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他的冰上赛场[竞技]
“你的秘密武器不仅仅是那两种高难度连跳,你最值得称赞的是你每一跳的稳定性和精准度。这就是为什么你的连跳只有你可以跳,但是别人跳不了。”
“我的脚现在很难让跳跃这么完美,不过我们还有一个星期,我觉得来得及的。”
“你要比的只是一个全国赛,你的对手只有你自己。”
俞游歌抿了抿衣角,没说话。
哈维叹气说道:“你不想和西园寺、迪兰、宋柳他们在奥运赛场上遇见吗?你不想感受所有人都拿出最好的状态为着那块金牌拼劲全力的气氛吗?”
“我想啊!可是我也想在每一场比赛里都拼尽全力啊!全国赛也是比赛啊,我为拿到好成绩拼命不对吗?”
哈维被这番热血宣言堵地哑口无言。他的小徒弟眼睛里又出现了充满着斗志和不甘心的光。他想起几年前的那场表演滑,俞游歌说想跟着他训练的那次,就是这样的眼神,哈维在退役之后很久没有见到过的这样的眼神。
教练又一次心软了,他妥协道:“各让一步吧,短节目和自由滑里,只给你一次用loop连跳的机会,其他的都得听我的。”
上一位选手的音乐已经结束了,俞游歌原地轻轻跳了两下,感受着还没有完全褪去的小小的刺痛感。
“只有一次机会。”
“没问题的,这个名额必须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状态的老程是戴眼镜的,平时不戴,他近视度数不深,戴眼镜只是他为了提醒自己要进入状态了。
记住那个美国小将的名字,迪兰退役之后,他就能上位了。
这赛季的名额是这样的:日美都是三名额、中国两名额、法国加拿大都是一名额(俄罗斯虽然没提到,但是他们有两名额......)
鱼弟:连跳是我的命,你们不能抢走它!
PS:治疗相关情节都是我编的编的编的!
第30章 唯一的名额
当俞游歌在场中央站定的时候,所有人刷地一下没了动静,整个场馆几乎落针可闻,他们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坐在现场的观众和守在电视和直播间屏幕前的观众,全都屏住呼吸,无比期待着俞游歌的《天鹅湖》,他们已经想提前开始为自己见证了这位十七岁小将成功迈进奥运会的历史性一刻而欢呼了。
俞游歌此时却一点也不想欢呼。
在所有人瞬间安静的那一刻,他起了一身的白毛汗,身体也有些发僵。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个冰场上只有自己,他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孤立无援了。他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每个人对他的期待,他们的眼睛全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捕捉他的每一个步法每一个跳跃。俞游歌知道他们想要看着自己拿到这个名额,然后出现在匹兹堡的赛场上,最好还能拿到冬奥的奖牌。
俞游歌在这时才感受到冬奥会的魔力有多么强大,所有人都为之疯狂,所有人都无比渴望。
我一定要拿到这个名额,这个名额必须是我的!
短节目开始的那段步法很好地完成了,接下来就将是他的连跳动作。
起跳前的一瞬间,他将重心压向左脚外刃,抬起的右脚顺势点冰。
俞游歌这才想起他的宝贝右脚此刻并不是最佳状态,他的扭伤还没有好。于是他将全部精力集中到右脚上,想要尽力控制住跳起的力度。右脚刀齿戳到冰面的那一秒,俞游歌的痛觉神经猛地一跳,给大脑发送了错误的信号。本应该在点冰同时起跳的左脚犹疑了一瞬,错过了最佳时机。勾手四周跳空成了一周。
场外的教练拧紧了眉头:“这怎么回事?他的脚难道恶化了吗?不可能啊,赛前训练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旁边的程于非看着他落冰后明显慢下来的速度,猜测道:“应该不是脚的问题,虽然痛感依然存在,但是理应影响不到他的节目的,短节目和自由滑都可以撑得下来。”
“看来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巨大的压力放大了他的痛感。”
“而且他其实真的很担心他的伤。他什么都没说,我们谁都不知道。”
继续着短节目的俞游歌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濒死的小昆虫,被蜘蛛网死死粘住。在那一跳跳空之后,整个场馆的气氛陡然陷入死寂,大家的对他的期待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失望,这种心情一点不落地全被俞游歌接收到了,它们化成有形的蛛丝,一根一根地把他缠了起来,拖住了他的身体,抽走了他赖以生存的空气。
俞游歌的脚步凝滞下来了,他的呼吸也开始困难了。
我该怎么办?我把我的连跳跳空了,空掉的还是我最自信的勾手跳。我的右脚怎么这么疼,它不会永远也好不了了吧?我接下来应该跳哪个才能弥补那个连跳?
