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存在的世界
我能,我,只是一个个数,只代表自己的观点,只代表岑西立一个人,并非尤鑫。
尤鑫的想法谁都不知道,顾朝明和苏炳不知道,但他们认为尤鑫的沉默和做法代表一切,岑西立的一句“能,我能”更让顾朝明想想就气愤。
一个我字,就已经说明他的不确定。
他只能肯定自己能靠着自己一腔的爱意陪他走完这一生。
如此坚定的单方面确定。
刘意见顾朝明许久不说话,安静的空气中只有窗外的风声,刘意趁着这个适合的机会问:“你爸没在家?”
顾朝明从过往的回忆中回神:“他好多天没回来了。”
“你爸最近没喝酒,没打你吧?”触及顾涛的事,刘意问得小心,怕无意中勾到顾朝明不想说的事。
顾朝明却乐观地笑着回答到:“他都这么多天没在家,怎么打?隔空啊?”
“那门板上……”刘意眼睛看向顾朝明。
顾朝明还是笑到:“你说我房间门啊,顾涛发疯,拿菜刀砸的。”
刘意一听菜刀都用上了,忙问:“那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就跑出去躲躲,躲到我朋友家去了。”顾朝明说。
在刘意面前顾朝明不想说谎,又不想将自己说得太可怜。他挑挑拣拣,去枝去叶说了个大概。
顾朝明从小就这样,刘意也没有办法,他无法从顾朝明脸上获取他是否是真的如脸上那么轻松的证据。
刘意只能说:“那就好。”
对这个小自己十岁的弟弟,刘意总是想帮他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什么也帮不了,他只能干干地在远处看着。
两碗热腾腾的饺子冒着滚滚热气,刘意小心地端着碗沿,从厨房端到客厅支起来的木桌上。
碗里刚出锅的汤滚烫,刺激着手指,刘意将碗放到桌面上,又去厨房端另一碗。
顾朝明在厨房洗锅,听到客厅里刘意说:“你家这桌子怎么还没换啊,上次我听你爸说要换还以为换了。”
“他的话你也信,他就说说而已。”顾朝明将洗锅水倒掉。
刘意拿块抹布把桌面擦干净,又搬来两张凳子放在桌边:“我看你早上买的东西就是准备做包子的吧。”
顾朝明擦干净手走出来点点头。
“留着当早点啊?”刘意又问。
“没,就让我们班同学尝尝我做的包子。”顾朝明拉开椅子坐下说。
“同学?”刘意像是不相信地问到。
“嗯。”
早上刘意通过他一个笑容就判断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顾朝明发现刘意出去工作这几年,真的是越发能从他的小表情里看出点他想的东西。
在刘意面前谈林见樊,顾朝明不自觉地躲躲藏藏,支支吾吾,将林见樊变成“想吃他做的包子的同学”,像是说出林见樊的名字,刘意下一秒就能从这三个字里读出他藏起来心思。
假装的淡定和不在意在吃到第一口饺子的时候全部破功。
全心全意地假装着,没注意到刚出锅的饺子的温度,咬下一口就被烫了嘴。
滚烫如燎原火焰炙烤着嘴唇,夹起的饺子掉进桌上的汤碗里。饺子来了个高空跳水,溅起一滩水花,滴落在擦拭过的饭桌上。
嘴里措不及防触电一般的滚烫,顾朝明想假装也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
再一抬头,对面刚夹起一个饺子还未开动的刘意正盯着他,担心地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顾朝明那一刻强烈地懂得语文中顾此失彼的含义,边自觉尴尬地接过纸巾边在内心吐槽:“啊,顾朝明,你真的是暴露无遗了啊。”
顾朝明用纸巾擦擦烫着的嘴,刘意问:“没事吧?有没有烫伤?”
