬现在只要一想到三更半夜自己要只身前去赴景凡的约……心里面就会有种想要出去买瓶防狼喷雾的冲动。
　　并且还是那种久久不能抑制的冲动。
　　不过话虽这么说, 但其实肖泽扬自己心里也知道，景凡一定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且不说从景凡的房间出了门路过客厅左拐就是高宇旗的房间但凡有点动静高宇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就单单想一想今天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景凡他对自己的状态和态度, 肖泽扬就知道景凡心里一定也后悔。
　　哪怕是他现在完全不了解景凡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会对自己这么做, 但他偏偏就是能从今天景凡的眼神与行为中看出来他的确是在后悔。
　　后悔的程度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肠子都悔青了。
　　****
　　肖泽扬一边想一边拎着吃的喝的走到和高宇旗约定的训练室, 发现高宇旗正坐在座位上给手擦药。
　　高宇旗最近手已经好了很多, 看状态该是不用去医院了，自己在基地调理一下注意休息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但短期之内外敷的药还是不能停, 毕竟高宇旗的职业特殊，但凡疏忽了一点出了什么差池，那关乎的可能就是全队的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