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州的耳朵被撩了一下。
　　但是，这个说话内容。
　　……你是在搞笑吗？
　　何知州一时语塞，干脆直接转身搜下一个房子。
　　其实还真的不怪陆翊，丢东西这操作，他还真不知道！和老王一起玩的时候，都是老王把物资往他脚边扔，恨不得让他武装到牙齿，哪轮得到他丢物资？
　　大概是理解了何知州沉默的含义。那边的语气变成了略带不安的调子：“抱歉，我今天刚开始玩游戏。新手教程没看仔细，和我一起玩的朋友和别人排位去了。”
　　这人还挺有礼貌的。
　　何知州的手指在屏蔽键上碰了两下，总归是收回来了。
　　反正也不吵。开着吧。
　　[删除线]绝对不是他声控[删除线]。
　　何知州打开房门，一进去就发现里面站了一个人。站位十分萌新。
　　何知州让了他两枪，愣是一点血皮都没刮破。
　　啧，菜。
　　鼠标一甩，一枪爆头。
　　啧，无敌真是寂寞。
　　而在陆翊的视角里，就是不停的您的队友[麦挂加微]击杀[xxxx]。
　　右下角一连串蓝字加起来，起码得有六七个。
　　“你好厉害。”音箱里传来了电脑另一边人惊叹的声音。
　　何知州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可以加你游戏好友吗？”
　　他这号今天上完估计都不会再登了……加个好友又能有什么用？
　　何知州又扫了眼队友的名字……草莓布朗尼，嗬。
　　何知州说：“我刚开始还以为你是个女孩子。”
　　那边尴尬了地支吾了两下，解释说：“这个号其实我妹的……我……我借用。”
　　何知州非常直男的“哦”了一声。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何知州从三楼一直扫荡到一楼。
　　他突然开口问道：“你技术怎么样？”
　　“我觉得不行。”陆翊回答的很诚实。
　　何知州想想也是，第一天玩的萌新能有水平。
　　“那你呆楼里。我把外面的人也清完再叫你出来。”
　　“……好。”
　　“二楼左转第二个房间有把m416，你在楼里无聊可以练一下压枪。”
　　“……好。”陆翊应声，默默掏出手机，开始：压枪是什么？
　　何知州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慈善，他感觉自己现在身上仿佛有圣光笼罩。
　　他觉得这剧情不对啊，他明明是进来教菜鸡做人的，怎么现在反而开始亲自教导起萌新了？
　　萌新在一边发问了：“m416不是挺好用的吗？你不要的吗？”
　　何知州回答的简明扼要：“这枪声音难听。”
　　多么任性的回答……由此可见战队经纪人宋临bb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何知州看了眼自己装备，一把配有四倍镜的scar步枪，一把满配sks，身上装备着二级套（二级头，二级甲，二级包）背包里还有扫荡来的子弹绷带急救包。
　　他从二楼翻下去的莫名就想起微博之前很火的一个段子：等我活着回来，我就娶你。
　　然而新手局实在是非常人机，何知州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甚至一边找人杀一边开始唠嗑。
　　“之前玩过类似的游戏吗？”
　　“没，今天是第一次玩……”
　　何知州“唔”了一声：“那你可以去看看zero两年前的新手教学视频。我觉得讲的非常好。”
　　何知州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夸自己夸的分外起劲。
　　对面依旧是好声好气地回了一声“好”。
　　就在何知州以为没下文的时候，对面又开始接话了：“说起来我今天看到过zero这个名字好多次。”
　　何知州刚刚好一点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说他打的烂？”刚比赛完，何知州不用想都知道贴吧微博都是些什么舆论。
　　“唔……是有这么说的。”对面沉思了一会，“我下游戏的时候刚好看了今天比赛的视频……我不是太懂游戏，不过我觉得除了第一把以外，那位选手都打的非常好……就是，一直不停的击杀别人那种。”
　　对面顿了顿，接着说：“可能就像当初那道高考作文吧。一个孩子一直拿100，有一次拿了98，于是被家长打了一巴掌。其实输了比赛，最难受的还是选手本人吧。”
　　何知州心里那无处发泄的怒火就像是被突然挠了一下一样，痒了起来。
　　“本来就是。”
　　输了比赛，最难受的其实是他自己啊。更何况，本来可以不输的。
　　视野里的最后一个人冒出绿烟变成了盒子。
　　“军事基地也清的差不多了，下来，跑毒，我带你。”


第3章 又皮
　　何知州刚说完，就看到队友从二楼窗台冒了个头，然后跳下来了。
　　他突然发觉了这个便宜队友的第二个优点，听话。
　　和一些一玩游戏就上头的暴躁老哥截然不同。
　　“盒子里的东西捡了，我去找车。”
　　此时，毒圈已经开始刷新了。位置十分微妙。正中心刚好和军事基地连成一条成对角线。
　　何知州打算找辆车把小菜鸡载着先到毒圈附近，然后找个制高点打狙击。
　　虽然他是个圈内公认的刚枪王，但是带妹……哦不，带汉，还是不要带着菜鸡去刚枪了。给萌新一点游戏体验。
　　这边的何知州正在大马路上转悠呢，就看到屏幕左边显示的队友的血条突然少了一截。
　　耳边传来了队友小草莓心有余悸的感叹：“这……这游戏闹鬼吗？怎么面前突然蹦出一个人？？”
　　何知州耐着性子解释：“分低的时候太久没遇到人系统会给你刷新人机。等你多打几把就没了。”
