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雪
作者:初禾
时间:2020-11-08 10:05:29
标签:乡土
所以我们家的电视通常不开。
我让小东西给我搭了把手,将电视搬到板车上。
但问题又来了,电器都需要插电,房间里才有电,迪却得在院子里蹦。
小矮子们眼巴巴地望着我,仿佛我不想办法让他们蹦迪,我就是虐 待儿童。
“山雪老师在,孩儿们放心!”我竖着大拇指打包票。不就是电吗,我拉一根电线出来不就行了?
想当初我当鸟时,还在电线杆上筑过巢。
岳昇正在做的是柴火鸡,切块之后一锅炖,香料是边疆特有的药材,有股辣味,但又不算特别辣,据说还很滋补。
他给我做过一回,我馋得连汤汁都拿来和了饭。
接电线挺麻烦的,我是个新手,弄了半天也没让电视和播放器动起来。
我本来想叫岳昇来帮帮忙,想想还是没去打搅他。
他是咱家的男主人,我也是哦,我们一个下得厨房,一个上得院墙,注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东西蹲在我旁边,“弟弟,你能搞好吗?要不我去叫岳老师吧!”
“你给我回来!”我一把扯住他的后颈,“看山雪老师为爱发电!”
小矮人们面面相觑,“什么叫为爱发电?”
这问题着实把我问住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什么叫为爱发电。
但可能是我当鸟时太爱学习人类语言了,所以在我化形之后,它便深深地映在了我的脑海里。
一番捣鼓,我终于接好了电线,那破锣电视抽抽搭搭地亮起来。但不知是不是我给它挪了地儿,它心有不满,连那个养猪的台也成了满屏雪花。
我问小东西:“这怎么办?”
小东西胸有成竹,“我有碟片!放我的碟片就能看到图像!”
我将信将疑,这超过了我的知识范畴。这小小一张盘,真能放出图像?
小东西在碟片里一通扒拉,最后找出一张封面五颜六色的碟片出来,“只有这张我没看过啦,弟弟,我们放这张吧!”
我摆摆手,示意他随便。
放哪张不放哪张都和我没关系,反正我不看,也不蹦迪,等帮他们播放上了,我就去厨房找我的男人,掀起他的围裙摸摸他的屁股,再给他撒个娇,让他亲亲我的嘴巴。
我现在觉得,化形最大的好处就是,我的尖嘴壳子变成了人类柔软的唇。
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我还长着尖嘴壳子,我要怎么和岳昇接吻。
我一定会啄痛他,也不能想舔舔就舔舔……
打住!我甩了甩头,暗中警告自己——你是只翠绿的小太阳,真的不可以变成黄不拉几的玄风。
碟片放入播放器,电视跳了几下,果然出现画面。小矮子们围着电视,已经跃跃欲试。
但是画面迟迟没有人像,只有遥远的欢呼声传来。
我突然觉得这有点熟悉,但我很确定,我没有看过这张碟片。
“你是不是拿错碟片啦?”羊角辫问:“怎么没有音乐呢?”
“再等等!再等等!我姐姐说这都是蹦迪碟片,怎么会错?”小东西抓着耳朵。
我听他们扯了会儿,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小东西有个远房姐姐,住在城市里,去年放假来别月村看爷爷,害怕村里没什么可玩的,于是买了很多盗版碟片,这么大一堆才二十多块钱。
我不懂什么盗版正版的,跟着小矮子们等了会儿,画面上终于有了人。
小矮子们一阵欢呼。
那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稳重地在小东西肩上拍了拍,“那你们就蹦吧,但要注意安全,我去找岳老师。”
羊角辫问:“弟弟,你也来蹦呀!”
音乐响起,已经有小矮子开始蹦了。我看一眼,觉得实在是辣眼睛,这蹦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于是我很矜持地说:“不了,我去帮岳老师做饭。”
我向厨房走去,身后传来抒情的旋律,而小矮子们正在发病似的甩头。
我:“……”
这可能就是音乐的魅力吧?
“老公!”我站在厨房门口,愉悦地喊了一声。
岳昇:“……”
他挺无语地看着我,不知道内心是不是正问天问地:这可能就是小太阳的魅力吧?
其实我很少叫他老公,老公听起来太俗了,还是昇哥比较好听。
但我们小太阳,还就是特别俗的鸟。老公这个词我学到了,就一定要叫给他听。
他现在无语,那下次我就在床上叫。
“你们放的什么?”岳昇问。
我将脑袋抵在岳昇肩头,“就唱歌跳舞吧,不好看。”
“你没看?”岳昇将我的下巴抬起来。
我想起上次他找我要丑柑,而我把脑袋放了上去的囧事。
现在不用我放,他自己就来抬了。
又到了我展示我的嘴巴又多甜的时候了,我说:“我赶着来看你。”
岳昇轻轻笑了声。
我喜欢看他笑,酷哥笑起来特别致命。
气氛正好,我准备和酷哥接个吻。
可正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喧闹起来。
岳昇先于我向院子里望去。
“弟弟!弟弟!”小东西一边喊一边冲过来,满脸惊讶:“弟弟,原来你不是凡人啊?”
怎么,我鸟人的身份终于藏不住了吗?
我正想开口,余光却瞥见岳昇神情突变。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岳昇就大步走了出去。
小东西冲我喊道:“弟弟,你是明星啊!你跳舞好厉害哦!”
我:“嗯嗯嗯?”
我是明星?明星是我?
不不不,我岳山雪不是什么明星,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妻子!
第24章 “小太阳”
音乐戛然而止。
岳昇握着电视遥控器,我赶到时,电视已经关闭,黑漆漆的屏幕上映着小矮子们惊讶的脸。
岳昇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此时的神情,他还穿着围裙,背后的结是我给他系的蝴蝶结。可他的反应却莫名让我有些害怕。
“岳老师?”羊角辫的羊角辫已经被她甩散架了,此时她披头散发地望着岳昇,像个小疯子,“你怎么把电视关了呀?”
西瓜头怂怂地附和,“就是,岳老师,你干嘛关电视呀?我们跟着电视里的弟弟蹦迪呢!”
我:“……”
我没有蹦迪,我也没在电视里!
岳昇蹲下来,从播放器里取出碟片,看了小东西一眼,“盒子是哪一个?”
小东西赶紧将那个五颜六色的盒子递过去。
岳昇接过后前后一翻,将碟片放了进去。
他看上去似乎很平静,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嗓音比平时低沉。
但我就是知道,他不高兴。
好像也不是不高兴,但我形容不出来,怪就怪我当人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虽然学会了不少成语,但没有办法精确地描述一个人的心情。
我觉得他有点忧郁。
可是酷哥怎么能忧郁?
酷哥只有让别人忧郁的份。比如说我。
想当初我暗戳戳喜欢岳昇的时候,那可是忧郁惨了。他理我一下,我像屁股上插了根火箭,一蹦就能飞天,他不理我,我的小火箭就一脑壳扎进土里,拔都拔不出来。
“岳老师,你要这张碟片吗?”小东西大方地说:“那就送你吧,反正这里面有弟弟,就算是我送给弟弟的毕业礼物啦!”
小矮人们立即鼓掌,七嘴八舌道:“送给弟弟!弟弟跳舞好厉害啊!”
岳昇眼中滚过一片光,又在其余碟片中翻找。
“都是我姐姐的,现在是我的了。”小东西不愧是村长家的孩子,送起礼物来毫不含糊,“岳老师,你还看上哪张,尽管拿去!”
岳昇很快翻完,或许是没有找到想要的,只说:“我只要这一张。”
“那我们可以继续蹦迪了吗?”羊角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