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演
今年冬天比往年都冷,前些日子还飘了雨夹雪,两面环湖的秋池山庄更是让人倍感寒意。顾从燃停好车,拽住要下车的许沉河,在幽暗车厢里点着手机屏幕:“差点忘了,等我退个机票。”
车外北风呼啸,许沉河裹紧连帽棉服,下巴缩在衣领的一圈儿绒毛中:“家里还有食材吗?”
“只剩鸡蛋了,”顾从燃退了票,顺手切换外卖软件,“原打算今晚飞琩槿市,早上把佣人都遣走了,没人帮忙大冷天去买菜。”
樱花淡香直钻鼻腔,许沉河靠到他肩上,伸手点开搜索框:“我想吃火锅。”
配送时间至少四十分钟,顾从燃扔下手机,勾住许沉河的脖子,把温热的手掌探到他的衣服里:“很冷么?”
“还行,”许沉河把手举到出风口前面,“暖气温度有点低。”
“现在进屋把人吹暖了,待会儿出来拿外卖又得挨冻,不如先在车里等等。”顾从燃摘掉许沉河的帽子,理顺他软软的头发,“四十分钟足够办场事了,顺便热热身子。”
主副驾被顾从燃放倒,脱去棉服的许沉河冷得哆嗦,但身上的人比暖炉还管用,一压下来就热烘烘的。
秋池山庄的独立庭院保证了隐秘性,但许沉河还是有所顾虑,按住许沉河掀他衣服的手小声道:“这怎么弄啊,我过来前没清理呢……”
“那就用大腿,夹紧就好了。”顾从燃埋下头亲他,“鸟儿,我好想你,你算过我们多久没见面了吗?”细碎而湿凉的吻从许沉河的嘴唇蔓延到锁骨周围,许沉河的腰被顾从燃的双臂像铁索般勒紧,“六十二天了,我跟你长时间分开就很害怕,怕我又找不到你了,看你跟别人并肩说笑我就嫉妒,怎么会这样啊。”
越被在乎,许沉河就越忍不住发笑,他把手探到顾从燃的后背抚摸着那道已经掉了痂但留下了凹凸不平痕迹的刀疤,另一只手揉揉顾从燃埋在他胸前的脑袋:“所以我来找你了。”
车厢里的温度持续攀升,顾从燃刚把许沉河的裤腰勾下,突然想起了个事:“我们换个地方过节吧。”
第109章 黏糊糊的话
冬季的榕憬镇给顾从燃的感觉和几年前初次踏上这片土地所感受到的气息没太大区别。
冷冽、干净,空气中飘浮着植物的味道,是森林的幽香。
榕憬镇年味儿不算浓,一路上也没见着几条街是挂了红灯笼的,倒是家家户户蛮有兴致地在门上贴个春联应景,虽然也改变不了街上萧索的景象。
巷弄里扔摔炮的小孩子见着大人来就跑,临走前还恶作剧地冲那看起来温和点不会发脾气的男人脚边扔了个炮,然后嘻嘻哈哈地四处躲远。
顾从燃眉梢微动,第一反应把许沉河往自己身边揽,许沉河没被吓到,反让顾从燃装作镇定的神态逗笑:“被吓着了吧?”
“没有,”顾从燃放下搂在许沉河腰上的手辩解,“我以为你害怕。”
被顾从燃抓了手往暖呼呼的兜里放,许沉河在他的手心刮了刮:“这有什么,张叔还教过我自制摔炮呢,改天给你弄几个玩玩?”
“那我该回你一场烟花大会?”顾从燃把拳头拱进许沉河手心,张开五指跟对方相扣。
还是住的上回的宾馆,前台那姑娘正举着手机嗤嗤笑地看韩剧,瞥见有住客进门,她按了暂停,晃开待机的电脑屏幕:“需要什么房……咦?”
