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演
顾从燃差点在路中央紧急刹车:“我还在这呢啊,你就念着别的男人了?”
不想影响顾从燃开车,许沉河尽量用平和的口吻道:“没有念着,只是觉得答应了朋友的事情就该做到。”
“朋友,”顾从燃嗤笑,“他跟我说他喜欢你,你确定你们能一直保持纯洁的朋友关系吗?”
许沉河揪紧了安全带:“有空我会把他约出来讲清楚的,顾总,你别担心。”
前有亲亲切切喊别人小名,后有客客气气喊他顾总,顾从燃在宽敞的大路上泄愤地拍了把方向盘,喇叭声惊得前面抢了快车道的小摩托都偏了偏。
“你还想约他出来,”顾从燃气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车里开了冷气,许沉河身上的汗被吹干了,这时反觉出些冷。他搓搓自己的手,歪头问:“你是不是怕我喜欢他?”
顾从燃没吭声,心道我管你喜欢谁,但没说出来,不想搞僵两人的气氛。
看他不回答,许沉河笑着用指尖在他胳膊上轻轻柔柔划了一下,说:“你不用顾虑,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快到订座的饭店了,顾从燃慢下车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车外霓虹闪烁,透过车窗投进车厢糅合成了模糊的光晕,映在人的眼中像涂满色彩的深邃海洋。
许沉河看了顾从燃很久,恍然想起江画的“鲸鱼说”。如果顾从燃的眼睛是海洋,或许只够容纳江画来生变成的鲸鱼吧。
车停下了,顾从燃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后看向他,似乎在执着他的回答。
许沉河避开他的目光,答得似是而非:“专一的吧,于芩姐说云朝雨花边新闻很多,一听就不适合我。”
顾从燃凶神恶煞道:“就算他没有花边新闻,你也想都不要想!”
越扯越离谱,许沉河莞尔,推开车门先行一步:“走吧,饿坏了。”
烈夏吃凉菜特别开胃,许沉河累了那么多天,光吃菜感觉不过瘾,喊来服务生拎上半打啤酒。
见识过许沉河的酒量,顾从燃按住他起瓶盖的手:“不想拍明天的戏了?”
许沉河用力一撬,瓶盖掉落在桌上。他抽走酒瓶子抱在怀里,朝对面的人扬扬眉:“通告说明天是晚上的戏。”
那神情活像是攥着免死金牌。
“行行,你喝,我要驾车,陪不了你。”顾从燃不拦了,许沉河醉态还行,跟清醒时一样不吵不闹,就是迟钝了点,不至于对付不了。
得了许可令,许沉河敞开了怀喝,想快点喝醉,想大胆点对顾从燃吐露真心话。
他一口菜一口酒,有食物垫肚子,酒劲上来得不快,但脸颊浮了淡红。饭桌上很静,只有碗筷相碰的轻响,许沉河咬着瓶口边沿,两只眼睛被清泉浸润过似的亮晶晶地盯着顾从燃。
桌上立了三个空瓶,许沉河抱的那个处于半空状态,顾从燃将它夺走搁桌面,走过去顺了顺许沉河的头发:“喝够了吧?”
“没呢,”许沉河抬起头,顾从燃的手顺势抚向了他的脸庞,他将下巴搁到对方的掌中,看起来很乖巧,“我好像还没醉。”
“没醉你能这么黏人?”顾从燃掐一把许沉河的脸,“你在这呆着,我去结账。”
许沉河清楚地知道自己没醉。
他能手稳地用筷子一并夹起两颗浸在红油里的花生米,能把擦过嘴的方巾拧成蝴蝶结,走出饭馆时还不用顾从燃的搀扶。
但是在顾从燃倾过身来帮他系安全带的时候,许沉河情难自禁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顾从燃,他欣赏和喜欢对方的深情,想自私地让对方把深情用在他身上。
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难得的争取。
“这回可是你主动的,”顾从燃点点他的下唇,“清醒后别忘了这回事。”
夜光蓝的巨蟹挂饰随着车的行驶而晃了一路,上方的后视镜映照出两人各自若有所思的脸。
许沉河捏着自己的指头,顾从燃突然一个急转,他毫无防备地倾向了左边,脑袋在顾从燃的手臂挨了一下。
“那么冲干嘛?”许沉河调整了坐姿。
在酒店楼下停车,顾从燃热得勾开一颗纽扣:“谁让你发呆。”
许沉河一身酒气,下车后脚底软绵绵的,像踩在云朵上面。他靠在车门上四下张望,顾从燃帮他扯好口罩,问:“看什么,我在你面前。”
“我找狗仔,”许沉河说,“我在这儿撒酒疯不会被拍下来吧。”
“还记得维护自己的形象呢?”顾从燃背对着在他跟前蹲下,“上来,看看你能疯到什么程度。”
许沉河顺从地趴上去,顾从燃走动时他在对方背上一颠一颠的,两条腿晃来晃去。
“前台那个姑娘是不是在看我?没认出我来吧?会不会问我拿签名?”许沉河攀住了顾从燃的肩膀,“我手指好像没力气了,捏不住笔吧,怎么签名,好丢脸。”
自恋又唠叨,顾从燃觉着这样的许沉河怪好玩的,进了电梯,他把人放下来困在角落里:“让我瞧瞧,脸丢哪去了?”