　　“难道你不是人吗？”电脑那边的人问的十分耿直。
　　何知州：……？？
　　这问题问的，到底你是钢铁直男还是我是钢铁直男？
　　“我是你队友。不算在内。”
　　就在这时。
　　队友饱含惊喜地叫嚷了起来：“我！我把这个人给杀了！！”
　　你这不废话吗，人机都杀不死还玩什么玩！回企鹅农场偷菜去吧。
　　“这是我第一次把人杀死诶！！”
　　大概是因为太激动，声音的音调都高了好几度。听起来像个正值青春期的网瘾少年。
　　有点可爱。
　　出于礼貌，何知州回了一句：“恭喜。”
　　电脑另一端的人依旧没有停止感叹，只是突然语气惆怅地说着：“我杀人了，我再也不是纯洁无暇的我了……”
　　何知州：……
　　……几分钟前的乖巧是错觉吗？您其实是戏精吧？！
　　何知州找到了一辆四轮装甲车，招呼人上来。此时此刻毒圈已经开始缩小了。
　　不过何知州并没有立刻开车跑路。
　　“你会开车吗？”
　　“啊，会的会的。我去年考了三次终于把科目二过了，然后又考完了科三科四拿到了驾照！”
　　……谁他妈问你开真车啊？？要是没考过科二你还要再游戏里练一下倒车入库是吧？
　　他在内心里自言自语。
　　何知州，你要冷静。对面是萌新，是小可爱，是游戏未来的希望，说不定能拯救中国电竞。
　　“我是说游戏里的车。”
　　“哦哦哦哦……！”小萌新发出来恍然大悟的声音！
　　然后回答，“不好意思，我没开过啊。”
　　猜到了。
　　何知州说：“我怕对面有人堵桥，你来试试开车吧。”开车的人是不能射击的，而指望萌新的技术……他还不如指望对面眼瞎看不到他们。
　　小萌新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受宠若惊地回答：“好的大哥。”
　　大哥？
　　听起来怎么像是道上混的。
　　何知州对着屏幕沉默了一会：“你还是叫我州哥吧。”
　　其实在游戏里他更习惯别人叫他“何神”或者“z大”，听起来倍有排面。
　　但是就那么一瞬间，何知州心里诡异地浮现出一个“不想掉马”的念头。
　　小萌新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好的，周哥。你叫我小陆就行！”
　　对，陆翊根本不知道是哪个zhou。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姓氏那个周。
　　同样的，何知州也不知道小lu的陆是哪个露，常年用外号和人家bb的著名电竞选手小何同志在心里想着：小鹿这个名字……怎么感觉gay里gay气的？
　　四轮越野车就一片误会中左拐右拐的上路了。
　　小鹿：“周哥我跟你说，我开车可稳了，当初学车的时候教练天天夸我下盘稳！”
　　何知州在电脑面前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只知道你再稳点我们就要被毒追上了。”
　　——还有神他妈开车开s型的？你驾照是梦游考过的吧？
　　小陆同志有些羞赧地回答道：“不好意思啊周哥……我，我第一次开车，不是很会。”
　　何知州已经彻底佛系了，“没事，慢慢学，我不气。刚玩都这样。”
　　然后他就收到小鹿充满了感激之情地好人卡：“周哥！你人真好”
　　……
　　不，其实我是个怼遍整个电竞圈无敌手的暴躁老哥。从lol到csgo到ow再到绝地求生，到处都是我当年怼过的人。
　　第一次被这么夸奖的何知州心情微妙了。
　　好在开了一会陆翊逐渐步入正轨，车速顿时稳定了起来，至少不会被毒圈追上了。
　　问题出现在了第一次需要转弯的时候。
　　何知州还在开着镜观察河对岸的风吹草动，一声巨响传来，世界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何知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怎么做到转个弯把车翻沟里的？”
　　“抱歉抱歉！”对面马不停蹄地开始道歉，“好像转弯的时候转过头了！”
　　何知州已经彻底没脾气了。
　　他觉得这个人就是系统派过来平衡游戏难度的。
　　这时，耳机里传来了陆翊心虚的声音：“周哥……车好像卡石头缝里了。开不动。”
　　何知州。
　　你是老前辈了，你要对后辈宽松一点。
　　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
　　常因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他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我若生气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何知州在心底这么告诫自己。反正这还不没死吗，翻车掉沟里就掉了一点血皮。
　　他心平气和地说道：“下车吧，走过去，到对面再找车吧。反正现在毒还不重。死不了。”
　　那一瞬间，何知州简直觉得自己脑门后面冒出来万丈佛光。
　　一直到下车走到了桥对面，对面依旧在不停地道歉：“对不起非常抱歉，下次不会了……周哥你不要嫌弃我……”
　　“没事。”何知州出声安慰他，“虽然你又皮又菜但还算听指挥。不至于到嫌弃的地步。”
　　“是吧是吧，我超级听话的。”
　　……这是什么值得欣慰的事情吗为什么你看起来被夸的很高兴的样子啊喂？？
　　何知州又从马路边上找来了一辆吉普车。
　　并且明智的没有让那位“小鹿”再开车。
　　车在郊区穿过草坪和小树林一路朝安全区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