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全靠对家续命
蔺遥忍住朝他翻白眼的冲动,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对你来说那是黑历史,可那是小耳朵珍藏了十一年的音频。”
说完拂袖回屋,留下烛茗一个人在原地,一动不动。
被带回家的乌龙又黏在烛茗的脚边,轻蹭,似是安抚一般,而后识趣地跟上了蔺遥。
烛茗踟躇片刻,朝楼上看了一眼,抱起设备回到客卧。
这一场冷战起得莫名其妙,他本来就枯竭的灵感瞬间干涸到一滴不剩。烛茗烦躁地把电脑往床上一扔,整个人直接坐在地下。
他能理解蔺遥的不悦,自己喜欢的人的东西被删了,愤怒到出离都是应该的。
可他呢,虽说他招呼也没打就擅自处理了那些音频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太对,但那是他自己的东西,他连处理的权利都没有吗?
等下,蔺遥喜欢的人珍藏他的音频,也就是说那个小耳朵的偶像应该是自己?
烛茗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蔺遥也总是对他没好脸色的原因了。
烛茗反思了很久,认为自己确实理亏。真是新鲜……自己删了自己的东西还理亏,恐怕这世上仅此一例。
然而他想通了,却拉不下脸去向蔺遥道歉。开玩笑,他十年都没向蔺遥低过头,就因为要给他的女人道歉,他才不要呢。
不仅如此,蔺遥生气的方式也让他觉得新鲜——不说话,不见面,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人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合租室友。
整整一周,他就没再见过蔺遥。
两人作息习惯不一样,他永远不知道蔺遥什么时候起床,只知道对方每天在家呆的时间都越来越少,只能靠乌龙在不在来判断他人在不在。
但神奇的是,每天两餐却照做不误,中午醒来他就能看到桌上或冰箱里做好的菜,晚上到了固定时间,乌龙就回来撞客房的门,咬着他的裤腿带他去吃饭。
车钥匙照样留一把,可他再也没敢打开音乐播放系统。
白偲的消息是他绞尽脑汁憋了一段动机后发来的。
白偲不是白菜:兄弟,年都快过完了也没见你找我约饭,说好的杀青后请我吃饭呢!
为自己点蜡:忙专辑,没空。
白偲不是白菜:啊……忘了你今年要出专辑了。我就问一句,咱俩之前的合作曲有望被收录进去吗?
为自己点蜡:正式专就别想了,电子专辑可以有。
白偲不是白菜:还差几首?打算什么时候发?
为自己点蜡:差一首了,要命,写了十个动机都不好,你帮我听听?
白偲也是男团出身,虽然不会作曲编曲,但音乐鉴赏力还是有的,他听完烛茗发来的一段动机,犹豫了许久,直言不讳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烛茗愣了愣,发了个问号过去
白偲回他:你的曲风一直很有特色,可这段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你。
动机不过是一段简单的乐句或旋法,但它却是是创作和编曲的起点,是所有旋律将要围绕的核心与轴。作曲人都懂的,良好鲜明的动机是旋律和主题的根基,甚至能直接左右一首歌的成功与否。
有人机械地寻找动机,甚至动用程序算法,修补加工后,最终也得到及格线以上的编曲。
可烛茗远远不是这种程度,他的每一首歌,每一个动机都源自于对内心的探寻和思索。
白偲不好直接问,只是说:“要是太累了,或者身体不舒服,就歇一歇。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烛茗被一语点醒,陷入沉思。
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抑郁根源在哪里,却没想到和蔺遥的不愉快直接影响了自己的创作。
他谢过白偲,和他约了晚饭,放下手机在屋里来回踱步,思忖着要怎样去和蔺遥和解。
突然楼下传来乌龙激动的叫声,似乎是蔺遥提前回来了。
烛茗向来不愿意拖延,一不做二不休,鼓起勇气冲出房门,想赶紧把盘亘在心头这么久的闹心和压抑解决掉。
不就是道歉嘛,他道歉不就是了!反正他这里还有原件,他想要就传他一份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烛茗大步从楼梯跨下,穿过客厅快步朝玄关走去。
他看见乌龙没像往常一样朝主人扑过去,反倒是嗷嗷叫了两声转身往里走。
这样反常举动让烛茗有些讶异,他放慢了脚步往前走,边走边伸着脖子向玄关处张望。
“哒、哒、哒。”
像是用什么东西敲击地板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随后他看见墙边露出浅白色的蕾丝花边。
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烛茗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僵在原地,一位少女穿着蛋糕一样的连衣裙,套着毛柔柔的外套,靠在门上慢悠悠地换鞋。
门边立着一只手杖。
很快,少女抬起头,拿起手杖倾身向前,侧着脸看向他的方向,轻声说:“原来你就住在这里啊,难怪他这几天死活不肯我过来住。”
烛茗目瞪口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小耳朵?”