许沉河背靠着轿厢壁,仰着脸让他看,半晌后问:“瞧出来了吗?”
说不清为什么,面对许沉河神色认真的双眼时,顾从燃的心乱晃了好一阵。他再凑近点,低声问:“在我眼里,看见了吗?”
“那……”许沉河眨了下眼,对方眼里的自己时而明晰时而朦胧,他不太确定,“在你眼里的我,到底叫什么名字?”
第46章 重要等同于喜欢吗?
楼层到了,电梯门向两边打开,发出运转的闷响。顾从燃揽住许沉河的肩往前推了推,说:“回屋了。”
屋里热,许沉河开了空调,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仰脸靠着,有点晕,又有点想吐。
顾从燃提着双棉拖蹲到他面前,握着他的脚腕帮他脱鞋袜:“冰箱有牛奶吗?喝一瓶醒醒酒。”
许沉河用指腹按着太阳穴打旋:“有橘子,上两天买的,还没试过味道。”
顾从燃给他两只脚套上棉拖,拍拍他的膝盖:“我去剥一个。”
橘子皮厚肉饱满,顾从燃捻下一瓣塞许沉河嘴里:“我刚尝过了,够甜。”
手指退出来时堪堪擦过许沉河的舌尖,沾上了点湿润。顾从燃把那点湿意抹在许沉河的下唇,俯身在上面亲了亲,浅尝辄止后维持着原来的动作,手撑着沙发靠背把许沉河圈在自己围起的小空间里:“咬橘子啊,不吞下去怎么醒酒?”
许沉河动了动腮帮子,将橘子吞下去后顾从燃又往他嘴里塞一瓣,直到把整个橘子吃光,他呵着满嘴的橘子味儿说:“你能不能别逃避我的问题?”
比之刚刚在电梯里,许沉河的眼神多了分固执,扰得顾从燃心乱。沙发靠背回弹,顾从燃移开了手,转身要往浴室走:“我去洗个澡。”
“顾从燃。”许沉河在身后喊他的名字,口齿清晰,丝毫没有头一回直呼其名的胆怯。
被喊的人愣怔稍许,他没有回头,大约是不敢面对,又怕眼神出卖自己:“许沉河,你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顾从燃去洗澡了,许沉河重又瘫在沙发上,连日拍戏的疲累和喝过酒后的松懈一齐抓牢他的躯干,让他连呼吸都觉轻缓。
他踢掉拖鞋,弯起腿蜷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用大号刷了会微博。互关的云朝雨发了个练舞的短视频,引来评论区一片土拨鼠尖叫。许沉河没点赞,退出去又刷了几分钟江画的超话,看顶着不同ID的粉丝用江画的旧照或自己的照片当头像,在超话里发着词藻华丽的早晚安问候。
有万千粉丝记得,有昔日爱人惦念,他觉得江画很幸福,搞不懂众星环绕的人为什么会寻死。
切换到小号,许沉河发了条微博:重要等同于喜欢吗?
小号没多少人关注,都是些僵尸粉,他隔段时间会清理一次。他发的动态自然也没人回应,许沉河不在意,本身他就只把发微博当成记录生活的形式,在这里他不是江画,是“河上有星星”的许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