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无忧那边打过招呼道谢之后，荆岩带着自己的人回到团队的老窝，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实在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从实招来。”衍九拖长了音调：“不然下次战斗送你去死。”

    荆岩“诶”了一声，可怜兮兮地笑着：“都是同伴需要做那么绝么？”

    “你从实招来就不会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荆岩笑得眯起了眼睛，一派轻松：“啊，那个啊，我只是得到了一个结论而已。”

    “什么结论？”

    “现在我们的人数再多，去打邪神都不会成功的……”荆岩看着同伴的脸色大变，才接了下去：“除非带上我。”

    “靠，咱们说话能不要大喘气么？”

    “总之就是这样啊，那个东西根本不是现阶段的我们可以战胜的，唯一的机会，就是拿身上的这套盔甲拼一拼了。”荆岩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玩家。

    杀无涯轻啧一声：“拿盔甲去拼？怎么拼？难道盔甲的套装效果可以让你无敌？”

    “不会，但是我打算把它们分解掉。”荆岩认真地说道。

    “分解掉！”话剑惊呼。

    “没错，我想这就是最终任务给我这个胸章的原因。”荆岩说这话时表情没有什么犹豫，下意识地往天空看了一眼，还是维持着笑意：“我在……某个地方得到了一个提示，那即是——‘要去追寻隐藏在外表之下的真实’，我想这就是那句话的原因。”

    话剑一把揪住荆岩的衣领，把他当成神经病一样狂摇着：“你疯了啊那是目前游戏里最高级别的盔甲！你个神经病为了一句话要把它分解掉？”

    “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战胜邪神了！”荆岩抬高了音量：“我才不是为了一句话就这么做，而是为了我进入游戏以来，一直受到的指引和提示！”

    “提示？”

    “你们看到的游戏剧情，根本不是真实的！史书上面的记载也都是错误的。”

第319章 历史

    “迄今为止，玩家们接收到的讯息是，在第三纪元的诸神战争之中，佛科特和埃塞尔这两位黑暗阵营的神祗陨落了对吧？”荆岩低声讲述着自己的发现，与此同时打开了和残灯书生的私聊频道：“但是我怀疑，当年死掉的，根本是生命之神莫欧沙特和大地母神蒂娜维！”

    神祗的陨落，可以说是大事也可以说是小事。说是小事是因为这些神祗的死其实跟玩家没什么关系，但是当神祗的力量需要传承的时候，可能就会造就出像荆岩和残灯书生一样变态的存在。

    众人都是一愣，荆岩举起了手示意大家先不要说话，然后继续着自己的分析：“在我最后一次进入这个游戏以前，看到了电视上一些玩家对于游戏bug的疑问，其中有一个就是有人问是否瘟疫之神没有陨落，而游戏公司的回应是肯定的！那位掌管瘟疫力量的神祗是真的还活着……”

    “可是就算这样，也可以解释为是当年他找到了某种方法可以保存自己的力量，使自己被判定为‘生存’状态……”

    荆岩摇了摇头：“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对这个历史的疑问，是开始于威武宅神在争夺领地优先选择权的副本里，要求我们去帮助他做的那个任务——”

    说到这里，百里一的神情微变，接着荆岩就朝他看了过来：“百里，你说说看，那个时候我们在副本外面看到的，生命之神的雕像是什么形象，和后来资料片中的是否一样？”

    被几双眼睛齐齐看着，百里一依旧面无表情，他回想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非常——不一样，我是说，即使外形一样，但是他们的气质完全不同。”

    “就凭这个你觉得那是被篡改了？”衍九皱眉。

    “后来我们不是去了古贝伦遗迹吗？那是生命之神的祭坛，为什么一个活着的神祗的信徒会容忍它衰落至此？”荆岩轻轻扯了一下嘴角：“在遗迹里瞎掰出来的理由真的只能唬住没有意识到异常的人吧……但是如果是生命之神在第三纪元就陨落了，但是他的信徒还在被欺骗着……后来，某个篡改了那段历史的人，为了不被人发现，就毁掉了大陆上所有生命之神的雕像，就算不能毁灭，也将他变成了另一幅样子。”

    支离破碎难以忍受这压在心头的沉重，直接问了出来：“那部资料片可是智脑推出的啊！难道智脑身为这个大陆的监管人，也会被那个篡改者所欺骗么！”

    “当然是有可能的……如果主脑自己就是那个篡改者，或者说另外一台和他势均力敌的智脑就是篡改者的话……”

    忽然这么得知自己所在的世界其实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脆弱，确实是令人很难接受。虽然玩家们能接受“历史被胜利者篡改过”，但是在这种明明是光明阵营取胜了的情况下，真相还会被隐藏，根本就不符合一般的逻辑，换言之，这个篡改已经不是属于这个世界本身的东西了，而是属于更高的、在操纵着这个世界的东西！