“你……”蔺迩正要笑哥哥金屋藏娇,听到烛茗的声音突然愣住。
哐当——
手杖清脆地摔在地下。
“是……烛茗哥哥吗?”
烛茗听见自己飞快地心跳声,他指尖有些颤抖,宛如玻璃般剔透的少女婷婷站在原地,艰难地蹲下身在地上摸索,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箭步冲上去,拾起滚远的手杖,递到少女手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蔺遥娇生惯养的小耳朵,是个目盲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蔺迩:这住我哥家的是他女朋友吧?
烛茗:来的这姑娘不就是对家的神秘女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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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妹终于和爱豆见上了。
第39章
烛茗压下心底的震惊, 扶起少女,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脑海里飞速闪过的画面连成一条线,整个人醍醐灌顶。
蔺遥在机场熟练而令人安心的动作和言辞,储物间落满灰尘的轮椅和旧手杖, 都在看到眼前这个双眼闭起侧耳辨声的少女的瞬间,拥有了合理的解释。
也难怪蔺遥一向不怎么过多公开私人生活, 原来他的生活里竟有这样一个脆弱易碎的生命需要他来守护。
“那个, 小哥哥,我只听过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你。”少女身体向前倾了倾, 又小心翼翼地缩回来, 侧着脸, “你能不能……再说一句话?”
烛茗嘴唇微微颤着, 轻轻开合:“是我,烛茗。”
少女惊呼, 捂住嘴, 一行眼泪顺着眼角从脸颊滑落。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眼下的心情。眼前的姑娘是他和蔺遥冷战的源头,而现在他猛地意识到, 这姑娘能做的一切, 不过是听着他的声音度日罢了。
蔺迩小脸通红通红的,握着手杖的手心满满都是汗, 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裙摆,站在原地语无伦次地说:“原来、原来是你,我还以为……难怪我哥一直在回避他家里的事情, 居然……不对啊他和你不是关系不好吗?怎么会让你在这里待着啊?难道他又背着我……”
“你哥?”烛茗愣住。
“啊对不起,忘记自我介绍了!”蔺迩抹了抹眼泪,拎起裙摆,俯身,“我是蔺遥的妹妹,蔺迩。”
蔺迩,小耳朵。
啊……原来不是女朋友,是亲妹子。
“你知道我叫小耳朵!”蔺迩突然反应过来,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她上前走了两步,急忙问,“我哥和你说过我吗?他不会说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
烛茗看小姑娘险些就要被前面乌龙啃得满地都是的脱鞋绊倒,连忙托住蔺迩的手臂,生怕她摔了,提心吊胆地说:“可别让你哥听这话了,我只从他那儿听过他怎么宠你怎么给你做饭,不好的事半个字都没提过。来,先进来坐,别站在这儿。”
蔺迩猝不及防被爱豆挽着手臂,仿佛一下升天,整个人化作一朵在空中炸开的烟花。
“诶等等!”她拽了拽烛茗的袖子,转身打开门,朝外面喊,“琥珀,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