在做规定旋转动作的时候,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头来,然后全部被离心力甩飞出去。俞游歌从旋转中脱身后,昏昏沉沉的,脑浆都要被转出来了。
节目进入下半程,他做了一个转三步法作为阿克塞尔跳的衔接,然后右腿前抡,左脚起跳,这个4A看起来并不费力。就在大家正要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他落冰的右脚明显一晃。观众们还没呼完全的气又憋了回去。
俞游歌晃了几晃,在最后关头依靠他出色的控制力稳住了重心,没有摔倒。
这个阿克塞尔四周跳,有惊无险地顺利完成了。
观众们的这口气终于全呼出来了。
可是他们还是不能放松心情,在一小串步法之后,俞游歌马上就要进入他的最后一个跳跃了。
这个跳跃至关重要,它决定着这位小将是否能拿到冬奥会的入场券。虽然现在仅仅是短节目的比赛,但是有冰迷做过这赛季目前为止的统计数据。与其他选手不同,俞游歌取胜的不二法门并不是自由滑,而是短节目,它才是俞游歌与其他人拉开差距的利器。短节目的时长对于这位面临着体力难关的小将来说是正正好的,他引以为傲的技术难度可以在这两分半的时间内完美地展示出来,而短节目在动作上的细致规定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他的优势地位,因为他完成的一直是规定动作中最难的、分值最大的那几个。
可是现在,在他已经丢掉了一个单跳分数的情况下,连跳能否补上,决定了他的命运。
俞游歌已经想好了他要用什么来补上这个连跳,他决定拼尽全力一试。
左脚助滑,右脚抬高。
左脚重心没变,右脚刀齿点冰。
俞游歌咬紧牙关,忍住点冰时从右脚涌上来的疼。他抱紧双臂,腾空转体四周。
右脚完美落冰了,没有晃,周数也没有问题。
俞游歌的泪水溢满了眼眶,他知道自己还是失败了。
蜘蛛网的最后一根蛛丝就缠在右脚上,他的脚被粘在了地上。他落冰的那一瞬间想要去接的还是loop跳,可惜他的身体不听使唤了,他没能跳起来,整个人以右脚为轴心,拧巴了一下就摔倒在冰面上了。
观众们失望的叹息声充斥了大脑,突然闹脾气的右脚还在阵阵发疼。俞游歌撑了一把冰面,从冰面上爬起来去做最后一段的步法。那段步法让他滑得就像是自己和自己较着劲一样。
在速度并不慢的滑行中,俞游歌甚至清晰地看到了眼泪啪嗒啪嗒摔在冰上。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曲终了,他整个人都迷茫了。
国际赛场上他一帆风顺,势不可挡,为什么偏偏在全国赛上输得一败涂地,连平常训练时没犯过的错误都犯了盆干碗净。
俞游歌难以理解。
他连自己的分数都不想仔细听,他清楚地知道,就算自由滑真的clean了,他也没法站到最高领奖台上了。
萨克尔特虽然排不进超一线选手的行列,虽然他没有4A,也没有44连跳,虽然是因为他上赛季世锦赛发挥失常,加拿大才只拿到一个名额,但是打败短节目丢了两个跳跃的俞游歌,对他来说依然是轻而易举的。
自由滑那天,俞游歌听从教练的安排,没再使用那两个负担较大的loop连跳。他低配版的《霍比特人》如愿clean了,也许是裁判们想给他一个机会,也许是裁判们只是想鼓励鼓励他,全加赛上的这版霍比特,被大多粉丝们盖上了打分虚高的章。
可即使是虚高的分数,也救不回短节目留下的巨大分差。俞游歌最终以不到两分的总分差距,输给了处在退役门槛上的萨克尔特,获得了银牌。
又是一个新的周一,俞游歌穿着训练服坐在俱乐部冰场旁边的小长椅上,沉默不语地看着拼尽全力练习跳跃的小学员们,那个小妹妹起跳前犹豫了一下,把Lutz跳成了Flutz,这个小弟弟起跳前两臂摆动幅度过大,重心偏移,落冰摔倒,爬起来后半个身体都沾上了白色的冰沫。
“啪嗒。”易拉罐开盖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俞游歌回头一看,程于非拿着一罐可乐正要递给他。
“之前你一直闹着为什么不给你喝可乐,今天程医生心情不错,给你特批一罐。”
“明天冰协就要公布名额了对吗?”
“是啊,你别担心,我们依然认为那个名额很有可能还是你的。”
“你别哄我了。我初出茅庐,哪哪都不稳定,空有一点难度,还总是发挥不好,稍微给点压力就能把我压垮。萨叔叔在赛场上滑了这么久,难度虽然不高,但是他真的很少出现失误。我好佩服他啊。你看,只是一个奥运前的全国赛,就能把我吓成这个样子。”
“没关系,明天一定会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结果的。而且你还......”
“我知道我还年轻,可是我总不能一直拿年纪当做失败的借口吧。”俞游歌打断他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赛场上坚持这么久的原因?”
“我想滑出故......”
“滑出故事这本身没错,这是个非常好的理由。但是你现在是在赛场上,不是在商业表演上,只滑故事是没法支撑你走上那个最高领奖台的。”
俞游歌低头看着手里冒着气泡的可乐罐不说话。
“最重要的一点,只有你登上了顶点,你脚下滑出的故事,才能真的被称作是个成功的故事。你有讲故事的能力,也有撑起故事的实力,但是你现在还没想好你要带着你的故事怎么去山顶上看最美的风景。你要相信你自己。”
说完,程于非掏出了俞游歌关机了两天的手机,递给他:“你真的不要看看网络上那些小可爱对你的评价吗?”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接过来说:“我还是等明天出了结果之后再看吧。”
第二天晚上八点,加拿大冰协公布了他们对于之后几场大赛的名额分配决定。以全国锦标赛的结果作为主要标准,以选手的积分和之前的赛绩作为参考。老将莱恩·萨克尔特获得了匹兹堡冬奥会的参赛名额,而将在中国上海举办的四大洲锦标赛和奥运之后的柏林世锦赛的出战名额,则落到了俞游歌的头上。
晚上十点,俞游歌从决定公布现场回到了家,捧着手机闹心了好久,终于按下了开机键。
他打开了自己的Instagram,最近的一张照片下,全都是粉丝们给他留的言,大多是英文和中文的留言,也夹杂着一些他看不懂的其他国家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