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全靠对家续命
烛茗点头。主舞竞演的那个舞台让他意识到,纪可嘉投身这个圈子,是真的在追随他的脚步,想得到他的认可。
可这样的冲动,会困住他。
纪成钊他还是了解的,宠爱归宠爱,纵容归纵容,一旦到他利益相关的时候,别人的乱麻他都可以一刀斩去。
老爷子进抢救,他是靠续命系统知道才问的卢叔。而纪成钊率先联系了纪可嘉,心思不言而喻。
“纪总只有你这一个儿子,纪氏的未来和你的未来,总有一天他会要你选一个。”
他轻声说着,心里明白这是自己对眼前少年最后的宽容。
*
抢救室门口等着好些人,烛茗和纪可嘉到的时候,梁婉正站在纪成钊一步远的地方,靠墙低头。
许久不见,她似乎愈发憔悴了。
听到声音,她向这边看来,脸上刚升腾起一丝戾气,便被紧随其后的纪可嘉的身影扑灭,嘴角抖了抖,扬起一张和善的脸。
纪成钊转头看她,冷笑了一声:“不累吗?”
这么多年他都对梁婉没有起疑心,自认为是夫妻同心举案齐眉。直到去年抓住一丝端倪,顺着藤摸下去,一桩桩一件件梳理清楚,到如今才知道,梁婉这些年都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最近他手段凌厉,折断了梁婉的羽翼,放她在家,忽然好奇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梁婉唇色苍白:“不累。”
她做的事后果可以自己承担,惟独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知道一切。
可儿子看她的眼神忽然有些和从前不太一样。
梁婉心底忽然有些慌张,从上周纪成钊将她约束在家,纪可嘉不接她电话起,心底的恐惧和不安就开始持续性蔓延。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觉事态不受控制。
纪可嘉那双她引以为傲的清澈眼眸里带了些陌生,看得她竟有一丝心虚。
“妈,爸。”纪可嘉上前打过招呼,揪心地朝抢救室里看了一眼。
烛茗走近,朝附近作壁上观的卢叔点了点头,转向纪成钊,一个眼神也没分给梁婉。
“正好见了,问您个事儿。”
纪成钊皱眉:“有什么事等爷爷出来再说吧。”
“人家医生在努力,你又帮不到什么忙,为什么不听听呢?”
梁婉看见烛茗眼珠转向自己,又移开。
那股莫名的慌张又升腾起来。
“你说吧。”纪成钊妥协。
“最近有人可是准备把我来医院探病,连同我是纪家私生子的消息放出去。”
烛茗没有看梁婉,却把“有人”二字咬得极重。
“曝光我身份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后招怕是也准备好了吧?毕竟可是连亲子鉴定都拿到的人,下一步再诋毁我和我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想用舆论杀我,是不是啊,梁女士?”
纪成钊眼底陡然掀起风暴。
他查了这么久,以为梁婉除了放了些烛茗的料,就是在公司上的事情擅自动手脚。
烛茗和他生母的事情,本就是他和老爷子心照不宣要隐藏的事情,轮得到她自作主张吗?
“你怎么能这么讲话?”梁婉强装镇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纪总不信我,倒也应该信一下卢叔的吧。”
烛茗冷笑。纪氏本家的人脉资源和搅弄风云的手段,用在梁婉身上可太小题大作了。
卢建忠的颔首让纪成钊心底尚存的几分怀疑消散殆尽。
他扫了一眼梁婉,对身边的人说:“送夫人回家。”
公共场合,不适合闹大。
梁婉勃然大怒,她一边挣脱着,一边目眦欲裂地说着什么,余光瞥着纪可嘉,脸上露出无限委屈。
她说了什么,是狡辩还是装傻,都没有落尽烛茗而中,只觉得一阵聒噪。
“妈。”纪可嘉开口。
梁婉忽然安静下来,连烛茗都向纪可嘉投去一抹讶然。
“您……不累吗?”纪可嘉眼底带着不忍相信的伤怀,问出了和方才纪成钊同样的话,疲惫地说,“我都知道了,咱们就……就别粉饰了好不好?”
“我知道您总是为了我好,可您真的是为我着想吗?他是我哥,不管他是谁,留着谁的血,都不是您不把他当人随意辱骂的理由。”
纪可嘉头一次这样认真和梁婉对话。尾音有些许颤抖。
他恍然想起烛茗的话。
宠爱他再多有什么用,做人的道理,都是他跟着烛茗口无遮拦的采访学的。连是非善恶,都是烛茗教的。
他眼中深信不疑的善,成了刺向别人的恶,这怎么能是对他好?
梁婉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恼羞成怒地望向烛茗,竟从那双清浅无情的眼眸中看到一抹讥讽。
嘴角挂着浅浅的似有若无的笑意。
“好……你好得很。”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烛茗生吞活剥。
他知道自己的软肋是小嘉,所以自己忍着让着,不沾染一点血,偏偏用自己的软肋来杀她。
她脸皮再厚,对着爱子的质问也无处遁形。
宛如细细密密的针扎进心中。
杀人诛心,烛茗你做得真绝。
她终于安分下来,准备顺势和纪成钊的人离开,逃离这样令她难堪的困境。
路过烛茗身边时,忽然听到一句:“这只是个开始,您撑住啊。”
侧目而视,那双眼眸好像深渊,像极了他从地下收藏室出来的那天,对上她目光时,尘封已久的毛骨悚然。
“我母亲也想替我讨回点什么,午夜梦回,您可千万睡安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比较忙,更新时间不太稳定,如果早晨9-10点间没办法更新,文案里一定会有推迟通知的,如果没有挂假条请假,基本上就是晚上9点以后补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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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敲门。
这句话在梁婉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装神弄鬼的言辞三番两次都能吓得她闭麦。
烛茗斜睨着梁婉,掠过她变幻多姿的表情,嘴角缓缓放平, 不再多一句阴阳怪气。
其实十六岁离开纪家之后,他就再没有让梁婉在他身上占到一丝便宜, 反而经常是他出言不逊, 把对方气得牙痒痒。
委屈随着时间淡了不少,可痛快现在才回笼。
连带着周身都酣畅了许多。
梁婉的背影摇摇欲坠, 肩膀紧绷着往外走。
有倚仗时不知收敛, 殊不知倚仗并不牢靠。游走在聪明和愚蠢之间, 可笑可恨。
或许这个女人性子本就偏执, 或许是在梁家那样并非高门大户却又家门混乱, 被几个私生兄长挤兑得磨出了几分执拗,在某些事情上就钻得紧。
她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吗?
或许在她失了家中撑腰, 失了纪成钊的宠爱之前, 真没想过吧。
烛茗敛了视线,兀自轻笑, 笑中带了些嘲弄。
想这么多, 说到底她缘何如此和他有什么关系?
恶人有一万种作恶的逻辑,甚至偏执到不讲逻辑。若他真能懂了梁婉, 那才是一种可怕堕落。
这种换位思考,还是算了吧。
他宁愿不懂。
可他不想懂,不代表其他人不想了解。纪可嘉垂手站在身侧, 看看他们,又扭头看了看离开的梁婉,脸上写满了挣扎。
烛茗沉下眼眸:“你已经长大了,权衡好自己想说的话和想做的事,就去说去做,不需要看人眼色。”
明明没人束着他,这孩子偏把自己弄得束手束脚。
纪可嘉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父亲,又打量了一下烛茗,眼中划过一丝纠结,转身跑去追梁婉。
少年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这样优柔寡断,真不像我们纪家人。”纪成钊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