    “石头……如果你是靠着这么一点东西推断出来的话，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荆岩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但是我所掌握到的，远超于此……我们都知道，泽拉尔所流传下来的这套盔甲和技能，都被系统称为‘灾厄之神的传承’，就连我的职业名称，都是灾厄暴君。但是当我们接触到卡尔洛斯的时候，他相当愤怒地表示，他的先祖从未改变过信仰，至死都信仰着生命之神。”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卡尔洛斯和族人失去联系太早，所以没有得到正确的情报，但是后来我看到堕落精灵们居住的地方时，就改变了想法。你能想像到吗？在死亡海域里面，还有着这样一片生命的乐土，这是只会带来灾厄的佛科特所无法做到的。”荆岩右手轻动，按住了自己的左手，在左手臂上的盔甲纹路上滑过：“当初死亡风暴卡拉姆缇在发现裂缝下方的卡尔洛斯时，周围还有着小小的海芋标记，这套盔甲虽然是黑色的，但是我还是摸得到，这上面有着海芋的暗纹——这可是生命之神的象征！如果卡尔洛斯持有这套盔甲，而且在看到盔甲的异变之后也表示泽拉尔没有背叛信仰……当年的真相就很微妙了。”

    “我假定，堕落精灵供奉了的神祗仍然是那位已经陨落了的生命之神，只是因为神祗已经陨落，他们实质上供奉的可能只是游离的元素。我看过堕落精灵的图腾，上面画着的生命之神，和资料片中的莫欧沙特完全不一样！泽拉尔的身体中，有着羽蛇的血脉，那可是纯正的光明。所以他才能播种生命之树，供奉起这大陆上游离的生命元素。但是这个时候他所画下来的神祗图腾，必定是传承自羽蛇的记忆。”荆岩咬了咬牙：“这才是神祗认为堕落精灵必须被消灭的原因！羽蛇是混沌时期的生物，它记忆中的生命之神，必定是最真实的，没有被佛科特所取代的。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那些远古以来就存在的生物，通通销声匿迹了……这么好的任务题材他们竟然会放过？”

    话剑颤抖着声音说道：“可是……可是他们失败了……”

    “不错，他们失败了，所以那位篡改历史却又被困在诸神平原的人，又想出了另一个办法……关于他的做法我还不确定……”

    房间里再也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着荆岩的下文，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继续说道：“大地母神蒂娜维的死亡与否其实我并不是很确定，只是既然佛科特没死，那么埃塞尔也有很大的可能没死。在那之后，一直都没有什么新消息的光明阵营神祗，就只剩下蒂娜维了。而且我联想到蒂娜维，是因为书生的神祗领域，明明是瘟疫之神的传承，却是充满了生命和大地的恩赐……还有他的技能中，竟然有律令系的，这可不在瘟疫之神的职权范围内。”

    “在推断出这个真相之后，我就开始想，为什么那些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的生物，要这样篡改真相呢？这样对它们有什么好处呢？”荆岩叹气般地说道：“当初那些在第七纪元发现了真相的人，是否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卡拉姆缇不敢接下这个任务，因为以他的认知，无法突破所在的世界，那个比神祗还要再高出一阶的存在，让人却步。后来邪神就出现了，他杀死了卡拉姆缇和露妮。”

    房间里响起了几声“咦”，随即话剑说道：“这么说来，可以推测为，他们触摸到的真相碍了邪神的事？换言之，当初蒂娜维和莫欧沙特的陨落是因为他们妨碍到了邪神？”

    “这么说来……”

    “没错，所以是因为这两个神祗握有杀掉邪神的方法，才会被彻底地抹消存在！”荆岩下了论断，其余人都是看着他。

    “要是他们两个可以杀掉邪神，为什么会被杀掉？”

    荆岩望天：“邪神只有这一个弱点，但是要干掉他们两个的方法可是有很多的……”

    “所以我们现在？”

    荆岩转过身，露出笑容：“没错，现在干掉邪神那个王八蛋的关键，在我手里了。这套完整传承自生命之神的盔甲，不管属性被怎么篡改，最初锻造时，留下来的东西一定还在。我就不信，那两位掌握了关键的神祗，会这么甘心去死，他们一定留了后路！”

    杀无涯靠在墙上悠闲地说道：“说不定，我们的泽拉尔先生，当初能够供奉生命之神，也不是因为羽蛇的血统记忆传承呢，而是因为这位神祗留下来的后路。”

    荆岩和他相视一笑：“总之，目前我所掌握到的确定的东西就在这里了，其余不确定的部分……还需要验证。至于元帅给我的那枚胸章，既然他和卡尔洛斯有所联系，说明这东西是对我们消灭邪神有用的。”

    说到这个，好不容易才明媚起来的心情又阴霾下去一些。荆岩微微低下头，挂断了和残灯书生的私聊。随即靠在了窗台上，让阳光照到自己脸上来。

    剩下的东西，实在是不适合和大家分享。不是不愿意将重担给队友，而是现在他自己也不太能说清楚。里面有太多的成分是来自他的直觉，和那些被残灯书生说是“不靠谱”的“幻境”。

    在那个诡异的蓝色山洞，出现的海芋和奇怪的人……

    “石头，你在听吗？”

    “嗯？”话剑的摇动让荆岩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