顾朝明握着纸巾摇头。
刘意看着眼前这个坐着比他还高却吃个饺子还能烫着嘴的男孩,淡淡地笑一下,烫着嘴的那一下还真有些傻气。
顾朝明有时候犯傻,小时候看到学校小孩大冬天作死舔栏杆被黏住舌头,夏天一起回家吃冰棒的时候还问他吃冰棒会不会一样被粘住。
刘意曾以为顾朝明过于早熟,他比同龄孩子懂得更多,但听到他问这个问题,刘意才恍然觉得他也不过是一个会问吃冰棒会不会黏住舌头的孩子而已。在他眼里,顾朝明似乎是长不大的小孩,已经成了他需要照顾的小弟弟,回家的话一定会来看看他,像是来看自己的家人。
“你生活费还够用吧?”刘意问。
顾朝明愣愣地咬着饺子回答:“够了,我自己还有存款,我妈也给我生活费。”
刘意微微叹一口气,总觉得自己不能帮到顾朝明点什么就心有不甘,仿佛是对不起身前桌上这碗热腾腾的饺子。
刘意又说:“你高二了吧?换衣服的时候看你书桌上这么多作业就看了一下。”
“想好考哪个大学了吗?”
顾朝明抬眸看着刘意,回想起成绩刚有起色上网搜各种大学的夜里,看过这么多大学,顾朝明心里还是没个底,过高的分数能把他这个学渣给吓住。
顾朝明摇摇头:“还没想好。”
“那以后填志愿有问题的时候可以问我。”刘意说。
顾朝明似是被这碗热腾腾的饺子给暖和住,全身都暖和起来。
第66章
接连几天的大风,风声如在耳边撕碎的纸片呼呼一直刮着。正式入冬的天气总是阴沉一片,好多天不见阳光。
刘意只在家呆几天便又回去工作,离开前给在学校的顾朝明发信息说自己走了,顾朝明回复一句“路上小心”。
“嘿,哥们,下午体育课打球去呗。”中午吃完饭,苏炳向顾朝明发出打球邀约。
顾朝明一口拒绝:“不去,马上就要期末考了,我还得复习。”
这已经不知道是顾朝明第几次用期末考要复习的理由拒绝他。
“哎,你别这么蒙头发狠行不行,劳逸结合啊大哥,出出汗给脑子上上油。”苏炳站在顾朝明桌边劝说。
顾朝明全心全意趴在学习上,连以前一提就精神的打球都不去了。原本一学霸两学渣的配备,现在剩自己一个学渣独自玩?
“为什么感觉我一下子孤独起来了?”苏炳靠在顾朝明桌边发牢骚。
“你还孤独?整天跟个扑棱蛾子似的到处飞。”顾朝明的水笔写完,从抽屉里拿出新买的一盒笔芯拧开笔盖。
苏炳手掌抚上自己心脏的位置,一脸怨妇的样子:“你都说说你多久没和我打球了?我这里好空虚。”
“空虚你个鬼,这么大风的天打什么球?”顾朝明换好笔芯,翻到昨天勾记出来不会做的题。
“我们可以去室内打啊,再说我看这风也停了点,打球也可以的。”
接连几天的大风确实小了点,早上顾朝明出门时便感觉到了,没有前几天大风席卷。
顾朝明确定好自己不会做的题,转头看看苏炳。
苏炳还以为顾朝明想通了,有和他一起去打球的念头,乘胜追击对顾朝明说:“这样的天最好打球了,又没风又……”
苏炳话还没说完,见顾朝明探着脑袋往教室别处看,根本不是在看他。苏炳看一眼顾朝明看的方向,看完后故意移过身子抵挡住顾朝明的视线。
苏炳还想吐槽“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翻译过来就是“你球都不和我打,还给我在这偷看林见樊!”
谁曾想顾朝明只看一眼,压根不给苏炳发牢骚的机会,拿着习题本和水笔扒开挡在他桌前的苏炳:“好好好,下午陪着你打球,我先去问林见樊问题。”
顾朝明拿着习题本穿过课桌走向林见樊,留苏炳一个人站在原地,正好岑西立从教室后门进来,问:“你干嘛呢?”
苏炳一听岑西立的声音立马跑过去抱住岑西立求安慰:“顾帅重色轻友。”
岑西立忙着推开苏炳,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边推开苏炳边朝林见樊那桌看去。