她的手指在两人之间划了几下。
“一起的。”许沉河说。
“C319有人住吗?”顾从燃还记着许沉河上次的房号。
客房换了股香味,是很浓郁的葡萄香,香水闻起来很廉价。自己选的宾馆怨不得人,顾从燃也只是皱皱眉,游走在屋子里检查是否有藏起来的摄像头。
许沉河把28寸行李箱朝床尾一推,里面装着他和顾从燃的衣服,顾从燃的居多数,因为天冷时他可以裹顾从燃的大衣和围巾,省得自己还带着占位置。
“我就说住城中心的酒店,你不听,现在倒嫌弃了。”许沉河把常用的刮胡刀和旅行洗漱套装拎出来摆浴室里,其余的贵重物品还是搁上锁的行李箱里最安全。
确定客房没有不明红光,顾从燃才放心把许沉河往床上压:“我就想住你住过的地方,上次都到门外了还不让进来,这次看你怎么躲。”
“老男人还挺委屈。”许沉河拍拍顾从燃的脸,被他掐住了腿弯往身上折:“谁老?给我说清楚谁老?”
磨蹭间挂了身汗,许沉河解开顾从燃耷拉到自己脸上的围巾扔开:“宝刀未老。”
“那得让你尝尝被宝刀劈开的滋味。”顾从燃沉下|/身。
前来榕憬镇在路上耗费两个多小时,午饭还没吃,两人也就在床上抱着亲亲热,歇脚片刻后便徒步到外面大排档填肚子。
饭毕在林荫道上散步,是许沉河以前给顾从燃看过的那片红色杉树林,地面铺满铁锈红的羽状落叶,一踩上去就咔擦作响。
“其实我去年来过一次。”午后日光很暖,顾从燃把许沉河的手从兜里拉出来牵着,“我还拍了照片传给你,但是你没有回应。”
去年这个时候许沉河的号早被他自己注销了,顾从燃一个个询问跟许沉河搭档过的艺人,甚至连顶瞧不上的云朝雨都找过了,谁都没得到许沉河的消息。
顾从燃翻出聊天记录给许沉河看,那时还没过注销后的60天反悔期,消息全部发送成功,只是无人回复。在一堆冗长的文字里,许沉河翻到那张顾从燃拍的杉树林照片,角度抓得一般,停在道旁的车子和映在地面的颀长身影显得画面很孤单。
既然复合了就没必要再执着探寻去年被甩的顾从燃是否为他而伤春悲秋过,照片之外许沉河滑开那些文字没细看,潦草几眼后把手机还给顾从燃:“当初就拍了杉树林吗?”
“其余地方没去,”顾从燃接住手机,“当时只想着以后把你追回来了,再跟你一起看景,日出日落星空湖泊哪怕是一只丑陋的昆虫凋零的花朵,我都想等你一起。”
许沉河松开顾从燃的手。
他退开几米远,找到光线正好的位置,冲顾从燃晃晃手:“来,给我拍一张,不要拍矮了,看上去要有一米八。”
细长的树干被阳光在灰色的地面投成直直排列的长影,许沉河站在当中,两手藏在上衣的大口袋里,朝前方的镜头扬起笑脸。
定格过后,他小跑而来,文雅的人难得调皮一回,肩膀撞向男朋友的胳膊:“那个号从通讯录里删了吧,以后你有我了。”
榕憬镇的气温比呈桉市要高一些,不下雨的时候在室外活动很容易出汗。原本只当做散步消食到处走走,结果一走就是半下午,两人只顾看景忘了看时间,回到宾馆都不用开暖气,脱剩了单衣挨着肩看了个挺无聊的外国老电影,到后面实在无聊便拥吻着打发了晚饭前的时间。
如顾从燃所说,分开六十二天对两人来说都太久了,仿佛只有停不下来的肢体触碰才会最有意义,才能把对彼此的思念渗进每一个毛孔里。
预计留在榕憬镇的日子不短,顾从燃却想把放在明晚的露营计划提前。刚洗完澡出来的许沉河倒没异议,看天色还没到黄昏,他涂着保湿霜在床边坐下:“你是不是怕明晚没有星星看啊?”
“今年能完成的事我不想留到明年了。”顾从燃抄起吹风机给许沉河吹滴着水的头发。
顾从燃吹头发的技术没那方面的技术行,把许沉河的头发吹得翘起了一缕耳后的发尾,幸而许沉河发质软,用帽子一压,没一会又贴了回去。
无特殊情况,选择深冬野营的大多是傻逼,俩年龄合起来超半百的傻逼赶在五点前出发,顾从燃拖着那28寸的行李箱,里面装了床宾馆拿出来的被子,以及几个灌满热水的大保温瓶。许沉河拎着从张叔的邻居家借来的野营帐篷,他们家的孩子读高中时用过一次,现在都快大学毕业了,把装帐篷的防水收纳包从柜顶扛下来时上面还覆着薄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